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章 公孙澈

我想过要换一种是方式活下去。

六公主不解,换一种方式,意思是接受坦然接受自己成了别人用来冲喜的新娘子吗?

苏云染摇摇头:“我说的换一种方式,不是去挣扎而是试图去改变。你之前一直瞧不上我不就是因为我出身乡野吗?我作为货物一样被送到了梁家冲喜,我想过要逃,但我想要改变。改变现在的生活,带着家人一起。”

六公主听完更糊涂了:“所以你改变了什么?”

苏云染笑道:“我改变了穷困潦倒呀!你都不知道我刚到梁家那会,他们穷得都快砸锅卖铁了。好在他会打猎,还能补给一下。家里穷的揭不开锅,外面还有外债。那种日子,你根本无法想象。”

明明也没有过去几年,但苏云染却觉得那段日子好像已经过去很多很多年了。

“后来我就央着他打猎的时候带上我一起,他打猎我采野菜蘑菇和草药。用我草药换了第一笔银子,终于让家里吃上了粳米和白面……”苏云染忽然打住了,她这才意识到再说下去就怕是要露馅了。

就怕六公主忽然问你怎么认识草药的,毕竟那时候她还没拜师一方谷呢!

但幸好六公主就不是那敏锐的人,她抓住的重点只是一个穷上。

“那是人过的日子吗?可是……”可是梁鹤祯长得也不像是那吃过苦的样子呀?嗯……她有些怀疑苏云染瞎说了。

“还有比梁家过得更穷更苦的,你身上随便一样最不值钱的东西大概都能够一户人家吃喝半年了。你是真没苦过,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公主。有句话叫条条大路通罗马,但有些人生来就在罗马了。”

“罗马?那是什么地方?”

“这个不重要,就是表达这么一个意思。人人向往地方挤破头想要进去,而你生来就在那里不费一点力气。但公主,这世上没有什么是白饶来的,有得就必有失。”

六公主沉默了良久:“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跟我说句实话,禹城伯为什么不喜欢我?其实,他要是不喜欢我这样的脾气,我可以改的。”

可六公主是不是忘记了一句老话?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的性情早就养成这样了。想要改正,怕是能忍得了一时忍不了一世。

这次换苏云染陷入了沉默,良久后她道:“感情从来都是说不清道不明的,也许是你们之间没有缘。缘分到了,只一眼便是万年。缘分没到,纵然是四目相顾也是眼眸无波。”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谁也别去追究,这情之一字何解。

六公主点点头,眼眸有些失神,头一次走见她的步子走得那么缓慢而轻柔。倒是有了那么几分,行动好比风扶柳的意味了。

到了傍晚,出去游玩的人终于回来了。听说不仅是去游湖了,还顺便看了一下逐越这边的冶炼技术,参观了一下人家展示出来的古玩珍宝。

梁鹤祯虽然没有在她身边,但她去了庆王府的情况却已经了解了。

“庆王没有给你气受吧?你对景妃的弟弟倒是很好。”

苏云染还是念着当初景妃和陈妃帮她偷偷入宫这件事上的恩情,恩情这东西总是要报的。

再者她也是真心看好萧洛,小小年纪沉稳又懂隐忍。她感觉这孩子将来能成就一番事业,也算是结个善缘吧!

梁鹤祯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你就不怕他将来太出息威胁到大启?”

苏云染笑道:“不是还有景妃吗?”恩情和家国她分得清楚,景妃即使在逐越不受宠那也是逐越亲封的公主。逐越做事多少也得顾及她一二,不然逐越自己的脸面也不好看。

“对了,昨晚跟贞王去皇宫的人打探到什么了吗?”

梁鹤祯点点头,拿出了一张被烧掉了一半的书信:“贞王将信给文敬帝看过之后,文敬帝本来是打算留着以防万一。我们的人偷偷潜入寝宫准备将信件掉包出来,却不想文敬帝睡到半夜又不安心竟然起来烧了这信。”

所幸文敬帝没有耐心看着书信烧完,梁鹤祯派去的人这才捡回了一半。

苏云染少了一下这一半的内容,果然与昨晚梁鹤祯猜测的差不多。她的身份曝光了,明明白白写着她是徐离本禹与昔日月尘国公主乌雅之女。

这半边信没有落款那一边,并不知晓究竟是何人书写。但能这么清楚她的身份,目前最大嫌疑的还是公孙家。

“这烧没的另一半一定有徐离墨的名字,果然与相公猜测的相差无几。另外,这信中所言他们也怀疑富临钱庄跟我爹有关系,但应该没有查到这钱庄除了赚钱之外还是个收集情报的暗桩。”

梁鹤祯也是这么认为的:“最近还是小心一些,尽量不要去钱庄。”抬眼就见苏云染将萧洛给的琥珀收了起来,梁鹤祯还以为是她今天出门买的。

“怎么卖了个这样的琥珀?这虫子也委实……奇特了些。”

苏云染笑出声来,连梁鹤祯都嫌丑。萧洛给她的时候她只是扫了一眼,倒是没有仔细观察。

毕竟那虫子又肥又丑,暗红色的脑袋眼睛凸起,甚至白色接近透明,隐隐能看到黑色的内脏。

明明像是蚯蚓的身躯,却又长着细细的腿,非常多。再贴近一些,还能看到一节节的身躯上还有像薄薄的蝉翼一般的翅膀。

这虫子真是,看一眼都要被丑哭。

“这到底是什么虫子,长得也太古怪了。”这玩意看久了实在是倒胃口,苏云染还将它收了起来。

两日后,大邢的使团也终于到达大安。

苏云染有些迫不及待却又只能按捺住性子,知道徐离墨平安无事她也就可以放心了。

等了好一会,听闻今日齐王萧丌和贞王萧行一同到了别院,等大邢使团安顿好自然是要引荐个国使团见面。

终于又见到了徐离墨,苏云染这才与他对视一眼,忽然就感觉有另外一道目光锁定了他们。

苏云染没有望过去,只是用余光便瞥见了贞王。果然,他现在知道了她和徐离墨的关系,自然是免不得要关注两人的互动了。

毕竟他也只是从信中得知,并不能完全相信,今日正好可以从两人身上找到答案。

贞王果然笑盈盈地朝着她走了过来:“我可听闻小王爷打小就喜欢行医,这一点倒是跟太子妃投缘了。不知两位之前可否相识?”

徐离墨走向前一步:“贞王还真是慧眼如炬啊!很久之前我们就认识了,那时候我是走方的郎中,鹤祯是我的病人,他那会还只是一介布衣。我们也算是相识于微末,志趣相投便成了朋友。”

贞王有些意外于徐离墨竟然毫不遮掩:“原来诸位还有这样的渊源,难怪刚才我瞧着二位不像是刚认识。这样也好,就不用介绍了。”

介绍还是要介绍一些的,毕竟使团里还有其他使臣。

苏云染是真怕徐离本禹再混进使团来,快速地扫了一眼却被另一个人给定住了。

大邢的使团里竟然有一个坐着轮椅的青年男子,削瘦的脸庞是不健康的透白,眸子却亮晶晶的好像是澄净的湖水里洒满了星光。他其实长得很好看,脸上的病容只是让他添了一种病态的美感。

这人……她好像在哪里见过?

徐离墨见苏云染的目光就这么大喇喇地盯着那男子,轻咳一声:“这是靖国侯府的公子公孙澈。”

公孙澈……公孙……

苏云染终于想起来了,原来是他!

她想起了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她施展出自己那时灵时不灵的轻功翻墙进了公孙家,然后……砸中了一个倒霉的人。

那个倒霉蛋,正是眼前这个目光清澈如水的病美人。

公孙澈,这个名字倒是很适合他,目光清澈如水不像红尘中人不掺杂任何俗世欲念。

苏云染忽然感觉耳朵有点烫,虽然时过境迁记忆都有些模糊了。可她却记得也是这个男子帮着她躲过了搜查,而她却带着一个匣子走了,完事这匣子里的东西还让五大家族俱是元气大伤。

啧,这事感觉有些亏心呢?一对上他的眼睛,苏云染就觉得自己犯罪了。

“怎么了?”梁鹤祯在她耳边轻声问到。

苏云染拉着梁鹤祯到一旁,问起他是否还记得在盛平她从公孙家偷出来的匣子。

“所以那晚帮了你的人是公孙澈?他可是公孙家的长孙,公孙皇后的亲侄儿。”说起来还真是没有任何道理去帮一个外人。

苏云染也不明白,以前还想过这个问题,后来回了大启就抛到脑后了。

徐离墨算是瞧出点门道了,毕竟他还是挺了解苏云染的。刚才他这个妹妹,好像是……心虚了?

为什么对公孙澈会心虚呢?

哦……他知道了!他家妹妹该不会是跟这个公孙澈有点什么二三事吧?哎呀,这也太对不起妹夫了吧?那他该站在哪一边才好呢?真是好为难呀!

都是好朋友,他好难呀!

苏云染不知道徐离墨竟然脑补出了什么不可言喻的剧情,若是让她知道脑子敲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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