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伊尔根觉罗氏

胤禟一走,整个九阿哥府看似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了,实际上内里暗涌不断,就好似之前被胤禟阻止的阴谋诡计,现在全部都放开了。

婉兮的清漪院还好,院子里都是她的人,再加上东西都是由王安亲自派人送来的,即便有人做手脚,东西也十分有限。在前院,胤禟就是天,能被他信任,基本上都不可能被这种蝇头小利所收买,毕竟胤禟的怒气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

婉兮无意去探查董鄂氏的反应,也不想知道这后院里有多少人对她伸过手,她只知道她不对孩子下手。当然,这种事董鄂氏相不相信她就管不着了,毕竟那种人,看谁都跟她一样——一肚子的阴谋诡计。

这天,用过早膳,婉兮在院子里转了转,过去看望弘旻宝宝时,她才一进门,弘旻宝宝如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就不由地亮了亮,小胖手朝着她的方向伸了伸,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从这就不难看出弘旻宝宝对婉兮这个额娘的依赖和感情。

婉兮看着在奶嬷嬷怀里也不老实,小身子直往前扑的弘旻宝宝,快走两步,一把将养得白嫩嫩的小家伙抱进了怀里,绵软悦耳的声音里满是欢喜,“额娘的弘旻宝宝真乖。”

弘旻宝宝的小胖脸被婉兮重重地亲了两下,也不生气,相反地咧着无齿小嘴笑得欢快,想来是早已习惯了婉兮这种表达亲近和喜爱的方式了。

婉兮抱着弘旻宝宝从他的屋子里出来,一路上弘旻宝宝乖巧地趴在她怀里,惹得婉兮心怜不已,环在他背后的手掌一下一下地轻轻摩挲着他的后背,动作又轻又柔。

等进到内室,婉兮坐在炕上,手里拿着帕子帮弘旻擦拭嘴边亮晶晶的口水,一旁的高嬷嬷端着泡好的茶和点心进来,“侧福晋,主子爷才走几天,福晋就这般迫不及待地将她额娘董鄂夫人接进府,到底是何用意?”

婉兮抱着弘旻宝宝,手里拿着一个颜色艳丽的布老虎,逗着弘旻宝宝玩,看着他高兴的样子,一脸漫不经心地道:“董鄂夫人入府,一来是为了安福晋的心,二来嘛,肯定是想盯着我们这些福晋眼里的狐媚子,免得害了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呗!”

“只是如此么?”很显然,高嬷嬷不相信闹出这么大动静的董鄂夫人没有别的用意。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若是有机会,想必董鄂夫人和咱们福晋的心思一样,恨不能除了这后院所有对福晋有威胁的人。”婉兮一声嗤笑,很显然对于董鄂氏母女她都稍有了解。

前世,她被董鄂氏作践,这董鄂夫人可没少在背后出谋划策,瞧那作派,在府里定然也不怎么得丈夫的宠,否则,好端端地怎么尽教女儿一些旁门左道。

说穿了,这后宫或者后宅的女子都一样,表面看着光鲜亮丽,内里的苦处却无人能知,心宽的还好,这心窄的就像董鄂氏母女这般,自己过的不痛快,就想着让所有人都陪着她们一起不痛快。

“侧福晋,如此,咱们是不是要事先防范一番。”高嬷嬷一脸担忧地道。

婉兮握着弘旻宝宝胖乎乎的小手,见他对自己笑,不由地往后靠了靠,倚在身后的靠枕上,然后将他抱到自己的肚子上放好,目光却看向一旁的高嬷嬷道:“嬷嬷,若爷的安排都无用,董鄂氏母女也不忌惮于母妃的话,那我这清漪院就是守得再严,也挡不住她们这害人之心。”

“话虽如此,老奴却不能拿侧福晋和小阿哥的安危来冒险。”高嬷嬷一脸固执地坚持己见。

婉兮见弘旻开始眨巴眼睛,就知道他这是犯困了,手掌轻拍他的背,婉兮放轻了声音道:“嬷嬷,福晋即将临盆,是男是女还未可知,董鄂夫人即便有心,现在也不会把心思放在咱们身上,毕竟这后院,盼着福晋出事的人可不少。”

“侧福晋的意思是后院的其他人……”高嬷嬷一惊,很显然忽略她们现在的情况。

相较处处是破绽的董鄂氏,婉兮把清漪院围得跟铁桶一样不说,外面还有胤禟安排的人盯着府里的动静,再不济这清漪院里还有宜妃娘娘亲赐的嬷嬷,这重重关卡,真有人想动手,也得事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

反观董鄂氏,即便是福晋之尊又如何,背后有董鄂一族支撑又怎样,谁能保证他们找来的接生嬷嬷和奶娘等人,就一个都没有问题。

不能。

连皇上都不一定能保证的事情,谁敢轻易说没有问题。

“嬷嬷不要太小看这后院里的女人,不提刘佳氏等人,就单说这兆佳氏,岂是轻易能罢休的。”压低声音,婉兮冷笑一声,语带讥诮地道。

说到兆佳氏,婉兮心里明白,她的重生改变了很多事,比如兆佳氏的境遇。虽说兆佳氏本人够有心机手段也够毒辣,可凭着她的家世,想在宫里安插人手,还是在阿哥所膳房这样的地方,说她身后没人,谁能相信。

只是寻思了这么久,婉兮还是不能确定兆佳氏身后的人是谁?

瞧着,谁都有可能,细细分析又觉得谁都没有可能。如此看来,不确实地抓出这幕后的真凶,结果怕是难以预料。

“侧福晋说得有理,是老奴着相了。”高嬷嬷细细寻思一番,如何还能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这可不是嬷嬷的错,真要怪,也得怪这后院的人不肯老实。”冷笑一声,婉兮想只要胤禟没有亲手灭绝她们的希望,她们就永远不会消停。

正院里,神情焦躁不安的董鄂氏一见额娘伊尔根觉罗氏,这眼里的泪水就不自觉地掉下泪来,双手更是看着伊尔根觉罗氏的衣袖,做出一副小女儿般的娇态,那里还有平日里在妾室面前的跋扈霸道。

伊尔根觉罗氏见着董鄂氏挺着个大肚子还哭得不能自抑,少不得一阵关怀劝抚,就怕她伤了身子。

“莫哭了,额娘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还是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和你肚子里的孩子。”伊尔根觉罗掏出锦帕,细细为她擦拭脸上的泪水。

董鄂氏自打胤禟走后,就一直呆在自己的院子里,轻易不出门。她性子冲动又自负,但越是临近生产,她这心里就越是焦躁不安,特别是近几天,尹嬷嬷她们一再发现膳食和用品中的问题,她这情绪就更不好了。

若说往日的董鄂氏无所畏惧的话,那么现在的她是真的怕了,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中了那些人圈套和诡计。

“额娘……”董鄂氏一张嘴,眼泪便再次汹涌而出。

“你这孩子,快别哭了。如今,九阿哥不在府中,你这福晋就是最大的,只要你不愿意,这后院的女人都近不了你的身。可你呢,都是双身子的人了,居然还一直犯糊涂,宠爱再重要还能比你肚子里的孩子更重要,而且此一时彼一时,有了孩子,你还怕九阿哥不重视你。”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伊尔根觉罗氏语气里虽然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可到底还是舍不得她伤心,“你啊,都是让我给宠坏了。”

董鄂府里唯一的嫡女,在府里一应庶子庶女中,身份自然贵重,再加上伊尔根觉罗氏一生只得了董鄂氏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凡事哄着依着,就怕她有一丝不痛快,那里还舍得管教。

等到注意她的性子冲动,行事只任个人喜恶时,已经是她嫁给九阿哥不久就惹得九阿哥厌恶冷落她时的事了。当时,伊尔根觉罗氏到是有心教导,无奈董鄂氏总是阳奉阴违,即便吃亏也不长记性,这让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也是满满的无力感。

“额娘,这也不能全怪女儿啊,爷一直宠着完颜氏那个贱人,我若不整点动静出来,谁还记得我这个嫡福晋。”董鄂氏心里是真委屈,说话间,这泪水不由地又落了下来。

伊尔根觉罗氏看着哭哭啼啼,毫无正室风范的董鄂氏,心底的无奈越发深了。要风光没错,可要风光也得分出一个轻重缓急来。

“好了,不管之前你是为了什么,现在你只要好好保重自己的身体,顺利生下孩子。”伊尔根觉罗氏望着她圆圆的肚子,眼里闪过一丝担忧。

老人们常说,肚子圆生女儿,肚子尖生男孩,她女儿这肚子……不会的,不会的,她女儿一定会如愿生下小阿哥的。

伊尔根觉罗氏心里一阵念叨,嘴上却不敢露任何口风,“接生嬷嬷和奶娘都已经安排好了,这些你都不用担心,至于后院那些不安分的妾室,你放心,只要有额娘在,她们伤不了你。”

不管如何,现如今最重要的是先确保孩子能顺利生下来。

董鄂氏听了她的话,抬手拿着帕子擦掉脸上的泪水,用力地点点头道:“额娘,那这段时间一切就拜托您了。”

虽说有尹嬷嬷和佟姑姑在,她应该放心生产才是,可不知怎地她就是觉得不安心。这不,实在没办法,她这才将自家额娘给请了过来。

董鄂氏这人虽然不算聪明,可是在某些方面她还是很敏感的,一如现在,她虽然不知道尹嬷嬷和佟姑姑已然分成了两派,内斗严重,但是她对于躲避危险在某种程度上还是十分灵敏的。

“放心吧!有额娘在,一切都会好的。”伊尔根觉罗氏长叹一口气,手掌轻轻地摩挲着董鄂氏的脊背,眼里满是担忧,面上却不露分毫,三言两语的,很快就将董鄂氏给安抚住了。

等到将董鄂氏哄睡后,伊尔根觉罗氏从内室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叫来尹嬷嬷和佟姑姑,了解府里的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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