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公子高烧是退了,可是现在身上却凉得吓人。要不,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停下来休息吧?”
梁鹤祯的额头从滚烫变成的了冰凉,兰溪这心忽上忽下的,好不容易退了高烧,结果却变成了这样。
全身都冰凉的,脸色苍白得像是在冰窖里待过很长时间。兰溪也知道这形容不怎么好,可是公子这样子的确都不想活人了。
苏云染也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么极端的两种情况,医术翻了个遍都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脉象明明很正常,可体温却如此异常。
“兰山,能想办法联系上相公的师父吗?”
兰山点点头,苏云染不敢再耽误时间了。问题这么棘手,她不敢拿他的性命做赌注:“想办法联系上他师父,现在或许只有我师父能救相公了。”
“夫人,那我们可还需要停下来?”
苏云染想了想,这一路只怕不安全,还是早些回到清水县的好:“相公现在除了体温异常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症状。既然我现在束手无策,那就干脆快马加鞭往清水县赶!”
苏云染抱着浑身冰冷的梁鹤祯终究还是难免愁容满面。一直对自己的医术很有信心,以为得到一方谷的指导之后她的医术更进了一步,可现实却是很多时候计划都赶不上变化。
“相公,你可坚持住!”苏云染又将梁鹤祯抱紧了几分。他身上的凉意隔着衣服都能感受到,只望着师父能早点过来。
这一路疯狂赶路,却没想到在这种紧要关头他们竟然还能遇到打劫的。
“汤旭、松二,交给你们了!”兰山先走一步去想办法联系梁鹤祯的师父柏青还有她师父容悦方,也不知道这一回能不能那么顺利地通知到容悦方。
“姑娘放心!你们四个先护送姑娘离开。”汤旭说到。
比起这种不足道的小虾米兰溪倒是没有放在眼里,只是不由要感慨一句,这世道越发的乱了。
其实这种情况还算好的,边境打起来的时候,那才真的乱。百姓流离失所投靠无门,树根都吃没了,人也活不长。都这么乱了,还会有人趁火打劫。
刚说完,就见马车外有人起了争执。
兰溪放下帘子:“能就一个救不了两个更救不了大启。公子肩上的担子,太重了。”
苏云染明白她的意思,眉目低垂轻叹一声:“或许有些人打出生就带着使命。”
这是他的宿命,而她会陪他走下去。
“夫人,是王玺他们!”赶车的人喊了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姑娘,我们收到兰山发的信就快马加鞭赶过来接应你们。姑娘可还好?”王玺激动地说到。
从沙漠将三兄弟带出来,没让他们好好的享受过好日子,倒是一直跟着她刀林剑雨。苏云染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和愧疚:“我没事,你们呢?”
松十道:“小姐,怎么不见松二呢?”
兰溪回到:“我们遇到了一帮拦路虎,他们两断后,估摸这这会也应该追上来了。我们继续赶路吧,公子的情况不太好!”
兰溪这话音刚落,松二和汤旭就追上来了。
见到松十几人彻底松了一口气,虽然知道他们还活着,却不知道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伤得多重,最后是怎么脱险的。这个过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当时的情况必定是万分凶险。
“大哥别这么看着我们,我们真的没事。当时的情况的确是很凶险,不过凭借着我们的智慧声东击西,还有姑娘提前的部署,可以说是安然无恙地从对手的眼皮底下离开。”
汤旭无言以对地看着两个弟弟。他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以前三人在沙漠里也是九死一生,可跟现在的感觉却不同。
虽然苏云染和梁鹤祯什么都没说,可他们也不傻。梁鹤祯的身份一开始他们就觉得不简单,如今似乎也昭然若揭了。
就算不是皇亲国戚也是王公贵族,只是为何他会流落民间就不得而知了。或许就跟苏云染一样,明明是金枝玉叶却落难乡野。
想到这里,还真觉得这小夫妻两绝配。
“小姐,他这样下去只怕……不如让属下试一试吧!将内力灌入他体内,护他心脉,或许能缓解他的体寒。”松十想了好一会才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苏云染对内力的认知还太少,一时间拿不定主意也只好跟众人救助。
“姑娘,我觉得松十说得有道理!只要内力深厚,便可以在体内形一股力量,这力量越雄厚就越是能抵抗这寒意。姑娘就别再犹豫了,我看可以一试!”汤旭三兄弟都觉得可行。
“好,马车里空间有限,我们先找一处空地停下来。”
一个时辰过后,松十满头大汗:“成了。”
果然,梁鹤祯的体温似乎回升了一些。只是这样的回升能坚持多久,他们都没法确定。但如果一直依照这个办法,那等到容悦方是一定没有问题的。
“幸好你们来了,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多谢!”苏云染很感激地说到。
松十有些被吓到的样子,慌忙退了两步,单腿屈膝拱手道:“这是属下分内之事,主子可这么说怕是折煞我们了。”
苏云染挠挠头,她刚才也的确是有感而发嘛!
“好了你快起来,我就是……真心话!不说这个了,也不知道输一次内力能坚持多久,这一路恐怕你们得乱流来了。”
松一几人向前应下,汤旭三兄弟也不甘落后:“还有我们!”
松一却摇头:“不,输内力我们四人足矣。你们三人需要保存实力,万一路上遇到麻烦,我们需要体力充沛的人扛大梁。”
三兄弟也觉得此话有理便没有再争执下去,天黑之前兰山也赶过来跟他们汇合了。
“夫人,已经跟易风先生联系上了。不过,谷主并没有跟先生在一块!先生回了信,说他会去寻谷主,让我们先到清水县等候。”
易风,是柏青的字,江湖上也称他为易风先生。
天亮之时,他们终于赶回了清水县。
上了船,终于心安了一些。
“丫头,你也赶了这么多天的路,回去休息吧!这里就交给他们照顾,你且放心,我会在这里看着他。”说话的人正是桓王。
苏云染用热毛巾给梁鹤祯擦了擦脸:“也不知道师伯找到我师父了没有。我已经想尽了一切办法,可是无论如何这体温都无法恢复正常状态。”
苏云染有些自责起来,梁鹤祯这一路一直都在昏迷之中,片刻都为成苏醒过。这样的状态,其实很糟糕,可偏偏脉象上依旧是那么正常,甚至脉搏跳动又稳又有力。
如果不是脸色太难看,他就真的只像是睡着了而已。
“听劝,快回去休息吧,你这脸色也没比她好多少。”桓王自己推着轮椅过来,苏云染盯着他的双腿看得有些入神。
桓王轻咳一声:“断了这么多年了,早习惯了。”
苏云染收回目光:“抱歉,是我失礼了。我这是职业病,看到别人有病症就忍不住要多看几眼。王爷就没有什么问题想问吗?我还以为王爷会问我很多问题。”
桓王轻笑了几声:“好啊,你要是实在不放心,就留下陪我聊几句。你觉得,我应该问点什么好呢?”
苏云染认真地想了想:“比如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都经历了什么事情。在什么地方成长,又以什么为生,被什么人收养。收养的人如何,这些家人对他又如何等等。
还有就是我,我可不信王爷对我不好奇。让我猜猜王爷的想法,当听说他已经娶亲,并且娶的还是一个被爹娘卖去冲喜的乡野丫头时,肯定是失望又气愤吧?”
堂堂一个皇长孙,如何能娶一个如此卑贱的乡野丫头为妻?那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简直就是皇室的耻辱!
桓王闻言哈哈大笑,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笑过了。
这个小丫头果真有趣,有趣的很!
“你说得没错,本王一开始的确很失望。甚至已经想到了将来以你身份卑贱为由降为姬妾,另外为他迎娶一个能给他最大助力的贵族千金。”
苏云染也笑了:“哎呀,要不怎么说王权富贵真是个好东西,可惜王侯将相却不见得是什么好人。我一个发妻,最后要让位也就算了,连个侧妃都捞不着直接成了姬妾。太欺负人了,那句老生常谈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最是无情帝王家!”
桓王垂眸浅笑:“可我怎么听着你一点都不生气呢?”
苏云染翻了个白眼:“谁说我不生气的?我很生气啊!但生气也不一定就非要在脸上表现出来嘛!”
桓王摇摇头,很是笃定道:“你相信他不会这么做。”
苏云染收起笑容,侧目望向梁鹤祯:“至少目前是的。”
回答有些出乎桓王的意料之外:“如果他将来真的需要这么做呢?你要明白他将来的路万分凶险,若是没有人扶持,很难跟宸王分庭抗礼。”
苏云染收回目光,挺直了脊背,那瞬间她微微一笑竟生出一种不凡的气度:“他若如此,那我们的缘分也就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