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出事了,快来人呐!”
一位丫鬟惊慌失措,瓷白的小脸上挂满了泪珠,从里院一直跑到外面来。
“仙师,仙师救命啊。”
事急从权,钱道人也顾不得许多,领着齐长春一路向里院小跑着前去。
“小道爷,敢问可有办法治疗了李员外身上的怪病?”
“虽然有些麻烦,可却是不难的。
若是这李员外没有子嗣,那倒是束手无策,可他却是有着两个女儿,今日是第二日,时间还来得及。”
子母像损毁,十二个时辰内,会让主家神智不清。
孕吐、妊娠、厌食等等孕妇的反应都会反应到主家身上,直到最后神志不清。
这一个阶段,反噬其实并不算严重,只要防止主家神智不清之时伤害自己便可。
先前钱道人已经施术,让李员外先睡下了。
虽然对于魂魄的运用不如齐长春那般强悍,可一些简单的安魂手段,钱道人还是有的。
别的不说,光是安魂的咒语、符篆就有许多,比如清心咒、安魂咒等等都有此功效。
但这是治标不治本的手段,等到十二个时辰过去之后,后面的事情,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二人速度奇快,如同脚下御风,转眼就到了安置李老爷的房门处。
“仙师。”
“仙师。”
“仙师,救救我家老爷吧……”
一阵莺莺燕燕的哭声凄惨,一浪接一浪,不知道的还以为她们在嚎丧。
这些都是李员外的妻妾。
三位风姿绰约的少妇,年纪都在三十左右,风韵犹存。
还有一位少女面若瓷玉,唇红齿白,一双灵动的大眼看上去年纪不过二八年华,正是豆蔻初开的岁数。
而这有福气的李员外,看上去发色已然花白,皮肤也枯燥乏味,显然五十有余了。
李宅禁男丁入里院,颇有些皇帝不让男人进入后宫的意味。
说到底,还是为了保证自己的血脉纯粹。
自己的妻妾如此美貌,将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放进来,生孩子这个问题倒是不用担心了,同样,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也不用担心了。
不得不说,李员外虽然人老了,但这眼神却是一等一的好,会享受,会享受!
但此刻,一堆女人哭嚎遍天,拥挤在房门处,只知道嚎叫却连入口也不让出,让齐长春颇为头疼。
“都他妈给我让开。”
眼下特别时刻,齐长春却也顾不得什么绅士风度。
摇晃骨铃,黑太子开路,直直便将挡在房门处的美妇人们推搡向两边。
因为黑太子下手没轻没重,有一个美妇径直跌倒在地,当即就停止哭嚎,要对这个没礼貌的小道士发难。
“通通退却,莫要打搅我二人施展仙术。”
钱道人紧随其后,一个凶狠的眼神堵住了那要出言不逊的妇人。
对于齐长春,她们没有见识过手段,自然不惧,可钱道人已经展示过他的一些超然手段,压住这几个美妇自然不成问题。
“二夫人,如果不想李员外出事,就请在门口静等,若是因为你们打扰导致李员外出事,这样的后果我可不负责。”
“是,是,仙师说的是。”
一位圆脸柳眉的白皙妇人当即应是。
李宅大夫人在早年间就已经染病死去,只给李老爷留下两位双胞胎姐妹。
如今这一干妻妾,以二夫人为首。
“都给我把哭声收起来,老爷要是出事了,一个也落不了好。”
李宅人丁稀少,除了发妻给李老爷生了两个双胞胎姐妹外,便再无子嗣,更别说有儿子传承血脉。
如今李老爷可以说是李宅的唯一男丁,若是家里的唯一一个男人都出了事,她们这些依附在李家的女人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嘎吱。
房门锁上,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齐长春这才仔细查看起李员外的状态。
“不太妙,已经进入第二阶段了。”
床榻上的男人正是李员外,明明是一个瘦如枯槁的老人,如今他的肚子却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蠕动着扩大。
就仿佛,他的肚子当中,有着什么东西在生长一般。
呼~
吸~
一次次轻微的胸膛起伏,一次次呼气吸气,都仿佛让李员外肚子里的“东西”更加生长了一分。
就如同充气的气球,在快速增长。
而无限增长的气球有什么后果,当然是炸开了……
挑开李员外肚子上的衣服一看,隐约可见一个个小小的印记在其肚子当中微微动弹,隔着肚皮欢快跳动。
仔细辨认,那分明就是一个个小孩的手掌印与脚板印!
字母像反噬第二个阶段,主家将会真正“显怀”。
也就是人间母亲们所常说的十月怀胎,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被反噬,都会怀孕。
只是,这生出来的“孩子”,却不是乖巧的婴孩,而是要命的血婴。
“还有救。”
第二个阶段终究没有到末路,只要不是到了第三个阶段,那就都还有活的概率。
,!
当然,李员外能不能活,对于齐长春来说都不重要,反正他对这李员外也没什么好感。
说起来,害得李员外直接遭受反噬的也就是齐长春,如果不是齐长春打坏子母像,只怕李员外的如意算盘就要成真了。
只不过,那要以阿桂姐母子二人的魂魄永生永世不得轮回为代价……
就算再来一次,齐长春也不会后悔这么选。
对于齐长春来说,只要解决掉李家这个麻烦就行。
李员外被自己救活自然能解决这个麻烦,可李员外死了,也未必就不是一种解决办法。
有的时候,解决不了问题,那就解决提出问题的人,这并不失为一种婉转的智慧。
“这还能不能救啊,道爷,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看看这虽然是个老疙瘩,但也好歹是个人,你能救就救救吧。”
钱道人只能求助齐长春了。
原本以为齐长春没两下子,是打算将齐长春打服再让其来治疗李员外的,可如今见识了齐长春的手段,也只好怀柔了。
有些时候不是不想强硬起来,而是实在不行,软,是没办法的事儿。
事急从权,事急从权。
“有的人活着是好事,有的人活着,会害死更多的人。”
齐长春没有接话茬,对于他来说,心中善恶自有论断。
如果不是李员外自己要用邪术子母像求子,又怎会落得今日下场?
他可没有帮别人擦屁股的习惯。
说起来,也就是这些人不断的给清虚子送金子求法器,这才让清虚子这一门行当如此红火,导致了他们这么多人深陷囫囵。
可以说,李员外与清虚子并无不同,都是自食其果。
“你不是见不得子母像这等邪术吗?又为何要搭救这老东西?”
“以你的本事,这李宅也不至于能压死你吧,莫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情让你这么帮他。”
救人的事先放一边,让这老东西先痛着,反正一时半会也死不了,就算死了齐长春也不心疼。
他现在更好奇的是,钱道人,为何要帮李员外。
不问个清楚,他总觉得钱道人站在自己身边凉嗖嗖的,万一这厮藏了个什么杀招,突然暴起,那可就白白冤死了。
“不瞒道爷所说,黔城县太爷,与我家师门有旧,此次下山,正是黔城县太爷所托,师门派我下来历练。”
“你不是看不惯子母像这等邪术吗,怎么,施术的人脏?这求术的人就干净?对我你就敢喊打喊杀,对这个老东西就生怕他死了?”
说到这,钱道人沉默了良久,最终也只能缓缓的低下了头。
“人生在世,哪能尽如人愿,三仙洞予我温饱,授我术法,使我可安身立命,师者所托,又岂能不从?”
“忠义孝不可全乎,若非要选择,我宁肯舍义而取忠孝。”
“道爷,你就敢说,你这一生三义齐全吗?”
齐长春倒是被问住了。
忠孝什么的,就别想了。
毕竟师父做成的脊骨剑现在还缩在自己的腰上,光这一点,就忠孝两不全了。
至于义,答应九位师兄弟们的遗愿完成计划,目前为止,也就是起了个头逃出清虚观而已,其余的事情都还八字没一撇呢。
这样一比,至少人家还占了忠孝二字。
心火上升,齐长春的脸色也不禁红了些,索性干脆抛出第二个问题。
“你之师门与县太爷有旧,与这李员外有何关系?”
“道爷来时,想必已经看到门头上挂着的大大两字‘李宅’吧,敢问道爷,作何感受?”
李宅。
齐长春想起那两个如同鸡脚架画出来的字,只感觉一阵无言。
“丑,很丑,丑极了。
可以这么说,小孩子对着沙土撒尿,写出来的字也比那要好看十倍。”
“哎,这就对了,知道为什么字这么丑,李员外还将它大大方方挂在门头吗?
是因为李员外傻吗?当然不是,那是因为这副牌匾题字,是传自县太爷手中的墨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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