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道的来历神秘,没有人知道他来自哪里,如今贵庚,怕是连他自己也记不住自己如今的具体年岁了,他总是知道很多事情,但没有人知道他为何知道这么多,而关于这个问题,也曾有人质疑过,但时间久了,便也习惯了,若不是因为断因丹的出现,和封者一脉的传说,怕也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问这么多毫无营养的“为什么”。
悟道还是依照惯例不做解释,他捋着胡须敷衍道:“活得久了,知道的自然就多了,也不是多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儿。不过,我曾给了船儿一颗珠子,那珠子里有封者一脉的最强封禁手段,应该可以将这张因果大网反封禁,不过,那珠子后来落到了莲丫头的手里,被她用去了……虽然有些疑似杀鸡用牛刀,但好歹保住了莲丫头的命,也算值了。”
离天嘿嘿笑道:“没想到那珠子这么值钱啊?”
玄冥疑惑道:“那颗珠子不是师兄祖上流传下的吗?难道……”
悟道看了玄冥一眼,淡声道:“别瞎猜,那珠子是祖上传下来的没错,但具体怎么来的,我也不清楚。”
玄冥左右看了看,道:“刚才你们还一个个都担心的要命,现在看上去倒是一个比一个闲……”
离尘聚精会神的看着居然山,听到玄冥的话,立刻说道:“暂且不用着急,你看那边,似乎起内讧了,正在自己人打自己人呢。”
……
相比于暮光岭的惊天动地,或者卜桂山的剑拔弩张,慕府却显得静谧许多,因为慕忠突然接到圣皇大人的密令,要求到凤顶仙山去商议与千山灵湖有关的家国大事去了。慕忠前脚刚走,就有人来传令,说圣妃娘娘今夜看风雨来的颇急,心里生出某些不详的预感来,故而邀请诸位贵夫人到凤羽宫,行礼拜天地之事,为天下苍生祈福。
话说到这个份上,李朝然心里哪怕有千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去了。她心如明镜,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但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驳了圣妃娘娘的面子。
圣妃娘娘,便是圣皇大人明媒正娶的娘娘,也是圣皇大人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夫人,也是唯一的夫人。至于为什么被尊称为圣妃娘娘而不是圣后娘娘,没有人知道原因,就像圣皇为何被人称之为大人,而不是陛下一样。
圣后娘娘自然要比圣妃娘娘的地位要高上一些,但当今的圣妃娘娘似乎对这所谓的地位,并无争取之心,当然可能也有过这样的想法,想着生个儿子,自然而然的就坐到那个位子上去了,母凭子贵嘛,但奈何她生了三个儿子,都不成气候,她自然也不好意思争。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圣后娘娘的位子是空着的,自从她进门后这么多年,这个位子一直都是空着的,整个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人,时间久了,她便慢慢的将那个位置忽略了毕竟,争与不争都是一样的。
当然,凤顶仙山还有一个女人,但那也不要紧,那毕竟只是名义上的女儿,虽然她不喜欢她,因为她总是怀疑,芙殇有可能是圣皇跟别的女人,勾搭后生下来的孽种但这也不重要,毕竟后宫只有她一个女主人,而且,他对她还不错,但对她,更多的却是利用。
圣妃娘娘,是一个既漂亮又端庄的女人。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都觉得她一定是一个非常懂事的贤妻良母,事实上也是这样,这些年,她从未出过任何差错。每逢节日,她便会将这些名门贵妇招来,祭祭祖,礼拜天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悲天悯人的活菩萨形象。
时间久了,这些行为还是能够起到一些作用的,比如,如今大家都觉得圣妃娘娘人美心善,平易近人,没什么架子。女人嘛,都容易感情用事,平日里自然也喜欢跟圣妃娘娘多多往来。虽然今天这样的天气出门有些困难,但一想到圣妃娘娘的性子,便毫不犹豫的都来了。
此时圣妃娘娘在偌大的会客厅里招待着这些贵妇,时而微笑,时而低声的说几句话,与众多贵妇聊得好不投机,李朝然便在此时姗姗来迟。
“哟,慕夫人来晚了啊。”一个气色很不错的年轻妇人问道。
李朝然微微一笑,走到近前,欠身行礼道:“见过圣妃娘娘。”
圣妃娘娘露出开心的笑容,赶紧起身将李朝然扶了起来,笑道:“来了就好,路虽然难走了些,但比起为天下祈福的大事来,这点风雨也算不得什么。”
李朝然笑道:“圣妃娘娘说的是。”
圣妃娘娘嗔怒道:“朝然,大家都是姐妹,不要这么生分好不好?”
圣妃娘娘复又露出笑容,极自然的挽着李朝然的胳膊,对大家说道:“既然人都来齐了,我们一起去祖殿诵经,为天下苍生祈福去。”
祖殿不远,是一处极暗沉的大殿,光线极暗,点着长明的烛火,将里面映照的倒也清楚,里面供着顾家无数岁月以来,祖祖辈辈的灵位,看上去密密麻麻数量极多,而顾集的灵位就在正中间的位置。这么多灵位再次,让这件大殿看上去愈发的庄肃几分。
祖殿有着隔音阵法,也有隔绝神念的阵法,外面的任何动静都听不到,也看不到,而这里的每一位贵妇,都静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的诵经,仿佛哪怕天崩地裂,也不会动摇她们为天地祈福的决心。
李朝然也默默的诵经,心里却担忧着居然山发生的事情,也不晓得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幸亏她在来的路上做了一些简单的安排,希望可以帮到那边,如今却等同于与世隔绝了。
李朝然忧心,慕忠同样忧心,圣皇大人借着商议家国大事的由头,将他们邀请至议事殿,任由下面的人众说纷纭,圣皇却高高在上,一言不发,只是做出认真思考的样子,心里却不晓得在想些什么。
慕忠并不知道李朝然也被圣妃娘娘邀至凤羽宫诵经,要是他知道,或者会多一些其他的想法,但他终归是一个实在人,花花心思也没有那么多,圣皇大人待他又极好,李朝然生了五个孩子,圣皇大人便允他好好陪伴妻儿,在圣皇大人的体恤之下,这些年他过的很幸福。
十万年前的旧事,那些曾被传的沸沸扬扬的关于莲霜的血腥堵杀,他也是在莲霜跳了往生涯殒命后,才有所察觉。鉴于他对这件事情的在意程度,这十万年间,他也专门打听过不少,如今对那件事情的始末也基本了解,但,他依然认为那些,都是谣言而已。
芙殇不得人心,被人嫉妒、暗算、嫁祸,都不为过,但莲霜殒命,却是实实在在因她而起,慕忠一向看芙殇不顺眼,虽然也曾一起在卜桂山修行过一段时间,但芙殇因妒生恨,就是不对的。
慕忠也只是将事情归咎于芙殇的不懂事,而不是圣皇大人如何的阴险狡诈,但毕竟流言听得久了,也难免信以为真,他也曾就此事问过叶轻船和悟道,但并未得到实质性的答复。
但他并未生出多少疑惑,就像师父悟道和师弟叶轻船说的那样,兵权还在他的手中,谁都动摇不了他的地位,圣皇待他这么好,给了他如此多的舒心日子过,他应该心怀感恩,而不是整天纠结着找圣皇大人的毛病。
所以,直到如今,他依然不晓得他是被圣皇大人架空了的,他更无法想象,圣皇大人如此贴心的让他在家里多陪陪妻子儿女,竟然只是因为他与莲霜和叶轻船之间的关系,故而想法设法支开他,好方便做某些事情。
然而,慕忠人如其名,若不是有李朝然在,他堂堂慕府就是被圣皇大人吃干抹净,他怕是也浑然不觉。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是个傻子。
如今,他看着坐在大殿最高处的那个年轻人,他依然是年轻的样子,就像当年与魔族大战时,挥斥方遒的模样,他蹙着双眉,似乎在沉思某些极其重要的事情。但慕忠却偏偏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关于千山灵湖的事情,他早几日便已经上报了圣皇大人,然而,直到今天,在这样的天气下,在居然山上空出现云核的时候,圣皇大人却要求大家前来,商议家国大事……
他不知道圣皇大人的心里的想法,但他却知道,什么叫调虎离山。没错,他觉得圣皇大人这么做,就是调虎离山。他若是知道李朝然就在凤羽宫,那么,他的心里的怀疑将会更多。
下面的人叽叽喳喳的议论着,圣皇大人偶尔插一句话,表示和诸位文臣武将聊的甚是投机,但慕忠却觉得圣皇大人有些心不在焉。
圣皇大人偶尔抬头看一眼天色,慕忠偶尔看一眼圣皇大人,他保持着沉默,就在这时,圣皇大人却注意到了他的状态,不由关心道:“慕仙将,你怎么了?”
慕忠心里一惊,摇头一笑,道:“没什么,只是看圣皇大人偶尔看天色,知晓大人关心居然山,若是叶师弟知道了,必定感念圣皇大人圣恩。”
顾念露出微笑,道:“还是慕仙将知晓本君的心思,本君确实担忧啊,这千山灵湖狼子野心,有叶仙将在,我仙界自然高枕无忧,安不太平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