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校长的忏悔

得不到挚爱,又有市长的暗示在前,校长便也是豁出去了,但不得不承认,校长没有做坏人的潜质,他在举起斧头的时候,潜意识的选择了叶船儿,他以为那是因为他对叶船儿多年的积怨而导致的,实际上,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他的潜意识里,他与莲儿有相同的感觉,慕仙的石像已经不再,代替石像站在那里的,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那个人有一张与慕仙一模一样的脸……

况且,当时莲儿也在慕仙的身边……

一念之差,让校长失去了再次杀人的机会。

他也知道,同样是这一念之差,让他没有变成一个杀人犯。

是慕仙,将他从犯罪的边缘拉了回来,他的心里有些复杂,但绝对没有感激。

他不愿悔过。

因为慕仙,让他失去了与父母团员的机会,而这个机会,是他等了十几年,才终于得来……

可这个一个机会,是需要用一些人的性命来换的。之前是莲儿,如今有慕仙,接下来市长一定还会提出更多的无理要求,到时候他该怎么办?他到底要杀多少人,才能得到那个市长许给他的、他无比渴望的、与亲人团聚的机会?

想到这里,彻底冷静下来的校长,心里生出了一些后怕,此路乃是悬崖,一步踏出,便是粉身碎骨,多亏了慕仙……

一想到自己竟然想要动手杀人,他便觉得自己变得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他怎么可以动这样的念头?这个念头一旦成功了,他哪里有颜面去面对年迈的父母?

他这是怎么了?

……

莲儿以为自己就要死了,那斧头的锋芒已经先斧头一步罩住了自己的头顶,生死存亡的阴影笼罩心间,她甚至都可以想象死亡的惨烈,她睁着大大的眼睛,不可思议的盯着面前的校长,就在这时,一个高大身影及时的站在了她的前面,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看见他的手稳稳的抬着,手里抓着那把斧头的上半身,而校长抓着斧柄,那斧头被稳稳的挡在那里,她看到校长眼里闪现的震惊……

接下来,她才发现此人的穿着似有些古怪,身上的衣服却有些眼熟,再一看,那不就是自己的大衣吗?也就是说……

莲儿眼中的不可思议瞬间被激动取代,没错,站在她前面为她挡去生死危机的人,就是死而复活的慕仙,他真的活过来了!他真的活过来了!

慕仙回来了!

三十年……

他终于再次站在了大家的视线里……

她看了看慕仙,又看了看校长,只见慕仙从容不迫的从校长的手中接过斧头,校长羞愧的低下了头,眼里满是悔意,嘴里不停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慕仙抬头挺胸器宇轩昂的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要杀人?要我将你送到牢里里吃几天牢饭试试?”

校长的头更低了,不停的说着对不起,除了对不起,他什么都不说。

慕仙也不追问,却转过头来问莲儿道:“他是谁?他为什么要对你不利?”

见莲儿眼中有泪水留下,脸上却挂着笑容,明显就是情绪激动导致的,慕仙摸了摸自己的脸,心道:“不会吧?自己这张脸竟然老少通吃?”

莲儿伸手便要抚摸慕仙的脸庞,但慕仙却微微侧头避开了,莲儿的手僵在了半空,知晓慕仙这是不认识自己了。也是,三十年过去,一切都变了模样。这是一场对自己来说,期待已久的久别重逢,但于慕仙来讲,自己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但这些都不重要……

“他如今已是大的校长,是我态度不好,和老师争吵不休,老师是为了我,才要用斧头劈了船儿哥……的石像。”

听到莲儿的话,慕仙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怎么可能?大的校长不是我妈吗?什么时候换人了?”慕仙疑惑道:“那你又是谁?我怎么看你有些眼熟?”

莲儿抹了一把眼泪,轻声说道:“我姓连,我是大的一名教师。”

慕仙作思考状:“您姓莲啊?您看上去倒和莲儿有几分神似,莲儿说她是一个孤儿,难不成您和莲儿有什么关系?啊,您会不会是莲儿的母亲?”说道这里,慕仙愈发觉得此事十分有可能:“您认识莲儿吗?您应该见一见她,她一定会很高兴的!”

慕仙说的越多,莲儿的眼泪便掉的越多,让慕仙都觉得有些不大对劲:“您为什么哭的这般伤心啊?”

莲儿抹了把眼泪,说道:“哪有,我这是高兴!我太高兴了……”

慕仙心里虽然疑惑,但觉得自己再继续问下去,便显得不大礼貌了,他倒是更好奇,劈向船儿的那一斧头,是如何落到这位连老师头上的。

“你说你是校长,骗人的吧?老实交代,你来大的目的何在?你为何要劈叶船儿的石像?我亲眼所见,你那一斧头下去,要的可是连老师的命!”慕仙大声说道。

校长悲泣出声,不肯言语。

慕仙得意道:“这下知道怕了?知道怕就对了,省的以后没事便拿斧头随便砍,要知道,那是要蹲牢饭的!以后不要出来骗人了,好自为之吧!”

莲儿开口道:“他真的是校长……”

慕仙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了,我又不拆穿你们,看把你们吓的……大就是我的天下,校长是我妈,主任是我爸,我还能不知道您们有没有骗人?”慕仙看着莲儿,问道:“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也是大的主任?这种招数早就没用了,我不管你们来大的目的是什么,我也不是警察,但你们若继续逗留下去,就别怪我报警了……”

说罢,慕仙便再不理会二人,他来到叶船儿的石像前,看着叶船儿那张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的面孔,心里疑惑不解,叶船儿怎么就变成石像了呢?

慕仙环顾空荡荡的食堂,心想,天已经大亮了,为什么食堂里毫无人烟,连一个卖早点的人都没有?学生都哪里去了?他的父母此时应该还没有来上班,那莲儿呢?她去哪儿了?自己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找到她,问一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他自己又为何会出现在食堂里?

慕仙仔细的回想之前发生的事情,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如同一团浆糊,此时仿佛还在做梦一般,理不清楚头绪,他仿佛睡了一觉,有好像做了一个冗长冗长的梦,他梦见自己在一个熟悉的地方,见到很多很多熟悉的人,又好像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燃烧的太阳,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举着斧头要砍杀一位女子,于是他不假思索的便过去阻止了……

他一下子想不起更多的事情,他似乎睡的太久了,窗外有冷风钻进来,他不由打了一个冷颤,低头一看,他才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大衣,而这件大衣分明是女式的,细细一闻,仿佛还有淡淡的香味……而大衣里面,自己竟然没有穿衣服……这怎么可能!想到刚才自己还游刃有余的周旋在两个陌生人之间,其中一个还是女人……慕仙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简直太尴尬了!

慕仙赶紧裹紧了大衣,来到窗前那张建造颇为独特、颇为古旧的餐桌前,弯腰将手伸到桌子底下,但他又觉得这个姿势颇有些不妥,遂将左手伸到屁股后面,将那翘起来的大衣摁的更严实些,如同穿着短裙的女孩子害怕走光一般。右手却不知道从哪里取出一把钥匙,慕仙极为熟练的完成这一系列动作,然后迅速直起腰身,一溜烟就不见了踪影……

莲儿看着慕仙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她不由的微笑起来,心里也被慕仙的刚才那古怪的动作引起了好奇心,她在这里逗留了三十年,都不晓得那桌子底下有什么玄妙,但看慕仙的熟练的程度,似乎在桌子底下藏东西也不止一次了,那么,在那张桌子里还藏有什么秘密?

莲儿特别想过去一探究竟,要知道自己还是大的学生的时候,可是与叶船儿一起,和慕仙在这张桌子上搭伙吃了好几年的快餐,而她竟然未曾发现这张桌子有任何特别,本来以为三个人之间是没有秘密的,但如今看来,慕仙的秘密似乎还不少……

莲儿压下了自己的好奇心,她来到校长的身边,看到往日那个意气风发恩威并存的师长,如今颓然倒在地上涕泪横流,她亦不晓得应该说些什么。

就在刚才,就是这个她最敬爱的人,还想要了她的命,若非慕仙,她又如何能活生生的站在这里?

当然,她不是来耀武扬威的,也不是来嘲笑他的,更不是来以牙还牙报仇的,都是年过半百的人了,许多事情都看的开了,没有必要非得较真,说她通透也好,说她做作也罢,她想要安慰他,让他知道,在自己的心中,他还是那个人人爱戴有加的好校长。

大道理都不必讲,谁也都清楚,况且校长已经后悔了,他已经说了无数句的对不起,这对她来说,早已足够。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莲儿轻声开口:“是我沉溺过去,不愿面对现实。我承着您对我的好,却又不愿意给您机会……是我对不起您……如果有来生,我情愿先遇到的人是您。”

校长提起头看着莲儿,颤声道:“你不怪我?”

莲儿说道:“我为什么要责怪您?我想您是有苦衷的,您在我的心中永远都是值得信任的大哥,是才得皆备的师长,您若非无计可施,又岂会出此下策?”

校长的眼泪扑簌簌的落了下来,整个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我错了……”

说完这句话,校长一步三晃的离开了食堂,其背影仿佛一个年迈的老者。

莲儿目送校长离去,心想校长本不是这般疯狂之人,今日这般行事,一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她不想知道哪些苦衷是什么,再大的苦衷,也不能做不该做的事情,不能违了良心,不能害人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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