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那个公寓的门后,助理递来了消毒纸巾。
男人虽然已经洗过手了,但里面的水,他碰了都嫌脏。
擦拭过后,他不用吩咐,助理直接带了两个人进去处理现场。
温晋尧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支雪茄,还没吸完一支雪茄,助理已经拉着一个大袋子,从里面出来。
那栋房屋已经被收拾一空。
北境岛又多了一个潜逃出境的人。
不过在北境岛像陈雨这种家庭,属于贱民,失踪了根本无人在意。
即便是她家人前去报案,也只是安置一个潜逃出境的罪名,所以一般普通人根本不敢去报案。
因为北境岛对于本地居民离境有严格要求,必须要缴纳一定的离境费用,否则一律视为潜逃离境。
这笔钱,对普通人来说可能堪比天价巨款。
上面出台这项措施,也是为了保证了北境岛的人口流失。
不然以北境岛糟糕的执政方式,能走的话,估计平民和贱民都走光了。
就没有人来服侍这群权贵了。
有些人终其上下三代都聚不到这么大一笔费用,从出生到老死都没能改变自己的命运,脱离北境岛。
助理在请示了温晋尧后,才驱着装有袋子的大型封闭厢式车离开。
此刻,温晋尧雪茄也已经抽完。
他挥挥手示意司机开车。
车子刚启动,他就看到一辆低调的黑色豪车在公寓门前停下。
车门拉开,副驾驶西装革履的人,小跑到后座拉开车门,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踏在地面上。
后座的男人侧脸露出来,温晋尧看得很清楚,男人一张脸线条分明,很有棱角的英俊。
是上官景羡。
他薄唇勾起笑了笑,明栾月这个假儿子倒是没白养,竟然这么厉害追查到陈医生这里了。
不过还是迟了五分钟,不然以陈医生的性格,只要被他找到,肯定什么都兜出来。
他透过车窗再看过去,上官景羡已经进入了楼栋内。
提到儿子,他突然想到那天婚礼上出现的那个小子,后来他让人去调查了,竟然是傅怀深的儿子。
只不过长得跟傅怀深一点都不像。
——傅怀深。
温晋尧把这个名字放在唇齿间咀嚼了一遍,这个男人,当初可是他的头号情敌。
爱明栾月,爱到痴情的地步。
不过爱成那样又如何,还不是跟别的女人搞出孩子了。
不知道栾月听到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她就是太傻,总觉得外面的世界好,外面的男人也都是好人。
却忽略了,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温晋尧才是最爱她的男人。
别的男人空口白话的深情,只是个可笑的笑话。
......
明溪在别墅里,焦急等待上官景羡的消息。
终于有了点进展,她郁闷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心底还充斥着可能会见到母亲的喜悦。
就连宝宝都感觉到了母亲的喜悦,下午不安分地在肚皮里跳起舞来。
明溪坐在沙发上,摸着肚子温柔道:“宝宝,你们也想见外婆了,是不是?”
这时,前厅响起动静。
是上官景羡回来了。
但不是走着回来,而是被他的助理和小唐抬着回来的。
明溪冲了过去,看着男人惨白的脸和白透的唇,手指颤抖,“哥,哥,你怎么了?”
男人紧闭双目,没有回答她。
明溪看着上官景羡的肩膀,被鲜血染红透了。
那种灼伤程度,很明显是中了枪伤。
裴行之也从后面跟进来,还带着一行医生,直接指挥小唐把上官景羡送到楼下客房,给他做手术。
客房变成临时的手术室,好在裴行之对这些事比较了解,里面的医用设备一应俱全,不存在环境里出现不卫生感染的问题。
看着紧闭的房门,明溪揪着心口,眼眶发红,问裴行之。
“行之哥,怎么会这样......”
哥哥中午好好的出去,就变成这模样回来了。
裴行之看着明溪苍白的脸颊,没有回答,先扶着她坐在沙发上。
安置她坐稳后,才缓缓开口:“他去了那个医生家里,但是那里什么都没有,连人都没有,查找一番后,他准备撤离时,恰巧遇上个小贼,就火拼起来了。”
小贼......
明溪不信有这么巧的事,她们在北境岛已经居住了不短时日,对这里的民风民俗也有些了解。
一般情况下,平民是不敢动权贵的,也不敢动外来的贵宾。
上官景羡的穿着打扮和出行工具,都能证明他身价不菲,这个小贼是怎么想的,竟然敢动比自己身价高不知几倍的人。
明溪哽着声音道:“我不相信,行之哥,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有人要暗杀我哥......”
刚查到一点母亲的线索,上官景羡就受了这么重的伤。
没人会相信,这会是巧合!
“明溪,你的猜测也有可能,这事我正在查,局里那边我也下了招呼,你不用担心,我一定会查清楚的。”
裴行之知道明溪情绪会出现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要瞒着她。
只要她不是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不会胡思乱想。
不过,他说,也只是说一半。
这事一看就是有人要给上官景羡一个警告,那个小贼都没来得及送到医院就死掉了。
这也是为什么在上官景羡出事的第一时间,他选择医生来家里,而不是去医院的原因。
他怕医院那边,有对方的人,随随便便给输液注射点东西,他们都没法防着......
所以在家里最稳妥。
何况裴家什么医疗器械都有,并不比医院差。
这样更安全更稳妥。
裴行之握住她的双臂,宽慰道:“你应该这么想,如果真的是有问题,说明背后的那个人急了,你们离事实真相更近了。”
明溪六神无主,心慌的不行。
母亲到底被什么人藏起来了。
到底是什么人,势力如此之大!
她们等了一会,房间门推开,医生出来了。
明溪冲上去问:“医生,我哥怎么样了?有危险吗?”
医生很中肯道:“没有大问题,患者没伤到重要器官,是伤在左肩,弹壳已经取出了,只需一段时日的休养,就能恢复到之前的样子。”
听医生这么说,明溪放心了些。
她进去房间查看,上官景羡还没有醒过来,躺在床上还在昏睡着!
旁边的监视仪器上,显示男人的各项体征还算平稳,这让她揪着的心,放了下来些许。
她陪护了一会后,裴行之进来,说:“吃点晚饭,之后再给你看一小时,就准备休息。”
如果不给明溪制定时间,她怕是能坐到深夜。
她还是个孕妇,熬夜,担忧,都很伤身体。
裴行之见明溪舍不得走的表情,劝慰道:“这边有我,还有陪护的人,你放心二十四小时都不会缺人,你现在重要的是保养好自己,别等景羡醒来,换成他担心你才是。”
明溪知道裴行之是为她好,顺从地起身,去吃了晚饭。
虽然没有胃口,但是因为孕后期,宝宝需要营养,她强迫自己多吃一些。
饭桌上,明溪问:“行之哥,那个买药的女人,她身后的关系梳理出来了吗?”
现在这个女人既然失踪了,那只能梳理她身后的关系,从中找线索。
裴行之说:“这个陈雨是温家的私人医生,同时也会接外面的一些私活。”
从表面来看,陈雨还是比较爱钱的,接私活要价也不低。
“温家?”明溪疑惑了下,“行之哥,你说的温家是温颖的那个三叔,温晋尧家吗?”
裴行之点头道:“没错,就是上次上婚礼上的那个男人。”
明溪想到那个男人鹰一样厉害的双眸,心底不安感又升起。
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母亲的失踪,是不是跟这个温家主有关。
裴行之和她不谋而合,现在看来,温晋尧是有一定的嫌疑,但也不一定。
主要也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明栾月存在的痕迹。
而且温晋尧的私生活很简单,家里没有女人,外面也没有。
外部一度传闻,温晋尧是不是喜欢男人。
不然怎么会一个女人都没有。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在北境岛这种男权盛行的地方,竟然没有女人,确实有够奇怪。
不过温晋尧对这些事不在意,也从不回应自己的性向,偶尔有些不甘心的女人想要靠近他都被他不留情的挥开。
久而久之,就没有女人敢靠近他了。
但外界还有一段传闻,就是温晋尧不是不爱女人,而是有一个难以忘怀的女人,所以这么多年才会一直不娶也不找女人。
裴行之说:“这事,我会去调查,温家主性格比较怪异,明溪你千万不能私下接触她,知道吗?”
明溪点点头,说:“我知道。”
她现在大着个肚子,肯定不会乱跑,而且这个温晋尧,她看到他就觉得后背生寒,不舒服。
如果他真的跟母亲的失踪有关,相信哥哥肯定能查出来的。
她去找这个男人,纯粹就是给上官景羡添乱。
而且她也没有这么傻,如果温晋尧真的和母亲失踪有关,那她去就是送人头,不仅救不出母亲,甚至可能把自己搭进去,让上官景羡的调查变得更加困难。
这些利害关系,不用裴行之细说,明溪也会遵守。
吃完饭后,明溪又陪了会上官景羡,他没醒,是因为麻药的劲还没过。
时间一到,裴行之就来赶人,让明溪去休息。
明溪不想去也不行,她明白充足的睡眠对孕妇很重要。
这边有裴行之陪着哥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回房间后,明溪睡不着,习惯性的打开手机听书来助眠。
点听书软件时,明溪不小心点到了新闻的那个app,跳出来首页新闻就是傅氏总裁多日不露面,被记者拍到在医院做复健,傅氏现在的情况引人担忧。
很快傅氏发出声明,说总裁是因为睡眠不好,才会去医院就诊。
傅氏现在在总裁傅司宴,还有代理副总裁傅怀深的领导下,经营情况一切正常,希望媒体不要以讹传讹,多关注一些生产情况可以,不要过多关注总裁的私事。
新闻里,男人在医院的身影匆匆一撇,单从媒体拍出的照片都能看出瘦了好多。
本就分明的下颌线,更加清晰了。
不过脸上的病态,倒是看上去消散了些,他能积极复健,明溪很欣慰。
如果他的腿一直不好,可能她这辈子都会耿耿于怀,难以安心。
......
明栾月穿好衣服后,温晋尧走了进来,他今日穿了一身暗红丝绒礼服,衬托得人儒俊雅致。
面容也不似那种冷冷的阴郁,而是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好像有什么开心事一样。
他进来后,见明栾月穿了件高领毛衫,外面罩了件皮毛大衣,脖子里戴的是另外一条粉钻的项链。
他走近,看着那串粉钻项链,笑着问:“怎么不戴蓝宝石之心?”
明栾月说:“那条跟今天的衣服不配。”
确实,她今天的大衣是梅子红色跟蓝宝石之心有点不太相配。
红配蓝会变得俗气。
她转了一个圈,说:“我今天穿的不好看吗?难得出去一次,我想穿得喜庆点。”
这话像是有点点委屈。
温晋尧唇角挂着笑,“好看,你喜欢怎么穿,就怎么穿。”
“那走吧。”
明栾月难得地主动挽着温晋尧的手臂,很是开心的表情。
温晋尧看了眼明栾月挽着自己的双手,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
很淡的背后,像是很有深意。
明栾月满心都是出去的欢喜,并没有注意到男人的异常。
上车后,她兴奋地看着马路旁边的风景。
这么久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呼吸到外面的空气,是自由的味道。
被关得太久,她已经失去了和人沟通的能力。
也忘了外面是怎样的一个世界。
看她欢喜,男人唇角也挂着淡淡宠溺的笑意。
车子在马路上飞驰,越走越偏远,明栾月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地方看着可不像是去玩的地方。
她回头,问温晋尧:“晋尧,这是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