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嬷嬷是好人，她不该死的，”站在东盛帝的面前，福王也还是这么说。
东盛帝想过福王会跟他用的借口，他这儿子昨天连夜去找过赵凌云两口子，方才又去香兰殿找过玉贵妃，东盛帝相信，有这些人在帮着福王想说法，找说辞，福王应该能跟他说出个听着合理的解释来。
皇帝陛下没想到，他这儿子会以为千绪闯进风仪殿，杀了陈嬷嬷……
虽然杀皇后身边管事嬷嬷的罪，远比不上千绪犯下的罪，但这也够匪夷所思的了。
东盛帝问:“你怎么会这么想的？”
福王:“难道陈嬷嬷是个坏人？”
东盛帝:“朕没说这个，你怎么会想到，千绪杀陈嬷嬷这事的？”
福王老老实实道:“是母妃先猜到的，她去过凤仪殿呢。”
东盛帝想，这就是贵妃给想的说法？
福王:“母妃要不说，儿臣也不知道千绪会干出这种事来，儿臣一直以为他拿不动刀剑的，毕竟他一直病着，天天要吃药，还要大夫给他扎针，还……”
“打住，”东盛帝说:“朕没兴趣听这个。”
福王就不说话了。
东盛帝看着在他面前难得老实了的小儿子，一阵头疼，让东盛帝捂住了额头。
福王:“父皇，要是没事了，儿臣就先告退了。”
东盛帝:“你这就走了？”
福王就又站着不动了。
东盛帝:“你说，你的这个奴才是不是该当死罪？”
福王嘴就抿起来了，抿得还死紧。
东盛帝:“怎么？你还舍不得他？”
福王:“杀人就该偿命的，我救不了他了。”
东盛帝:“哦？”
福王:“儿臣能走了吗？”
千绪杀了陈嬷嬷就该偿命，可福王心里难过啊，他这会儿都难过的要死了，他的皇帝老子竟然还要跟他说话，还不放他走！
“儿臣不当监斩官，”福王十分郑重地跟东盛帝道:“儿臣不为千绪说情，可父皇您也别让儿臣看着千绪死，行吗？”
东盛帝笑了一下，说:“那你还是在护着他。”
福王就不明白了，“他都要死了，儿臣还护他什么？”
东盛帝:“你不是一直很护着这个奴才吗？”
福王:“可他杀人了啊，他杀了陈嬷嬷。”
话又绕回来了。
东盛帝按一下自己的太阳穴，“你带千绪去过东宫？”东盛帝问福王。
福王:“去过，千绪喜欢跟儿臣去东宫？”
东盛帝:“喜欢？”
福王:“以前儿臣也没觉有什么，想去就去呗，可昨天王顺子说，我太子哥会给他们好多赏钱，所以他们都抢着想去东宫的。”
东盛帝嘴角一抽。
福王低着头，“儿臣承认，儿臣对千绪最好了，他说想跟着儿臣去东宫，那儿臣就带他去，儿臣让王顺子他们少赚了好些钱，这是儿臣的不是，儿臣做事不公平了。”
这说的都是什么屁话？
东盛帝又按自己的太阳穴，今天他不能发火，他得好好问福王话，他，不，能，发，火！
活见鬼！
东盛帝在心里骂。
福王还在承认错误:“以后儿臣不这么干了，哦对了，也没有以后了，千绪都要死了。”
东盛帝:“嗯，他是要死了，他去东宫都干了什么，你知道吗？”
福王想问，这跟千绪杀陈嬷嬷有什么关系的，可他记着江明月的话呢，江明月说了，不要问为什么。
“儿臣跟太子哥说话，”福王老实道:“千绪在外头等着，没，儿臣没管过他，他又不会乱跑。”
东盛帝:“是吗？”
福王:“不是，他会乱跑，他还会杀人。”
东盛帝:“这赏钱是谁给？太子还是太子妃？”
福王的眉毛竖起来了，说:“太子妃？这有太子妃什么事？她一直就看不起儿臣，哪能来见儿臣？”
东盛帝:“接着说。”
福王:“要接着说什么？说太子妃啊？没什么好说的，她看不起儿臣，儿臣也不喜欢她。儿臣去东宫见太子哥，我们哥俩儿说话，她偷偷摸摸站外头偷听，也不知道是不是，生怕儿臣说她的坏话。儿臣用说她的坏话吗？她本来就没有好的地方。”
东盛帝敲了敲桌案。
福王就闭嘴了，他就知道会是这样，他父皇肯定会护着太子妃的。
东盛帝:“昨天赵凌云教你什么了？”
福王:“他能给儿臣出什么好主意，弟妹比他聪明多了。”
东盛帝:“那江氏跟你说什么了？”
福王也不瞒东盛帝，把江明月跟他说的话，又跟东盛帝说了一遍，“弟妹说的对吧？”最后福王还问东盛帝。
东盛帝点点头，说:“她说的没错，看来你是听她的劝了，很不错。”
要不是因为千绪要死了，福王正难过着，这会儿东盛帝破天荒地夸他的这一句，肯定能让福王高兴半天。
“没事了，”东盛帝跟福王说:“你回去吧。”
福王小声问:“那母妃呢？”
东盛帝:“你不说你母妃没见千绪吗？那这有你母妃什么事？”
福王这下子放心，看来还是江明月说的对，如实说就是，这就是最好的自证清白。
“儿臣告退，”福王跪下给东盛帝磕了三个头，起身就退下了。
福王走的时候，殿中的河山图屏风后头，有玉环珠翠相撞的声音传出，只可惜福王向来心大，他没注意到。
看着福王走了，东盛帝才对着屏风说:“出来吧。”
宁氏皇后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只一夜的工夫，皇后娘娘是平空老了十余岁的模样，整个人憔悴不堪。
东盛帝说:“福王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宁氏皇后站着没动，看着殿门发怔。
东盛帝没办法，起身扶着皇后过来坐下。
宁氏皇后缓了一会儿，才道:“圣上信福王的话？”
东盛帝:“听福王的话是不是觉得可笑？”
宁氏皇后木着一张脸，她不觉可笑，如今她也笑不出来。
东盛帝:“福王没有说假话，以为千绪杀了你身边的那个嬷嬷，这事是阿兰他们母子能干出来的事。”
玉贵妃不聪明，福王干脆就没脑子，这母子二人干得蠢事不少，今天闹出这个“笑话”来，让东盛帝相信，福王没跟他撒谎。真要动脑了，想辙了，不会是这么个“笑话”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