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陛下关心,臣未婚妻很好。”
周玄神情淡然,只说赵琼枝落水染了风寒,很快便会好起来。
皇帝出于愧疚,也因为包庇朝露公主,赏赐了很多东西给赵琼枝。
赐婚圣旨连同丰厚赏赐到达赵家时,很多人来门口围观。
隔壁热闹风光,恭维贺喜声一大片,人群之外,赵金枝孑然一身,身形消瘦的站在侍郎府门口,神情落寞。
时至今日,她已然不再幻想嫁给周玄出人头地。
默默的看了片刻,赵金枝便转身回房去了。
她的母亲钱氏絮絮叨叨,声音充满了不甘心:“赵琼枝已然快死了!这泼天的富贵却只冲着她一人去,莫非连老天爷都不长眼睛?为何这一切不落在咱们身上!”
“娘,你就消停一会儿吧!你当谁都是大姐姐么?”
赵金枝淡漠的道:“她跟福慧郡主,朝露公主对上,还能全身而退,谁又能做到?你羡慕不来。”
“她全身而退?要不是周玄大人护着她早死几百回了!”
钱氏忍不住凑过来压低了声音道:“你说,如果赵琼枝死了,你会不会有机会……嫁给周玄……”
“不可能。”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赵金枝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娘,上一次我没被周玄大人亲手打死,你很遗憾是不是?”
钱氏想到之前赵金枝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模样,顿时打了个哆嗦。
“我不是这个意思!”
眼看着她又在打什么主意,赵金枝便劝道:“母亲,你还是消停一些吧!只有大姐姐嫁了周玄大人,我们家才会沾光,重新富贵起来,如若她死了,爹的职务,还有我们现在的风光只怕立时就都消散了!”
钱氏这才悻悻然住嘴。
……
周玄把两位宫人的口供往皇帝面前一递,朝露公主就被关了禁闭,足足三个月。
生性喜欢热闹的朝露公主如何能忍受?
她在自己的寝宫里面,日日夜夜咒骂赵琼枝。
听到赵琼枝病重的消息,顿时高兴的如同过年,让人准备了很多美酒佳肴庆贺上,听说她还给三公主递了消息,让她偷偷来陪自己,不过顺德拒绝了。
周玄只要一有空就守在赵琼枝身边,陪着她。
不过他耳听八方,朝野内外的消息不曾落下,听到二公主的这些言行举止,他冷笑了一声。
锦画端了茶点从外头走进来,就看到了坐在赵琼枝床榻前的周玄。
窗外亮光一片澄净,照进屋子里来时一半明,一半儿暗,落在周玄身上/将他的身形半边隐藏在暗中,而光亮中的那一半却布满阴鹫阴狠。
锦画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茶点茶点拿不稳。
就在那一刻,她确定自家姑爷必然是个厉害角色。
自家姑娘那般善良之人,对上此人,焉能得好……
这样的念头只在脑海里转了一瞬,便被无情驱散,下一刻,周玄听到脚步声,抬眸看了她一眼,神情已转柔和:“茶水先放茶几上吧,她刚睡下。”
“是,大人。”锦画不敢去看周玄,放下茶杯便退下了。
周玄看着躺在床上沉睡的赵琼枝。
自从落水被救回来之后,她已经沉睡了七天了。
高热第二天就退了。
可是这场病却药了赵琼枝极大的生机,她一直都无法清醒,每日的汤药茶水都是婢女灌进去的。
长此以往,必然出事。
周玄有几分焦灼。
他缓缓伸出手去,轻轻的沿着赵琼枝的眉眼轮廓静静的抚摸,手掌下女子的肌肤滑嫩,带着微微的凉意,他多想看她起来眉眼生动的与他争吵,而不是这样安安静静的躺着。
蓦的,屋外脚步声嘈杂响起。
寒霜声音传来:“主子!云州那位梁神医请来了!”
周玄闻言立刻收手起身,转身道:“请他进来。”
为了赵琼枝这,周玄亲自派了人日夜兼程赶去云州,将他早些年间认得的一位老神医请来,如今人总算是到了。
很快,神医进门了。
他是一位面容清颧,留着胡须的青袍老者,目光如炬,气质超群,进门之后还没行礼,就被周玄拦下了:“神医先瞧病吧,实是拖不得了。”
“这位姑娘……是中毒啊。”
梁神医上前,搭上赵琼枝的脉搏一瞬,就给出了答案。
“中毒?”屋子里外都惊呆了。
周玄也很震惊。
对于赵琼枝的病情,他设想过很多种情况,但绝未想过会是中毒。
“可有法子解?”
“解毒倒是不难。”神医道:“就是这病情拖的有点久,要是再晚上十天半个月,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他。”
周玄闻言长出一口气,长鞠到底:“劳烦神医了。”
……
赵琼枝是第二天下午才醒来的。
醒来时只觉得嘴唇干渴难受的厉害,浑身上下一动都好痛。
她挣扎起身的动作,惊动了帐子外头守着的小花,她立刻抬脚奔进来,待看到她醒来以后顿时欣喜若狂,大声叫喊道:“快来人!小姐醒来了!”
听到声响,赵德贵匆匆走进来,看到他醒来,他颓然向后倒去,幸亏身后奴仆扶住了:“太好了……”
赵琼枝病了几日,他就几日卧床不起,这些天来,张罗着给赵琼枝请大夫治病,并且每天都大半日守候着她的人是周玄。
赵德贵对这个女婿是一万分的满意。
“快,快派人去通知周玄一声……”
小花笑着道:“老爷,已经派人去通禀过了!您就放心吧!”
赵德贵这才安心了。
赵琼枝看着一屋子熟悉的亲人,勾起干涸的嘴角,挤出一个笑容来。
可是下一刻,她就疼的嘶了一声,脸上露出痛苦之色。
“怎么了?”众人忙问。
小花连忙就去将在赵家客房里住着的梁神医叫来了,这时赵琼枝已经说出来她头疼。
梁神医当即上前,仔仔细细的用双手在她头上探寻。
不一会儿便摸到了那个她在水底下撞到,后来又被三公主侍女簪子刺到的部位,只轻轻一按,赵琼枝便痛的叫出了声。
“是这儿疼么?”梁神医问道。
赵琼枝点点头,其实她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梁神医直接就让人拿来剪子,要把受伤的那一小块部分的头发剪下来——只有这样才能更清楚的看清楚伤疤,也好上药:“可使得么?”
“不可!”赵德贵连忙拒绝:“女子头发何等重要!再说琼枝明年就要出嫁了,怎么能……”
“迂腐!是头发重要,还是性命重要!”
梁神医无情道:“性命都要不保了,还要在意这些虚假的东西?”
“什么?这伤……”赵德贵吃了一惊。
梁神医仔细的检查伤处,道:“就是这伤,加上中毒导致你家小姐昏迷不醒这么久,这伤要是好不了,你家小姐绝不可能好的起来。”
赵琼枝声音轻轻,但却坚定:“大夫,剪吧。”
“琼枝!”赵德贵还是觉得有点为难,见神医已经动剪子要剪了,他连忙道:“还是问过周玄了再说吧……”
毕竟赵琼枝以后是要嫁给他的,这么大的事情不能不告诉他。
“他也会同意的,神医,剪吧。”
赵琼枝实是被这头疼折磨的难受,这是她第一次不听老爹的劝阻,一意孤行。
梁神医也很干脆,赵琼枝话音刚落,他就手起剪刀落。
很快,一缕乌黑青丝就散落在了地上,梁神医收起剪子检查伤口,惊叹出声:“天哪!这个伤看起来挺严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