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偏向二皇子一派的。几月前向民间私贩盐铁薅利,也多少有二皇子的照拂。
但二皇子对外缠病在府养身,已是许久不上朝了。
朝官们又不敢在这个时刻贸然去寻求二皇子的帮忙。
就这么熬到了第五日。
德化帝像是铁了心要给太子留教训,破天荒准时到了太和殿上朝。
如这些朝官们所担忧,太子清晰淡漠罗串出的证据和名单,令他们膝下一软的同时,冷汗也紧跟着流了下来。
德化帝的脸色也不好看。脸黑了又青,青了又黑。
大皇子很不是滋味地看着其他臣子望着老三时,眼底毫不掩饰的钦佩欣贊之光。
然后,大皇子便听到了自己的名。
大皇子傻楞了一下,他是来看楚修胤出糗的,没看到就算了。怎么自己也成了贪污的罪人了?!
「父皇!冤枉啊!儿臣绝对没有做伤民贪赃之事,儿臣是清白的!」大皇子脸都吓白了,扑通跪下呼喊。
太和殿内太子的声音稳重清冽,有着让人不自觉臣服听信的魔力。
德化帝一而再地失了面子已经很是恼火,现在更没有心思听大皇子聒噪。
「来人!都给我拉下去关了!给我审!关起来好好审!」德化帝给自己找台阶,愤力斥责底下跪着的臣子,「民心不平,都是你们这些私贪枉法的贼臣所害!给我好好审吞走的银子都到哪去了!」
大皇子冷汗如雨下,他侧头看太子。
却只看到一道冷漠而带着丝怜悯的目光。
大皇子是清白的。
他自己知道,他哪有那个胆子去贪污。还和一群平常都不愿多给他脸色的奸臣分赃?
这根本不可能!
地牢里阴冷,刑官一遍遍询问他府中埋在后庭的那箱银两从何而来。
大皇子哪里知晓。除了嚎啕就只会重复清白二字。
刑官嘆气。
出了牢门后,只能径直禀报给隐匿在阴影下的人。
「告诉二爷,臣实在审不出所以。但大皇子看着似乎真是冤枉的……而且属下去看了,发现埋在后庭的土还是新的,应是这几日才刚藏下去……会不会是有人故意陷害?」
阴影里一声冷笑:「一向缜密狡猾的太子,会犯这种错误吗?你信,二爷能信吗?」
刑官不敢吭声了。
第27章 废储……
大皇子关在地牢里的第三天后, 终于被放了出来。
听说是有朝官弹劾,道太子此案断得有所偏颇,大皇子实属清白, 却被陷于不义之地。
朝中上下议言纷争。
弹劾的朝官恳谏德化帝重新彻查。因着此事,朝上分为了两派,日日争论不休。此言论不知何时越滚越大,甚至连民间也受波及。然而却是给受了几天怒气的德化帝一个消解的口子。
德化帝几乎是一得知案有玄机, 就命人重新调查。
重新调查的官员指定为审问过大皇子的刑官。因是毛遂自荐, 德化帝不甚放心, 直到听了刑官坦然有据地说出了几条疑点, 德化帝心定舒畅之时, 这才任命了他。
太子查办之案,滴水不漏。刑官自然不会去做无用功, 从那些他自己都知道的贪官下手翻案。按着二爷的嘱咐, 刑官着手调查大皇子。
果如二爷所料, 大皇子一案根本经不起推敲。不过两日,他甚至找出了个证人。
是一个更夫, 说是敲钟报更的时路过大皇子府,看见了有人鬼祟从后院翻出来。
刑官整理了翻案的证据,没有直接交给皇上。而是先拿去给了二爷过目。
二皇子楚允干是已逝萧贵妃所出。自幼聪慧, 在萧贵妃还未难产去世前,一直颇得德化帝喜爱。而近些年来,因感染此风寒,对外一直称病在府, 德化帝曾多次派太医前去察看,最后也只得了个皇子身子骨弱,吹不得风。
时间一久, 再加上德化帝子嗣众多,渐渐也就淡忘了他这个儿子,任由他在府里安心养病。
润京南禄角的二皇子府。
月色尚好。
洒在寂寥庭院里,一个坐于轮椅上的瘦削男子身上。
靛青色的软烟袍袖宽大临风,削而立体的五官上,阴笼着一层灰濛的气。又似是想到什么,灰白的唇又勾起一抹浅而冷的笑。转瞬即逝。
僕从递交了信,便恭敬地站候在一边。
「二爷,明日刑官只要将这奏章上报给皇上……太子就是墙倒众人推,咱们不费吹灰之力……」
「墙倒众人推?」轮椅上的男子忽沉沉笑,「楚修胤民心所向……怎么会倒。且等着吧,那些百姓只有心疼的份……」
僕从迟疑:「……但皇上总会罚惩太子吧……」
「皇上罚惩有何用之?一个处处皆无而被冤枉了的大皇子,和一个受了奸计秉公办事却无意冤枉了自己亲兄弟的太子……百姓只会更怜惜后者……」楚允干道。
僕从瞭然。「二爷……难不成这才是太子的目的……皇上若要惩太子定会激起民怨,太子是想再稳民心?……怪不得太子这些日子朝堂上多次与皇上起冲突……」
轮椅上的人摆了摆手,却不再谈此事。
「颜世衾那边还是未有回应吗?」
「二爷,颜世衾是个老狐狸了,风往哪刮他就往哪倒,不是?江大人都多次看他下朝后去找人太子谈话……还迂回咱们,想必是瞧不起咱们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