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星阑当即小声道,“陛下,您让哀家鞋袜脱干净的,还说恕我无罪来着。”
魇,“不是我说,好歹你也是个大美人,怎么一点形象都没有?”
虽然看着狗皇帝受虐,它就很爽来着。
“哀家也很想要形象啊,无奈身体太诚实,不受控制。”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本来副作用也不是很严重,偏生孙太医的药浴这么一泡,倒是显得很严重似的。
连她自己都给恶心到了。
估摸着狗皇帝现在杀了她的心都有了。
她刚刚这一动,便被姬权一把抓住了脚踝,将她整个人都拖进了浴池中。
独孤星阑猝不及防的摔了个屁股蹲儿,尾椎骨撞在池水岸边,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药浴浸了满身,将她的袄裙瞬间浸湿,独孤星阑立马觉得浑身像是受了百斤的重量。
池水足有一米八深,脚下虽是有玉阶,偏生她被姬权抓住,踩不到玉阶,整个人栽进去,硬生生喝了一口水。
“咳咳……”她呛的直咳嗽,姬权这才将她拉到了池岸边,双手揽着她的腰,轻轻一举便将她托在了岸边。
独孤星阑坐在岸边,一双腿浸入了池子中,她不会水,此刻红唇微张,喘着气。
看着她浑身湿透的模样,姬权一把便抓起她的腿,撩起裙摆,冷着一双眼看着她的脚。
她的脚跟他的手掌长度差不多,是人类的脚。
他便伸出手去,在她的脚背上掐了一把,温温软软的,是人皮肤的触感。
这力度很大,直掐的独孤星阑脚背上泛了红,她愣在岸边,桃花眼里泛了泪。
“嗯,倒像人。”姬权都没察觉到,他握着她那只脚的时候,心里竟是半点恶心感都没有。
“贤太妃说什么,您就信什么吗?”独孤星阑气的用了力,想收回自己的脚。
偏她一动,姬权便抓的更紧了,他抬起头来,看着她楚楚可怜的模样,“什么时候这么爱哭了,朕被你恶心了一头的脏东西,朕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他不说还好,一说,独孤星阑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前世她唯一的小师弟,便是死在了深海里,她眼睁睁见着却无法将他救回来,从此以后她便对深水有了心理阴影。
此番淹了水,脑子里便浮现出小师弟生前的模样,顿时悲伤逆流成河。
她一哭,姬权起先还是一愣,却见她的泪珠子不要钱似的往下落,他竟是莫名的有些慌了。
“大不了朕不追究你便是,你……别哭了。”姬权一边说着,一边有些局促不安,好半天他才伸出手去,用指腹轻轻的帮她擦拭眼泪。
他的手指带着一层薄茧,摩挲着她的眼睑,微微有点疼。
独孤星阑回过神来,伸手就将他的手拍开,刚摸了她的脚……摸她脸干什么。
“贤太妃还跟您说什么了?我是古月国王族血脉,是妖怪,长孙皇后是我家害死的,我全家还都对您不怀好意,留着我便是自掘坟墓?”
那一巴掌拍的姬权的手背也起了一丝微红,他整个人站在水里,独孤星阑坐在岸边,他的脑袋刚到她的腰部之上,这个女人,莫名其妙的又发什么脾气?
独孤星阑一口气说完,便又直直的盯着他,“陛下觉得我是妖怪吗?”
那一眼像是要将他的心看穿一样,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明明亮晶晶的,那黑漆漆的瞳孔却又非常深沉。
姬权一只手还握着她的脚踝,细细的一截儿,能整个握在掌心里,那温柔的触感,几乎是顺着掌心一直浸入他心底。
这女人何止是妖怪,简直就是个要命的妖精!曾让他无数次起了杀心,偏偏到最后愣是连她一根汗毛都没动。
就是个披着人皮的妖精!还很磨人!
“朕又没说要对你怎样,你这般委屈是做什么。”姬权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就算你是个妖怪,朕乃真龙天子,还镇不了你?”
“朕找你来,便是给你一个机会,让你证明独孤家与朕母后之死无关,只要你家与此无关,朕之后会重新接纳你独孤家的。”
姬权看着她连鼻子都哭红了,湿透的鬓发贴在脸上,还在滴滴答答的落着水,一副可怜兮兮的像是个被欺负的小媳妇儿一般,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的竟是又生了几分心软。
他的声音莫名软下了几分,连带着黑的跟锅底一样的脸色都软和了下来,“好了,别委屈了。”
独孤星阑现在才不是什么委屈,她的小心肝儿都在颤。
方才是想起了前世的小师弟,悲伤落泪,情绪激动狗胆包天的质问了他几句。
等着他暴跳如雷的将她撵出去。
然现在回过神来,狗皇帝这幅态度简直要把她吓死,他这是要走怀柔政策,开始温水煮青蛙了吗?
这腹黑的老狐狸,肚子里从来都没点儿好水,叫她防不胜防。
姬权看她一副难受的要死的模样,头疼不已。
“罢了,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朕跟你说的话。”
姬权说罢,便叫了两个宫女进来,“给太后换身干净衣裳。”
宫女们全程低着头进来的,甚至连瞥都不敢多瞥帝王一眼,心头就算是八卦的要上天,也不敢多问一个字。
便赶紧搀着独孤星阑出了月华池。
姬权靠在池边,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再低头看看池水里自己的倒影……一张俊美的脸忽然又黑下去了。
怎么到了最后竟成为他这个九五之尊安慰她了?
明明被恶心了一身的是他才对!
算了……她也喝了几口她的洗脚水,算是扯平了。
……
月华池,独孤星阑刚换了衣服走出偏殿,迎面便遇见了国师。
他仍旧穿着一身紫衣,脸,美如画,身,全五花。
见到独孤星阑的时候,他的眉目间是一片平静,对她微施一礼,“太后娘娘金安。”
独孤星阑冲他点点头,一眼撇过去,却是在他大拇指上见到一枚熟悉的扳指。
和姬权当初赐给她的那枚扳指,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国师见她瞧着,便淡淡一笑,整只手往袖里拢了拢,“幼时陛下赐与我之物,让太后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