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踏进副本边缘后, 江雾集再次想起了大秦的旅途。
与大秦的景色一并进入她脑海的，还有在河水边，六只眼睛的倒影。
多出来的一双眼睛, 她问过系统是怎么回事，系统排查许久，只说可能是bug。
“这bug是不是有点太巧了？”江雾集翻着手上的纸，随口说。
说完，她又笑道：“无所谓，就算这是大汉来的人，看到了如今的大秦, 以为这是鬼界也没关系。刚好这也是我想要的开场。”
只要汉朝一开始，就知道这一切都不是“仙界”，自然也就不会处处模仿, 想必也就能绕开这一大堆阴间东西, 成长得阳光健康, 灿烂美好。
江雾集再次看了一眼显示[正在考试中]的大秦。
系统告诉她，这个考试是因为大秦短时间内, 接收了太多新东西，因此面临重大变革，看它能否成功消化这些新东西。内化得好，考试自然通过, 内化得不好，最好的结果就是一切如最开始一样, 最坏的结果甚至可能会被这些“变数”伤害到。
她想了想大秦的样子。
感觉完全不用担心大秦会不会被那些“变数”伤害，倒是鬼怪们比较值得被担心呢……
她心中祝福一番大秦……以及大秦的鬼怪，随后向着副本中心的乡村医院走去。
这是一个雾霾指数极高的副本，空气灰蒙昏暗, 似乎能看到眼前飘落的细小灰尘，偶尔还有大颗粒的碎屑飘到眼前，向玩家展示这个副本惊人忧心的空气质量。
视线正前方，是一座低矮的乡村医院，整座医院破败不堪，墙上的爬山虎已经枯萎，只剩下焦褐色的爬山虎，看起来泛着古老不详的意味。
走到近处，能看到它的大门摇摇欲坠，里面物品都老化严重，缺乏维护。
江雾集以专业眼光一看，就知道这一屋子木桌铁凳，卖废品加起来卖不到五十块。
此时屋子里已经有了四名玩家，都在大厅里寻找有用的信息。
江雾集进门后，系统发出提示：
[系统提示：本次副本玩家人数5/5副本即将开始，请玩家做好准备。]
提示结束，所有人身上都被换了一身白大褂，看起来有几分医生的样子了。
都是正式玩家，游戏素质也都不差，看到自己身上被换了白大褂，都在口袋里翻起线索。
“空的，什么也没有，你们呢？”一个高个女玩家看向其它玩家。
一个敦实男生皱眉：“没有工作牌，口袋里也是空的。”
另一个男生乐观道：“看来这个副本没有身份设定？”
江雾集翻了口袋，也是空的，随后她翻开白大褂底部内侧，看到加粗的中性笔字迹。
她提示道：“看看白大褂下摆内侧。”
四人一头雾水，按照提示翻开，居然都看到中性笔写的名字。
“张红娟。”高个玩家找到自己白大褂上的名字，她立刻跳起来，去找医院值班表。
另外两人也跟着去找，剩下一个玩家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有名字？”
江雾集解释道：“医院的白大褂都是统一洗的，很多医生就会在内侧写上自己名字，方便找。我偶然看过一次。”
另一个玩家似懂非懂，伸出手：“你可以叫我小宋，刚好我衣服上的名字也姓宋。”
江雾集与她握手：“叫我小江就行。”
这时另外三个玩家也都回来了，高个女玩家摇摇头：“这个医院的纸都太脆了，没办法翻页，但是根据第一页的排班规律，这里的医生值班是科室混合的。”
“这关还得扮医生……”毫无行医经验的众人愁眉苦脸。
衣摆名字是张荣的玩家提议：“如果要有患者来，咱们轮流来？不过我也不是医生，不会看病……”
“我死得突然，也不是医院里熬死的，对治病也没什么经验。”另一名玩家遗憾道。
小宋乐观道：“没事，这地方又没有卫生局，咱们无证行医也没关系。”
唯一和医学沾边，但又不是医生的江雾集：“你不提卫生局还好……”
一提就感觉这副本充满了现实意义上的恐怖。
正当几个玩家打算扩大搜索范围时，大厅里的黑屏亮起。
[口腔科患者张僵正在候诊]
门口传来一声沉闷的“咚”声。
玩家一齐抬头看向门口，屋外一声惊雷炸响，紫白色的闪电驱散夜空的昏暗，让玩家们看清了屋外靠近的生物。
一个身体僵硬的人影，两手直直前伸，一步一顿，跳到大门口。
惊雷中，首先看到它的青面獠牙，可怖万分。
待它跳进，甚至能闻到它身上犹带土腥气，似乎刚从土里爬出来，就一刻不停跳来了这里。
——是一只僵尸。
江雾集闻了闻自己身上的消毒水味，想到很有可能要给僵尸看牙，略糟心。
大汉
先是天上出现巨大双目，遮天蔽日，几乎有七八百丈长，让人不敢想象，这双目的主人，该有多么可怕的躯体。
怕是能一口吞掉整个大汉！
这双目中的黑瞳仁大得可怕，几乎占满整个眼眶，以冰冷的眼神，盯着眼睛下的汉朝人。
随后，双目一眨。
黑瞳仁中，出现了一个白衣人，念出数句“这是鬼界”之类的话。
一直到那青面獠牙的鬼怪出现，所有汉人都面色一片空白。
“这、这有何需要提示的？”有人讷讷出声。
这可怖形象，他们一看就知道是鬼啊，熟悉鬼神之说的甚至脑子里已经蹦出来好几个名字了，（鬼失）、魃，棘鬼……几十种鬼都能套进去。
总之就是不像人。
有老翁立刻叫全家人：“快，扣喉咙呕出来。鬼都怕这个。”
老媪立刻伸手去扣孙子的喉咙，大声说着“嗀出，鬼去！”
孙子艰难地说：“呕……祖父，我看那鬼……呕……在天上，下不来。”
老翁眯着眼睛抬头细看，果然，那恶鬼只在眼睛里，并未脱离，跑到大汉来。
他利用丰富的鬼怪知识，试图解释：“许是惑人之鬼，不可轻忽。”
孙子：那我还得呕吗……
此刻，千万汉朝人严阵以待。
未央宫中，听着天幕上，那白衣人的同伴坦然提起“死得突然”，不少人倒吸一口凉气。
果然是鬼。
这么看来，那白衣人说她是人，身边是鬼，也未必是真。
人与鬼如何和谐相处？
连三岁幼童都知道，鬼出来就是来害人招灾的，虽然那些鬼在眼睛里，似乎不在大汉，而是在另一重空间，但同样不能马虎。
宫中一片惊恐神色。
刘彻点了卫青的名字，说：“你观天上诸人，有何发现？”
卫青提炼出几个关键词，边思考边答：“回陛下，天上提到‘这关’，且似有依令行事之举，应是在完成任务。”
听他这么一说，不少人露出恍然神色：“确似如此。”
刘彻转而说起那场梦来：“朕昨日神游天外，到了幽冥世界，见到高祖与高后。”
当然，高祖在幽冥世界给秦始皇当廷尉这就没必要说了。
等他们大汉的大批人马死上去，高祖不会一直是廷尉的。
刘彻：“幽冥世界物产丰饶，人人安居乐业，其中多有鬼怪，但都有被驯服之感，朕昨日还不解，今日见天目，终于明了，”
众臣望着外面的眼睛，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感觉脑袋里乱糟糟的，想不出来这其中的关系。
张汤好翻典籍，他联想一番幽冥世界的事，突然茅塞顿开：“原来如此！陛下圣明！”
众人向他投去不解的眼神。
张汤解释道：“为何陛下入幽冥世界，只见高祖，而不见先帝？为何天目中，众鬼似乎在奉命完成任务？”
他得出结论：“只有在天目中，完成任务者，才能成功升入幽冥世界！所以高祖之后的汉人，皆在天目中历练，未至功成而已。”
刘彻微微颔首：“不错。”
这样众人都理解了，再看天目，感觉就与刚刚的纯然惊恐有所不同。
从前只知道所有人都会死，死了都要变成鬼，进入幽冥世界，却不知变成鬼到进入幽冥世界中，还需要如此流程。
果真是死了也不消停。
如此看来，提前看到天目，居然是件好事，让他们好提前做些准备。
既然结果是好的，那么那名白衣人兴许真不是故意来害大汉的。
有人猜测：“莫非此人是黑衣白袷鬼？因感受陛下威德，特意来提前为大汉指路，好让大汉心中有数？”
黑衣白袷鬼身着黑衣，衣领为白，专摄魂魄，论装束，倒与天目中的白衣黑领人倒是有几分相似，可能两个鬼是一个组合。
“只是不见她摄人魂魄。”主父偃指出疑点。
若真摄人魂魄，倒证明这番推论正确了。但现在这样，总还让人心中有些疑惑。
正说着，天目中，僵尸步步逼近，白衣人已经屏住呼吸到了极限，她目测了一下极限距离，突然后退几步，指了指斜对角。
随着她手指动作，主父偃从殿中消失，出现在了天目中。
“还真勾魂啊！”大汉君臣吃了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