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这个,柳玲儿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泱泱留许府里不走。
如果外甥女真看上人许公子,柳玲儿想起了许夫人前些日子的竭力撮合,知道这事也不是不能成……只不过,柳玲儿还记得许宸玉初见时不让自己接近外甥女的事,再加上柳玲儿也才找到外甥女没多久,怎么捨得就这么让人嫁了。
唐泱泱听了姨母的话,只是疑惑地摇摇头,「姨母怎么会这么想?许公子是好人,泱泱没有逾矩之想的。」
柳玲儿见外甥女神情没有半点诓谎娇羞,暂且信了地点了点头。
唐泱泱见姨母还是忧心,于是将本打算月末时再告诉姨母的,离开润京去找师傅的事,提前讲了出来。
柳玲儿闻言大喜。「傻孩子,你怎么不早些告诉姨母!」
柳玲儿知自家外甥女小时是被高人所救才出火海的。
唐泱泱是怕姨母在润京刚安居下,如果离开说得太早,只会让她徒增伤心。这才瞒着。
「好孩子,什么时候走?姨母跟你去……见到恩人了,得好好感谢人家……」柳玲儿很是高兴,抬眼看自己外甥女,一眼看出她圆眼里的担心,笑,「傻泱泱,姨母天地为家习惯了。一个润京算什么,要不是有你……姨母才不定下来呢……铺子交给下人打理就是……可别小瞧姨母了,姨母身子骨还健朗,你可别想甩掉我偷偷跑了……」
美妇人温声蔼道。
唐泱泱眼睛红了红,软软嗯了声。被柳玲儿满脸心疼地拉进了怀。
从姨母的成衣铺离开。
唐泱泱顺带去了药铺买草药药膏。因走得急,没有看见一道注意到自己,而紧随其后的目光。
颜皓安宿醉花楼出来,甩开纠缠规劝的侍卫,独自从街上徒步回府醒酒。
车水马龙的大道,一抹灰衣无意撞进眼。
颜皓安看着人儿进了药铺,又去了糖铺,而后穿梭着各种小巷,七拐八拐,最后跳进了一座深府的高墙。
府邸典雅恢宏。
颜皓安绕到前头,盯着那快御赐的匾牌,摺扇一启,露出瞭然的笑来。
夜里。
唐泱泱照常来给殿下守夜。
给殿下端摆好冰盆子后,唐泱泱端来了了木托。
木托上是熬得乌黑的汤药,还有几块酥糖。
楚修胤看了看药,又看了看人。眉微蹙,「这是做什么?」
唐泱泱笑:「属下去打听了,这是补药,殿下老是受伤,是身体不行的原因。大夫说多补补,伤就好得快了……」
楚修胤:「……」
唐泱泱眉眼弯弯:「殿下不要怕苦,苦才能好得快。这是糖块,可甜了……殿下喝完药吃了就不苦了……」
唐泱泱哄劝道,闻到苦药味的楚修胤的眉心已经皱得足可以拧起蚊子。
太子垂眸看着满眼放光的人,眼从那乌黑的药碗里移开,淡嗯了声。「孤省得了,孤自会喝,你去替孤泡碗糖水吧。」
唐泱泱点头,兴奋地跑出去。
等门一合上,太子端起那碗黑药,径直倒进了窗边瓷瓶里。
这么苦的东西,无伤也能喝出伤来。
太子处理了苦药。在屋里等了半会,没见唐泱泱回来,眉头蹙了下,起身到外去寻她。
外头月色朗朗。
楚修胤从回廊上,看见了正小心翼翼捧着碗糖水走过来的人。
皎洁月光洒在人身上,像披着绒绒颤颤的金光。因怕糖水洒出来而专注盯着的,幼鹿般的眸子水灵水现,连脚下的影子也是可人可怜。
影子?
楚修胤眸里剎那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地是阴蕴的杀意,凉寒地盯着唐泱泱身后地面上多出来的几个身形可怖的黑影。
糖水洒在了庭院上。
刀光剑影之际。
唐泱泱眼前一黑,愣怔地由一双手桎梏在自己腰间,耳畔是冷兵器相撞和瀰漫鼻息的腥甜。
楚修胤看着手里垂地淌血的利剑,再看着一圈倒地奄息的刺客。
唐泱泱正在扒自己遮捂着她眼的手。
楚修胤扔了剑,才松开遮盖住唐泱泱视线的手。
地上一未彻底绝气的刺客猛地跳起,一把匕首直冲着唐泱泱过来。
唐泱泱眼前刚一光明,就见殿下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
匕首直刺殿下胸膛。
唐泱泱脸色条地发白。
楚修胤眉头微皱,苍白有力的手拧梏着刺客的脖子。
用着只有两人能听见的低语,不满:「就这点力气,不能再刺深点?没有吃饭吗?」
刺客:「……」
刺客死绝。
闻讯赶来的乐福吓傻了。
庭院的刺客尸体交给了亲卫处置。
屋内。
太子盯着抽抽泣泣,边直哆嗦边给他换药的人。压下想往上扬的嘴角。
唐泱泱看着那血肉模糊的伤,都觉得疼。指尖发颤,边倒吸冷气,「……殿下,疼吗……」
太子垂眼。「不疼……嘶…」
大夫正在来的路上。唐泱泱抹了把湿漉漉的眼,四处看了看,看见一旁的药碗空了。
「殿下你等等,属下再去熬碗补药……喝了不疼了……」
唐泱泱要起身的手被拉住。
冷汗湿了鬓发,垂下长睫的人眼神幽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