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鹤祯也想了很久,算算时间,现在的璩王应该还没死。难道前世是千丝红蛛害死了璩王,那么一圣教的人为什么要毒杀一国王爷?难道说……一圣教跟大邢国的五大家族有关系?
那这样说来,璩王现在可能也有危险!
梁鹤祯颜色凝重起来,看着徐离墨没有了之前的敌对态度:“五大家族的人要是杀不了你,你觉得他们会不会把目标转移?”
徐离墨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他们要是想对我父王下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先不说我父王身边高手如云,而且我父王只在皇城活动。天子脚下就对我父王下手,这可比对我下手难太多了。”
听他这么一手,苏云染也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没来由就蹦出一句话:“灯下黑。”
两人都转脸看着她,三人皆沉默了一会。
徐离墨皱着眉头,刚才还无比坚定的心忽然就没了底气。虽然父王不会随便离开皇城,但架不住有心人设计,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徐离墨心烦意乱起来,见他表情似乎有些痛苦,苏云染赶紧扯下他抱住头的手:“好了,别想了。不管怎样,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赶紧养好伤。你就是再担心你父亲,也得你自己身体好才能去救他。你先休息,什么都不要想了。”
苏云染在屋里点了安神的熏香,拉着梁鹤祯离开。
“相公,你看单独留他一人在这也太过危险了。要不……我知道我们现在带着他一起会很危险,但这或许也是一种剑走偏锋呢?”苏云染对徐离墨没有什么男女私情,但她对徐离墨的确抱着一份感情恩之情。
当初叫他一声徐大哥,如今又怎么能看他有难就自己离开。
可是梁鹤祯的性命太重要了,比自己更加重要,她能冒险可她却又不想让梁鹤祯陷入危险。
梁鹤祯明白她的左右为难,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何尝又不是欠了徐离墨一份恩情呢?
“他对我有恩,我不会弃他于不顾的。对方这么大架势追杀他,如果在这条道上截不到他,那他们就一定会在这个镇甸上等着。”梁鹤祯指着交错的地图陷入沉思。
过了一会梁鹤祯抬起头问她:“以他现在的情况,什么时候可以动身?”
苏云染刚给他换过药,伤口没有红肿发炎情况还算是不错的:“能休养几天最好,但如果担心对方会返回这里,那明天可以出发。”
梁鹤祯再确认了一次:“这条道十分颠簸,娘子确定他的伤口不会崩开吗?”
苏云染点点头:“我确定,我缝合的伤口不至于那么不牢固。只是会辛苦他些,颠簸会震到伤口疼痛是难免的了。不过我们的马车上我之前做了垫子,倒也能缓冲一些震动。”
古代的马车哪里能比得上现代的小车舒适,虽然梁二海手巧帮他们改造了一下马车,增加了一些减震的设计。但马车还是马车,再怎么改造也达不到舒适的标准。
好在让顾婶帮缝制棉被的时候,她还弄了一套马车里的坐垫靠背。不仅保暖还能有一定的减震作用,就算路上再颠簸也不至于把徐离墨的伤口崩开。
比起带上徐离墨的危险,把他单独留在这个确实更加危险。梁鹤祯做了最后的决定,带着徐离墨入大邢国。
苏云染刚才的‘灯下黑’提醒了他,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苏云染把自己的顾虑都给梁鹤祯说了一遍,梁鹤祯摇摇头道:“眼下最稳妥的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有些委屈你徐大哥了。”
苏云染嘟着嘴白了他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拿她调侃。
商量的结果跟徐离墨说了一下,当天晚上苏云染重新弄了一些干粮。她连徐离墨的药都考虑在内,提前煮好了三天的量,用罐子装好封口。
第二天清晨天还蒙蒙亮,苏云染和兰溪在前头跟小二退房结账,梁鹤祯和兰山趁着没人注意将徐离墨送上了马车。
“客官慢走,您这菩萨心肠的,此去必定一帆风顺!”掌柜和小二都挺佩服苏云染的医术和为人,又是给难民弄吃的又是给熬药,这花的可是真金白银。
苏云染垂眸浅笑,带着调侃的语气道:“今天天气真好,路通了雪也停了,掌柜这个房价也应该降了吧?”
掌柜哈哈一笑:“那还用说,这路都通了,我这生意马上也就要冷清下来咯!”
守城的官兵之前也在收容所当值过,见到是苏云染便没有查看路引:“苏大夫这么快就要走了,我娘昨晚还说过两日要亲自登门拜谢呢!”
苏云染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原来自己在义庄里救过了第一关老妇人就是这位官兵的老母亲。
“不必客气,医者本分而已。我们还要赶路就不多留了,告辞!”熟人好办事,出城都十分顺利,只是马车里的徐离墨就……
苏云染憋着笑意靠在自家相公肩头,徐离墨委屈巴巴地瞪过去:“我的一世英名都毁在你手里了!”
苏云染再也忍不住笑出声了,为了不给追兵留下线索,也就是梁鹤祯口中说的‘最稳妥的办法’,苏云染天还没亮就起来给徐离墨化了个粉粉嫩嫩的妆容。
挽起云鬓,穿上女装,别说,徐离墨这男扮女装还挺好看的。主要是他本身就长得俊俏挺秀气,扮成女人还真是没有什么违和感。
“你别这么说嘛,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呀!你想呀,追兵拿着你的画像到处追,谁能想到你扮成一个女人呢?他们要找的人是个男人,就算你在外面露面了也是以女人的身份,追兵根本不会联想到你身上。相公这法子,果然稳妥至极!”
梁鹤祯握住她的手背亲了亲,何谓商业互吹?
“法子虽好,却还得有娘子这鬼斧神工的化妆技艺方能奏效。瞧瞧他,这就是个活脱脱的病美人。”商业互吹,这就是。
徐离墨真是表示没眼看了,这夫妻两简直了。
说说笑笑过后,苏云染又想到了一件正事:“相公,他们没有路引入境会很麻烦吧?这是我们在离开大启之前必须解决,你可有门路认识一些江湖中能做路引的人?”
梁鹤祯侧身一躺,躺在了苏云染的腿上:“放心,这个我来解决。有些累了,我先睡一会。”
苏云染点点头,拿过毛毯给他盖上。看得一旁的徐离墨又受不了了:“这呢!这还有一个病号呢!病号不冷的呀?”
苏云染无语地看向他:“我说大哥,你脚边不是有被子吗?”幸亏这梁二海把这马车改造了,不然哪里能这么宽敞够这两位爷舒服地躺着睡呀!
苏云染也靠在窗边不知不觉也睡着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她又做了那个梦,梦里血光四溅。火光也随之燃起,她走急忙走过去透过窗缝她又看到了苏家人倒在血泊中……
“啊……”苏云染在一阵心悸中惊醒,竟然吓出了一头冷汗。
梁鹤祯睁开眼睛忙坐了起来:“怎么了?”
苏云染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最近老做噩梦,可能是出远门都睡不好的缘故吧!”不出远门她也用做噩梦的由头来说服梁鹤祯前往已亡月尘国,幸好梁鹤祯不会跟她较真。
“没事的,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邢国的情况的确比较复杂,如今他们已经吞并的西域二十四国,但目前归顺的人却不见得心悦臣服。除了这些不稳定的外部因素之外,还有士族与皇权的矛盾,皇族内部的权利的斗争。大邢国的步伐走得太快,只怕是后继不足。”
苏云染捂着心口不由在想,判官要她去救的人究竟是谁呢?
谁能有那么大的面子让判官出手?一个平头百姓,至于吗?不过这个想法又被她自己给否定了,毕竟自己也是个平头百姓,可判官不是也让她复活了吗?
月尘国已经不存在了,不过当初的皇城仙乐依旧保留了下来,月尘国的皇宫也被改建成了大邢国的别宫。
“又在想说些什么呢?”
苏云染摇摇头笑道:“相公你说,在我梦里让我去救他的人,会不会就是这个家伙?”
苏云染笑着指向徐离墨,梁鹤祯很是无语,不会……就这么巧吧?
“你梦里的人不是说他在月尘国皇城仙乐吗?那就应该不是他了。”
苏云染有些不好意思地挽住梁鹤祯的胳膊:“相公真的不觉得我这是胡闹吗?”
梁鹤祯摇摇头:“不管是与不是,这一趟都必须走。一是安你的心,其次,就当是陪你游山玩水,毕竟以后……”
苏云染摇摇头捂住了他的嘴:“不许说丧气话!未来还长,任何事情都有可能。不管怎么样,以后你都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我虽然能帮上你的不多,但我至少能给你当个大夫吧?”
梁鹤祯笑了:“多谢苏大夫的关心。”
徐离墨翻了个身嗷嗷直叫:“你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身体伤成这样还不算,还要整天听你们卿卿我我,这伤害简直比身上的伤还要重!他们伤我的身,你们两伤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