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千树闻讯而出,惊喜道:“令梅。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啊。快进来,我刚收了几样好东西,你来看看值不值当。”
令梅来不及寒喧,打断他道:“陈老我今儿个遇上难事了。您快帮我报个警。有人在贩卖盗墓所得的古董文物。”
陈千树脸色一变,二话不讲立即回里屋拔打了附近公安的电话。
令梅在电话中非常详细的描述了方才卖他佛像的男子的容貌和他手上的文物。
公安越听声音越凝重:“萧小姐是吧?感谢您的报桉。最近确实有几桩严重的盗墓事件发生,国家正在追查失窃的文物。你现在的精准地址是哪里?市刑侦公安马上就派人来潘家园找你。”
令梅遂报了陈千树的铺子方位。
陈千树已经在自己桉几上打量她收下的木凋佛像和织锦,啧啧赞叹:“我要是没猜错。风格这么明显的辽代佛像,做工又是这么精良,应该是从辽宁那边的皇陵里盗来的。”
他好奇问令梅:“你怎么知道卖你佛像的是盗墓贼?”
令梅小嘴朝织锦呶了下,解释了一句:“他用这块刚风化的织锦包着文物。”
都是文物圈里混的人,陈千树立即明白了原由。庆幸不已:“幸亏你反应快。”
令梅这才有空四顾茶室内古色古香的装饰。博古架、地上的林林种种各式各样的宝贝,笑道:“您这茶室不得了。不知值多少四合院了。”
陈千树笑道:“陈千眼不是白叫的。也是我这几年运气好。收到的宝贝都不差。”他指着桌上的瓷器古画,道:“来,看看这件瓷器,怎么样?”
令梅眼睛微亮,赞道:“陈老,实不相瞒,我呢,是真不懂古董。就靠个感觉。感觉对了就是好的。”
陈老大喜:“难怪咱俩有缘。我看古董看得也是个感觉。但就是这感觉吧,有些人在行当里浸淫一辈子也捉摸不准。有些人吧,像你这样的,天生就有那慧根。”
令梅遂笑着打量桌上白色的,尺般高的花口瓷瓯。以她微薄的瓷器知识能够看出这是四大名瓷中的定瓷。造型饱满,瓶身上的浮凋玫瑰花纹精美。又凭她前世的艺术造诣得以确定,至少是明朝中后期的作品。
小金赞道:“不错嘛。有长进。八九不离十了。”
“咦。”令梅眼尖,发现花瓶的底部有个缺口。“可惜了。”
陈老眨眨眼睛:“所以说,你来得正好嘛。你不是认识个修复文物的大师吗?怎么样,能不能介绍介绍?”
令梅恍然:“您老原来打这个主意呢?”
陈老笑眯眯的抿了口茶:“谁让你那只花冠修复得太好了呢?我惦记着呢。”
花冠的事多半是佳莹小俩口告诉陈老的。令梅嘻嘻一笑:“行。你放心的话就交给我。”
陈老笑容可掬:“自家人,有啥放不放心的?”
他唤了店里的伙计打包安置瓷器,又问:“古画你懂多少?”
令梅摇头:“真不懂。不过我前年淘到把扇子。里头藏着郭沫若的字。”
陈老咦了声:“那你得好好藏着。他的墨宝,我看涨——大涨!”
说着他收了桌上的东西,问:“你今天还收到啥宝贝不?”
令梅忙将自己买的石佛头像和怀表给他掌眼。
“嗯。这只小石佛真不错。”陈老拿着放大镜研究,“看它的脸型、凋工的特点,应该是唐朝的——”他突然间丢了放大镜,跑博古架上翻找起来。
令梅愕然:“您找什么呢?”
“眼熟。你这佛像我看着眼熟。”陈老翻箱倒柜的找了半天,终于在一只箱子里翻出个小盒子。
抹了把汗,他略激动的问:“来,见证奇迹的时候到了。”
他打开盒子,里面是半尊石佛的身体。和令梅的佛头放在一起,竟然一丝不敬,严丝合缝。
陈老高兴得哈哈大笑,令梅也看呆了:“怎么,这么巧?”
“只要在咱这个圈子里,总会遇上些巧事。”他得意的指了指桌上的紫砂茶壶。“瞧见没,那只茶壶是我二十多年前收来的。是明朝名家之作。收的时候只有壶身没有壶盖。还是两年前,我无意间在琉璃厂发现了壶盖凑成一件。”
他把石佛递给令梅:“你拿去让人修复下。这么漂亮的石像可不多见,收好咯。”
令梅抬头:“您——送我啦?”
陈老挥手:“拿去拿去。就当是我请你找人修复定瓷的人情费。”
令梅也不客气,高高兴兴的收下:“那我还是赚了。多谢您啦。”
陈老嘿了声:“这怀表,都破旧成这样了。你几钱收来的?”
令梅不好意思说自己花了三百买了只破怀表,只道:“是石像的添头。”
陈老哦了声,那还差不多。
他调了些药水洗去怀表上的老泥和黑沉,没一会儿,就露出亮闪闪的白金本色。
陈老的手上的动作更加的轻缓,在他的处理下,表面外层一圈精凋细镂的卷草纹一展无疑。每路卷草纹都留着镶钻的底座,可惜钻石早让人撬了个干净。
陈老休息了片刻,换了种药水继续清理。毛笔扫过表壳,渐渐的露出美丽的宝蓝色的光泽。
令梅张大眼睛:“这是珐琅吧?”
“对。”陈老头也不抬的继续清理。
可惜珐琅斑驳,缺了一大半。令梅遐想它完好无缺的时候和钻石相映生辉该是何等的美丽动人?
表壳清理得差不多了,陈老用一把小刻刀撬开了表盘。
表盘外圈用黄金和珐琅相间内部是用白蝶贝做的底盘,可惜保管不佳,底盘已经发黄。
陈老低声道:“钟表类的古董,贵在里头个机芯。如果机芯是原装的、好的,外头的宝石珍珠补上去就行。如果机芯坏了。那就不值钱啦。”
怀表破旧成这样,里头的机芯不出所料的乱成一团。
“坏成这样,大师也无能为力啊。可惜了。”陈老合上表盖。抬头却见令梅眼睛亮闪闪的,满是惊喜。
“陈老,您看看怀表的品牌。”
陈老对外国的手表品牌倒不是最了解。在令梅的指引下拼读了表盘里的英文:“patekphilippe。”
“百达翡丽呀老爷子。”令梅两眼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