有了玲珑镜和霓裳的帮助,叶轻船和李朝然的速度明显加快不少,此时已经来到了慕鼓冷汗凝成的那座冰山的顶端,两人都不再说话,全力屏息凝神控制圣宝对抗下面浓烈的仿佛实质的寒气,寒气凝成白色的雾气,不停的翻滚着,就仿佛冰山之巅的暴风雪般凌冽。
李朝然担心慕鼓,迫切的将自己的神念送到了冰山里面,但显然她过于心急,神念一出,便被冻凝,只觉脑海仿佛被撕裂一般,疼的厉害,玲珑镜和凤羽伞顿时失了控制,便要脱手而去。叶轻船眼疾手快的握住了凤羽伞和玲珑镜,又将李朝然扶住,看到李朝然苍白的脸,叶轻船便明白她刚才做了什么,安慰道:“别担心,冰莲寒界向来气息温和,但今日却翻滚不息,估计和三少有关。”
李朝然收敛了心神,样子稍有萎靡,语气也虚弱不少,问道:“你的意思是鼓儿激怒了冰莲?”
叶轻船说道:“不,倘若是激怒,冰莲只需将三少冰封即可,三少自然难逃厄运,但现在的情况显然不是这样,这冰雾翻滚的如此厉害,但细看之下却是另一番模样。”
李朝然问道:“什么意思?”
叶轻船说道:“东边的寒气向西而行,而西边的寒气却往上行去……您可以看出来,这是有迹可循的,并非无心。”
李朝然仔细看了一会儿,心惊道:“这是冰莲借鼓儿的躯体修行?”
叶轻船说道:“不,若没有猜错的话,此番正是三少在修炼。”
李朝然看着翻滚不息的冰雾扑面而来,那仿佛钻到骨子里的寒气依然让她心惊不已,好在有玲珑镜和凤羽伞的双重保护,那寒冷的气息并不冷真的钻到里面来对她造成伤害,可哪怕如此,看那怒雪滔天的气势,她依然有种浑身发冷的感觉。
倘若这是某人在修行,这样惊天的气势简直让人无法想象,看一眼都难免要头皮发麻,她怎么敢相信这个人就是她那个聪明伶俐却不务正业的儿子?
她目露震惊和茫然,看着那被一层薄纱罩着的身影,他的身姿依然挺拔,那滚滚冰雪撞击在那薄纱上面,薄纱似不堪重负,被压的变了形,冰雪失去了着力点,便径自滚滚而去,将霓裳柔儿不弱的特点展露无遗,叶轻船的身影微微模糊,看不真切,但他那如刀削一般的脸庞上的从容,在仿佛暴风雪般的冰雾掩映下,依然清晰落在她的目中。叶轻船的想法很不可思议,但她却从他的神态中看到了理所当然。
理所当然?
叶轻船感受到李朝然的目光,自然也感受了她矛盾的情绪,她觉得慕鼓修炼就如同天方夜谭,但又希望这个人真的就是慕鼓。于是解释道:“我们一路下来,时间起码过了一炷香,如果是冰莲用三少来修炼,那连一个呼吸的功夫都用不了,但看此处的情形,显然还没有结束的征兆。”
李朝然一想,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慕鼓此时就是一个凡人,曾经属于慕鼓的那些先天光环,比如他的仙骨仙身,都已经被剥离封印,而他在凡界修行的那些所谓的灵力,那是最低级的灵力,以凡人之躯修炼,本身就障碍重重,再加上凡界的灵气稀薄,想来慕鼓的这具躯体并无多少养分,说一个呼吸那是高抬了她的儿子,但若说这声势是慕鼓在修炼,这怎么可能呢?
可除了这一个可能,似乎也没有别的可能。
叶轻船说道:“蜀地离魔域较近,你对魔域的十万寒山定不陌生,在这幻境里,我们此时就在十万寒山的深处,仙女湖的月亮湾,在往前便是许诺谷。我和莲儿刚才去的地方,便是我们曾留在许诺谷里一处庭院,但许诺谷向来温暖如春,并不是七彩冰莲喜爱的地方,如今冰莲和极冰潭的出现,一定不是偶然。”
叶轻船的话语让李朝然的心里有了某种猜想,这种猜想若放在以往绝对不会发生,可就是因为绝对不可能,才让她莫名的感受了某种可能,想到这种可能,她的瞳孔微微收缩:“你的意思是,冰莲为老三而来?”
叶轻船点了点头,说道:“有可能。不过这只是我的猜测,我那处园子里只有那一方池塘,但那只是一方普通的池塘,里面的养的也是最寻常的白莲,之前我和莲儿路过那里的时候,我们还曾驻足观赏了一会儿,那个时候一切还并无异常。”
李朝然讶然道:“这怎么可能?我和阿忠去的时候,你院子里的那方看似普通的池塘明明就是极冰潭,我还跟阿忠说你这人对生活蛮讲究,竟然将极冰潭和七彩冰莲搬到了自己的院子里……这么说,这一切的发生,当真不是偶然?”
叶轻船微笑道:“我相信你了解七彩冰莲,七彩冰莲与七叶莲是姐妹种族,哪是人力可为之?冰莲的灵性众所周知,若非其本身自愿,我们岂能强行留住冰莲?”
李朝然点头说道:“说的倒是在理,七叶莲散灵,冰莲寒界,强求都是灾难。”
叶轻船没有说话,其实七彩冰莲和七叶莲的命运都不大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世上居心叵测的人太多,而有资格居心叵测之人一个个都身怀绝技修为高深,在过去无数的岁月里,七叶莲和七彩冰莲的处境都不是很好,这些李朝然也是知道的,现如今七叶莲和七彩冰莲都
拥有了不菲的身份地位,但规模却大不如前,冰莲的踪迹自古难觅,只候有缘者。
李朝然说道:“你心爱的那位姑娘,是不是莲族皇女?”
叶轻船沉默少顷,点头道:“是的。”
李朝然低声说道:“她还活着吧?”
叶轻船看着李朝然,没有说话,李朝然淡然开口道:“七叶莲族能有如今的地位,是因为七叶莲皇族尽数灭亡,从此不能再对圣皇大人构成威胁,所以圣皇大人觉得,给个虚名也并无不可。一开始的时候,圣皇大人确实是这么想的,但后来,圣皇大人得到你那位心上人还活着的消息,虽然你那位心上人如今堪称弱不禁风,但他的内心依然是忌惮有加。让她们沉冤得雪,也算是为他自己留一条退路。”
叶轻船盯着那座压着慕鼓的晶莹剔透的冰山,半晌说道:“也许,他忌惮的不是莲族本身,而是慕府和李家。因为慕师兄的兵权,以及李家的实力,让圣皇大人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李朝然也看着那座不高不矮的冰山,说了一句毫不相干的话语:“圣皇大人应该不会知道今日的这一番谈话。”
叶轻船淡淡说道:“当然。”
火凤也积极表示自己什么也没听见。
叶轻船复又问道:“我很想知道一个问题,到如今,为何没有人知晓你的身份?”
李朝然笑了起来,说道:“曾经有一个叫李映雪的名字你一定听过。”
叶轻船微微一怔,这个名字他确实有所耳闻,据说是一个年轻女子,修为深厚,功夫诡异,看不出其派系,也摸不到她的底细与身份,其修为的深厚程度与其年龄不符,有人曾认为,这是定然是某一个上古大神的神魂觉醒所致,但叶轻船对这些并无兴趣,故而也未曾深究。如今又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便有几分了然,点头说道:“听过,这个名字曾一度在年轻一辈里大放光彩,后来便失踪了。”
李朝然似想起了某些往事,神色间尽是开心,说道:“那个时候,李映雪遇到了慕将军,便改了一个名字,谈了一场恋爱,过了数载平凡而幸福的生活。”
叶轻船问道:“慕师兄难道从未怀疑过你的身份?你出现的那么巧?许多人的心里应该都有这样的疑问吧?”
李朝然不以为然道:“实际上也算不上巧,李家想隐藏一个人的身份,那很容易,事实上,李映雪与慕将军出双入对的时候,外面的李映雪依然还在。”
叶轻船道:“外面那个是假的?”
李朝然笑了起来:“假的又如何?李映雪从未以真面目示人,且不说她场面面纱遮面,哪怕去掉面纱,她的脸也是假的,倘若有人识破她的易容术,看到她里面的那张脸……”
叶轻船明白了,明白的同时也觉得颇有些不可思议,道:“那张脸还是假的。”
李朝然笑了起来,得意道:“那是,我们李家的易容术神仙难辨。”
叶轻船本能的看着李朝然的脸,看了半晌,也没看出破绽来,感叹道:“你们李家的易容术确实了不起。”
李朝然哭笑不得,说道:“我现在这张脸是真的,比真金还真,你要能看出破绽来就怪了!”
叶轻船恍然大悟,不过这样盯着一个女子看,确实有些不大礼貌,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他的嫂子,但他对李家的易容之术好奇已久,却无缘见识,就像李朝然说的那样,他找不到蜀地李家,也遇不到任何一个李家的人,哪怕你身边来来往往的人之中有许多李家之人,但人家若不主动站出来,谁又能认出呢?这便是李家的可怕之处。
叶轻船收回了目光,又问道:“世人皆知李家的易容之术登峰造极,其实这何尝不容易露出身份?”
李朝然说道:“你想多了,我李家的易容之术是了不起,但我李家行的端做得正,何须时时改变容貌?偶尔换之,圣皇大人也未必就能看出来,再说了,我李家之人也不傻,既然可以将易容之术做到天衣无缝,也可以做得与寻常人家一般的水准,故意示敌以弱,以假乱真,我李家的敌人也不会满世界的寻找登峰造极的易容之士以灭之,更不可能见着易容之人就抓回去,这样岂不是会搞得天下大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