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鼓和红柳装模作样的草草用过早饭,便匆匆出门赶着上课去了,今天有欧阳教授的课,是红柳极喜欢的课程,也是慕鼓不愿错失的课程。
才一下楼,红柳便看到午夜梦回的老板林雷,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刚刚走进北里小区的大门。
林雷看到红柳和慕鼓,脸上顿时堆满了笑容,红柳不理会林雷,林雷却风度翩翩的凑上前来,满脸歉意道:“陶小姐,真是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帮混蛋竟然如此的胆大包天,这不,我来赔礼道歉来了,希望您原谅我的管教不严之责……”
红柳将头扭到一边,不待林雷说完,她便已径自扬长而去。
慕鼓笑眯眯的说道:“林老板真是好气度,三千万不是小数目,林老板说拿出来便拿出来了,有钱的人就是不一样啊。”
林雷谦虚道:“哪里,哪里,我区区一个小人物,说破产就破产了,哪能比得上慕少的一技之长?”
慕鼓哈哈笑道:“林老板蛮有自知之明啊,我这一技之长虽然不能一夜暴富,倒也可以给林老板制造一些小麻烦。”
林雷风度不减,赔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慕鼓懒得理会林雷,欲走还留,笑眯眯的道:“今儿个钱带够了吗?”
林雷并不介意慕鼓的消遣,笑容不减,道:“慕少放心,一分不差。”
慕鼓打了个响指,扬长而去。
林雷没什么动作,笑眯眯的目送慕鼓和红柳的背影,消失在北里小区外面的出租车上,他才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向陶振南的别墅走去。
慕鼓人虽然走了,但却留了念力在林雷额身上,他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力量,姑且就叫念力吧,反正他在默山的时候,就曾用过这法子,如今也算是轻车熟路。
让慕鼓没想到的是,林雷居然如此有耐心,竟然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离开,慕鼓一开始以为,林雷是真心感到抱歉,但林雷脸上的笑容,以及他目光里毫不掩饰的热切,让慕鼓的心里升起了警惕。
慕鼓想到大的状元楼,以及红柳对状元楼的评价,他现在已经明白,那状元楼原本不叫状元楼,叫镇魂塔,是叶轻船送给莲霜的法宝。然而,状元楼却一直寄托着凡人长生不老的念想。
慕鼓想,若不是因为那子虚乌有的长生不老,林雷怎么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挑战陶家的威严呢?
林雷以为慕鼓和红柳走远了,但他却无法想象,一个人的目光,怎么可以穿过那么多高楼大厦,穿过那么多车水马龙,穿过那么远的距离,落在他的身上呢?
慕鼓也觉得这个法子很神奇,同时也非常好使,若不是因他突兀明了这个法子,他也无法在短短时间里,看透林雷的心思。
他虽然看林雷不顺眼,但也未曾想到,时隔二十年后,林雷竟然成为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事实上,慕鼓有些想不明白,林雷那么年轻,长生不老对他哪儿来的那么大的吸引力?难道最疯狂的不该是那些即将寿终正寝的老头老太太吗?
一堂课红柳听的心不在焉,临下课的时候,欧阳教授给每位同学发了一个约半尺高低的木块,让大家回去随意的雕刻一件自己喜欢的成品,一个星期后交作业。
慕鼓对这个作业非常感兴趣,红柳对这个作业却不大感兴趣,若是平日里,她一定会非常认真的完成这个作业,但如今,她的世界仿佛变成了一团乱麻,她自己也心乱如麻,怎么理都理不清楚。
一个星期的时间,不长不短,但红柳却不想在学校里呆着,经过杨帆在校园里引发的那次谣言风波,她走在校园里,总能看到学生们隐晦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有的鄙夷,有的不屑,更有甚者,是毫不掩饰的嫌弃和厌恶。
红柳不在乎这些,但她想落个清静,想找一个安静的地方,想一些心事,于是,她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
红柳将自己的想法说给慕鼓听,慕鼓理解红柳的心情,便献宝似的将自己那五套房产,以及北里小区的那套别墅的事儿,都告诉了红柳,让红柳随意选一套入住,绝对清静。
红柳很是意外,问慕鼓这些房产是从哪里得来的,慕鼓本想撒个小慌,但一想到这个谎言涉及到的是如此多的房产,便觉得不论哪个谎言,都不大靠谱,只好实话实说。
红柳听过千山灵湖,慕鼓说他和叶轻船遇到了千山灵湖的一个有钱人,那个人想要他的性命,但最终发现打不过叶轻船,这些房产便是他的战利品。
红柳没有问那个有钱人到底多么有钱,她只要想一想叶轻船卧室顶上的夜明珠,就知道钱对于那些人来讲,很不值钱。
这些房产看似很难得,但实际上,也不值几颗夜明珠。
但红柳不想去慕鼓那里,她想要住到酒店里,慕鼓自然不让,他说林雷今天的眼神有些悬乎,提着三千万亲自登门谢罪也就罢了,那眼里还充满了欲望,这不正常。
在慕鼓的一番劝导下,红柳还是回了北里小区,并在吃晚饭的时候,对父母说了想要散心一个星期的消息。
陶母知道女儿有心事,自然乐意,陶振南却因为得知了红柳的身份,心情自然与往日不同,这一天一夜,他是既高兴又失落,如今哪里会干涉女儿的决定?
红柳也不知为何,突然就变得敏感了许多,只消一个眼神,红柳便明白了陶振南的心思,便试探问道:“爸,他……是不是对你说了些什么?”
陶振南沉默少顷,点了点头。
陶振南虽然什么都没说,但那点头的动作,却让红柳感受到了某种沉重,她立刻明白了,叶轻船不是说了些什么,而是说了太多。
其实,叶轻船能对自己的父亲坦诚的说这么多,她的心里是感到欣慰的。她知道他是真心待她的,但他之所以如此待她,却都是因为她,都是为了她。
想到这里,红柳露出笑容,平心静气的道:“爸爸,我这辈子有幸成为您的女儿,就永远是您的女儿,谁也抢不走。”
陶振南没想到自己这个平日里傻不愣登的女儿,竟是如此的玲珑剔透,眼圈立刻红了,一行老泪便落了下来。
陶母正收拾碗碟,听到红柳的话,不由有些心慌,嗔道:“傻孩子,好好的怎么说这样的话呢?”
当她看到陶振南掉下了眼泪,她心里生出一些不妙的感觉,小心翼翼的问道:“阿南,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陶振南擦掉眼泪,笑道:“没事儿,我们的女儿啊,有福啊……”
陶母松了口气,理所当然道:“我们的女儿,当然有福了!你也真是的,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天要塌了呢!”
慕鼓在一边帮腔,道:“伯母您可千万别瞎想,小妹昨儿个受了点惊吓,说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二老了,这不,硬嚷着要回来陪你们……”
陶母喜滋滋的瞪了红柳一眼,道:“小丫头终于懂得疼人了……那林雷也真是的,竟敢将主意打到柳丫头的身上,三千万一点都不多,你还心软,退还了那么多……”
陶振南道:“年轻人嘛,谁没有做错事儿的时候?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陶母也没有多少什么,显然这件事情她也没有放在心上,径自收拾碗碟去了。
陶振南看着红柳,眼里满是疼爱,道:“傻孩子,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红柳低头道:“其实,我也是刚刚才知晓的,那些事……我想不起来。”
陶振南叹道:“想不起来不要紧,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难处我们都替你担着,你开心最重要,知道吗?”
叶轻船对陶振南说的事情,陶振南没有对任何人说起,他开始是兴奋的,谁有他这样的福气,能拥有这样的一个女儿?但一整日的激动过后,他逐渐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的陶振南,开始思考叶轻船对他说这一番话的用意,当然,他丝毫不怀疑他对自己女儿的用心,但他如此慎重的将这样一番话说给自己听,难道他想要带走自己的女儿?
叶轻船要带走自己的女儿,他当真是无话可说无计可施,凡事皆有先来后到,而红柳她在成为自己的女儿之前,她只有一个身份,那便是他的恋人。
他为了拯救自己的恋人,做了太多,他轻描淡写一笔带过,陶振南哪怕没有亲眼见过,也完全可以想象得到,说实话,他很佩服他,他是自己此生见过的,最满意的准女婿。
但问题是,女儿似乎并不开心。
从早上出门去学校那个时候开始,他就知道自己的女儿不开心,昨天女儿同样不开心,但今天却有了一些不同。但他没有放在心上,知道晚饭吃完,她才说出自己请假的事情,陶振南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
女儿请了病假,他自然看得出来,她没病。若是以往,女儿才不会这样做。她之所以这样,只有一个原因,那便一定是因为叶轻船。
他只是想就叶轻船的事情,谈一些自己的看法,但却欲言又止。显然,他的这个神情被女儿捕捉到了,她不知为何,竟突然变得敏感了许多,一开口便直戳要害,然后说了那样的一句话。
事实上,他并没有担心会失去她,只要她过的好,不论走到哪里,都是他陶振南的女儿,万一不好了,她再回来。
但他却被女儿的一句话,感动的热泪盈眶。这个时候,他终于发现,自己老了。
若不是因为老了,他怎么会动不动就在小辈面前掉眼泪呢?
但最终,他没有说任何的意见和建议,他只表达了一个意思,我们是一家人,是女儿坚实的后盾,你只要高兴就好,不用担心后院起火巨浪掀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