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他太草率了

翌日,萧苍羽醒过来时就恢复了视线。

听见院子里有人似乎是在碾东西,他起身推窗望去,是苏云染正在用石碾子碾药。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恍惚了一下,在她低头的某个瞬间,他竟然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萧苍羽垂首轻笑,他还真是中毒不轻。怎么可能在一个小丫头身上看到自己的样子,真是笑话了。

苏云染好像感知到有人在看她,她突然转过头去,看见萧苍羽正垂首苦笑。

“怎么样?还是看不见吗?别着急,我给你配了一些药在路上服用。楚临空说你们此去路途遥远,我担心路上不方便熬药,所以就想着给你弄一些药丸,这样也方便服用一些。”

萧苍羽目光有了焦距,他笑道:“多亏了你,已经能看到了。多谢了,能得你这样费心,看来我还真是很幸运。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真是有些过意不去了。”

苏云染莞尔一笑,心想着,要是真过意不去可以多一点物质上的补偿嘛!

萧苍羽走出房门,目光一直都盯着苏云染,然而如今的目光不似当初的审视。

“苏丫头,你就不问问我是什么人吗?你是真不怕自己救了一伙山匪或是通缉犯什么。”

苏云染头也不抬,桌上摆上了红泥小炉,架上一口锅开始熬药。她回答的似乎有些漫不经心:“我懂规矩,知道的越少我就越安全。所以我不问,你也别说,就萍水相逢一场也不错。”

萧苍羽做到了她对面,看着她的目光竟有些慈爱:“是个通透的姑娘。我给你的那枚玉佩你且好生收了,将来若是有什么麻烦需要我帮忙的,你只管拿着它去富临钱庄找掌柜。若是需要用钱,也只管提就是了。”

苏云染冷不丁地倒吸一口气,她可听梁鹤祯说过,富临钱庄是这世上最大的钱庄。

这个钱庄开遍了这个大陆的所有国家,可它背后的老板究竟是谁却没有人知道。能知道的只是这个钱庄背后关系错综复杂,所以没有人敢轻易动它。

苏云染忽然就觉得那块玉佩有点烫手了,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就不怕我把钱庄都掏空吗?”

萧苍羽低低笑道:“无妨,救命之恩本来就不是金钱能够还清的。”

苏云染扶额苦笑:“我还是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被你害死了。”

萧苍羽哈哈大笑起来,要是换了别人得到这枚玉佩知道了这样的秘密只怕是要高兴地睡不着,可她呢发愁啊!

“所以啊,你一定会为我保守秘密的。”萧苍羽还真是吃定她这‘胆小怕事’的性子了。

梁鹤祯已经出门,昨晚动静那么大,他还是得确保周围没有人盯着他们。还得帮着萧苍羽一行人准备车马和干粮,这些琐事他本不愿做但担心萧苍羽的人露面会引来更多杀手,所以还是得亲自操办。

“鹤祯,你是生病了吗?”

欧阳琅姝远远瞧见梁鹤祯,立马小跑过去嘘寒问暖。

梁鹤祯表情淡淡:“有些不舒服,已经没有大碍了。”

欧阳琅姝低头却见他手中的干粮:“你……你这是要出远门吗?是我爹给你派了什么任务吗?你要是不舒服就别去了,我可以去跟……”

梁鹤祯制止她继续说下去:“让小姐费心了,是家里人要出远门我只是帮着准备。我还要忙,先行一步。”

欧阳琅姝一双眼睛泫然欲泣:“站住!鹤祯,你我之间何至于如此?”

梁鹤祯头也没回:“小姐严重了,小姐乃是千金之躯,你我之间本就无关联。”

说完他就走了,留下欧阳琅姝身形摇摇欲坠:“碧竹,如果当初在他大病之时我没有听我爹的劝阻,如今会不会是另一番景象?”

碧竹看着这样的欧阳琅姝有些揪心:“小姐,他说得没错,小姐是千金之躯何必纠结于一个有妇之夫呢?他已娶妻,根本就配不上小姐对他的情意。小姐,这天下青年才俊多了去了,他梁鹤祯连个功名都没有,就算是没有妻子也配不上小姐的。”

欧阳琅姝红了眼眶:“你不懂,他于我而言不同。初见他之时,我便动了心。”

碧竹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梁鹤祯长得是好看,可他的家世也太寒酸了。何况他还是个怪人,明明满腹经纶却不愿去考功名。

县太爷虽然欣赏他,但真要他做女婿,县太爷还是不乐意的。

“小姐,自古都是女子高嫁,小姐就不要自降身份了。”女子高嫁这是老话了,可欧阳琅姝却不这么认为。

梁鹤祯把东西都备齐全了,回到醉云斋苏云染把药王也已经做好了。叮嘱了服用剂量,又再三确认萧苍羽的脉象。

“我医术有限,虽然暂时稳定了你体内的毒素但我不确定能压制多久。这一路千万不要再让自己受伤了,否则的话神仙大罗也救不了你。”

萧苍羽拍拍她的肩膀笑道:“你做得已经很好了。你放心,我会安排人手过来,这段时间定会保你们平安。”

苏云染心中还是有些动容的,不过嘴上却道:“你的人手还是留在你自己身边吧!你现在可比我们更需要。”

萧苍羽很自信道:“我自有安排,你且宽心。江湖路远,后会有期。”

苏云染没忍住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话很江湖,我喜欢。”

萧苍羽点点头转脸望向了梁鹤祯:“多谢了,你小子是个有福气的。这样好的小娘子可得看紧了,对她好一些。”

梁鹤祯淡淡一笑:“这是自然。”

送走了萧苍羽一行人,苏云染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相公,你说那些人还会盯这我们吗?他们会不会过来报仇?”

梁鹤祯看她这副紧张的样子不由笑了笑,之前装得那么淡定他还以为她什么都不怕,原来也只是纸老虎一个。

“现在知道怕了?”

“我这是后怕。”

“后怕就不是怕了?”

苏云染无言以对,想了想道:“相公,要不这几天我们先不开门了?”

梁鹤祯摇摇头:“当然要开,不然那些人还以为我们跟萧苍羽是一伙的。虽然我们是救了他们,但我们只是遵从本心救人而已,并不是有意针对任何一方。”

苏云染苦着脸摇摇头:“只怕那些人不是这么想的。”

梁鹤祯戳了戳她的紧皱的眉心:“多思无益,有我在,别怕。”

苏云染靠在他怀里,手里把玩着那块玉佩:“相公,你是不是已经猜出他们的身份了?”

梁鹤祯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的玉佩:“原本是有一些猜测,不过现在可以肯定了。他应该就是大邢国的皇帝,不过他为何会出现在大启国这就叫人费解了。你手中的玉佩世间仅此一块,名唤天玄,它……可以直接调动天刑国禁军。”

我去……

苏云染咂舌,玉佩在手中烫手到差点就拿不稳了:“直接……调动禁军?他……他怎么敢就这么随便把相当于兵符的东西随便给人,他太草率了!你说他是天刑国皇帝?那这个国家是不是又小又破?”

梁鹤祯被她这话问得有些哭笑不得:“为何这么说?”

苏云染想啊,一个皇帝如此草率,那国家能繁荣昌盛吗?

梁鹤祯摇摇头:“恰恰相反,天刑国在他的手里军事版图不断扩张,几乎快要把西域二十四国全部吞并。你可别以为他是暴虐好战,他虽然四处征战但同时也极大地发展农工商……”

士农工商,都说商人是最低贱的,但他不一样。他不仅专门成立了一个商会衙门为商人经商便利与别国周旋,甚至还从国库出银子扶持一些刚起步的商行。

相比内乱不断的大启国,天刑国是以极快的速度在发展,甚至已经远远将大启抛在了后头。

苏云染听着一愣一愣的,这样听来萧苍羽竟然还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她竟然……结识了一个心存远志的皇帝!

短暂的兴奋之后,苏云染忽然想到一个问题:“相公,你说那些来杀他的刺客会不会是大启朝廷派来的?”

意识到这个问题苏云染有些慌张了,万一真是朝廷派来的,那他们岂不是成了叛国通敌的罪人?

梁鹤祯忙道:“当然不是,如果是大启派来的人根本就不需要偷偷摸摸半夜刺杀。直接给他们安个罪名,就能光门正大上门抓人,那样作为大启子民的我们自然也不会阻拦。再者,大启皇帝年迈力不从心,根本就不敢对如日中天的天刑国动手。”

苏云染听他这么一分析倒像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不是大启朝廷动手,那极有可能就是西域二十四国的人。

梁鹤祯捏了捏苏云染的鼻子:“聪明!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二十四国的人。西域的二十四国不管是已经被天刑吞并的还是暂时没拿下的国家,都有杀他的理由。”

苏云染长吁一口气,古代的军事扩张,她无法评判究竟是好是坏。毕竟这天下大势都逃不过一个定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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