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要,又为何要花这么多的心思去争。”胤禛一脸无奈地将盒子推到书桌的一角,抬头的瞬间,看向胤禟的目光里满是无奈。
胤禟一脸吊儿郎当地看了胤禛一眼,毫不客气地道:“当然是为了出一口气。”
“你这是何必——”胤禛看着一脸理所当然的胤禟,只觉得这话有些说不下去了。
话说胤禛不仅面瘫,还爱放冷气,少有人跟他处理好,就是从小就围着他转的十三阿哥到了他面前,也规规矩矩的,唯有胤禟,对他面无表情的脸和清冷的气度完全不在意,一向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丝毫不受影响。此举看得十阿哥和十三阿哥万分佩服,而胤禛虽然嘴上总说他没规矩,可是心里却贪恋这份融洽和自在的,是矣,很多时候,胤禛对胤禟的纵容其实比十三阿哥还来得深。
别看胤禛此人睚眦必报,心眼也不大,还爱记仇,否则他不会在登基之后整得他那些兄弟都不得善终(当然,他自己也不得善终)。但是他有一点好啊,他护短,尤其是对自己认可的人护短,恰好胤禟就是他认可的人。
说来,乌拉那拉氏也曾是胤禛抱有期待的人,他想过要好好和她过日子,即便他身边还有很多的女人,但是作为他嫡妻,他给予的敬重和权力是超出别人想象的。只是乌拉那拉氏到底辜负了他的信任和期待,一心要名,一心要利,拿着他的信任和权力,却做着绝他的子嗣的勾当,这也怨得胤禛冷落于她。
“四哥。这件事你能站在弟弟这边,弟弟心里十分感激,可你知道弟弟出手为得并不是这些东西,为得只是想要出一口气。婉兮虽然只是弟弟的侧福晋,但她比任何人都重要。乌拉那拉氏容不下她,也容不得几个孩子之间的情谊,那弟弟也不能纵着她。现如今局势不明,明争暗斗日益激烈,即便咱们打着中立的牌子,依旧被波及,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弟弟不要她的命,但是也不能轻易罢休。”胤禟脸上的表情十分的平静,根本看不出他有多恼怒,但是他的声音里透着丝丝疲惫和不耐,想来是忍到极限了。
胤禛就坐在胤禟对面,他能将胤禟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的,正因为如此,他心里才会觉得更为愧疚。他心里明白,若不是碍于他,依着胤禟睚眦必报的性子,乌拉那拉氏的早该跟八福晋和董鄂氏一样的下场了。纵使他有心保她,可她却不引以为戒,一次比一次过分,不吃点苦头,想必也难长记性。
也罢,夫妻结发之情也是相互的,虽说顾虑弘晖这个嫡长子而处处忍让于她,可这并不表示他爱新觉罗·胤禛就怕了她。有些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反正胤禟也没想要她的命,就让她老老实实地占着四福晋这个位置便是。
对于日子过得压抑的胤禛而言,妻子既然不能心意相通,那他也不强求,反正从小到大,除了一个皇位,他所拥有的大多都是别人强塞的,能合心意的那便多花些心思,不合心意的冷在哪里也没人多说一句什么。
“九弟,这事说来都是四哥的问题,毕竟……”胤禛有心解释,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四哥,冤有头债有主,只要你相信弟弟,那弟弟定然不会让你失望。”胤禟打断胤禛想要往下说的话,直接表达自己的意思。
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是兄弟的情谊,也是利益的牵扯。
夺嫡是大势所趋,也是情非得已,毕竟有大志的不只一个,而皇帝的宝座却只有一个。但凡想出头的都得争,而只要有一个冒头,他身边的人就不得不跟着一起冒头。
胤禛表情微怔,随后抿了抿唇道:“爷自然相信九弟的为人。”
“那四哥就把这些东西给弘晖收着吧!”胤禟端着茶盏,以这一句话结束他们这一轮的争论。
胤禛见胤禟一脸不想多谈的表情,也不再多说,至于这些东西,从乌拉那拉氏名下转到弘晖名下也好,免得她觉得有倚仗,总是想着要如何作妖。
董鄂府里,玉惠再一次奚落完伊尔根觉罗氏后,一脸好心情地回了她姨娘的院子。
相较从前,有了掌家权的姚姨娘不管吃穿住行都有了天差地别的变化。虽然姚姨娘性子柔弱,但是比起伊尔根觉罗氏来,却是相当地会做人。
从前,这后院里的姨娘,个个都在伊尔根觉罗氏手里讨生活,即便争相讨好,也免不了自己的儿女受苦。而姚姨娘因着玉惠的事,对这些姨娘的儿女都颇为照顾,这些姨娘感念她的好,不仅不找麻烦,还帮着姚姨娘做了不少事。一时间,董鄂府后院的气氛前所未有的好。
姚姨娘虽然对于掌家还有些忐忑,不过日子过得好了,人也显得年轻不少。现在见女儿一脸高兴地过来,脸上的笑容也不由地了许多。
“玉惠,不是姨娘要说你。虽说现在你进了京,可是一直往娘家跑也是容易引人诟病的。”姚姨娘瞧着女儿一脸悠闲自在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判断。
她是个传统的女人,性子柔弱又没什么野心,原本以为这一生就这样了,却不想峰回路转,人到中年,女儿却替她打个翻身仗。
“怕什么?夫人和董鄂氏闹到这种地步不也还好好的吗?最多也就是像从前一样,被那些人压得喘不过气,难不成还有比这更糟的吗?”冷笑一声,玉惠只要一想起从前,就恨不能将董鄂母女给弄死。
这后院的女人,谁手上能没沾点血,就是她嫁人的这些年,因她而死的小妾丫鬟也有好几个。不是她心狠,而是她必须得立起来,才有可能去报复董鄂氏她们母女。
姚姨娘一听她这话,不由地双手捂脸,哭了出来,“都是姨娘没用,若是姨娘能有点本事,你也不至于受这么多罪。玉惠啊,听姨娘的,不要再插手府里的事情了,也不要再对付夫人和九福晋了,不用你,她们也会得到报应的。”
“姨娘——”玉惠看着泣不成声的姚姨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玉惠,你就再听姨娘一回,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再搅和进来了。”姚姨娘这也是怕有一天当玉惠的夫家再帮不上忙,就沦落到跟伊尔根觉罗氏她们一样的下场。
董鄂·七十的为人,姚姨娘是早就看透了,否则当初遇上玉惠的婚事,她也不会只求伊尔根觉罗氏,而不是求董鄂·七十。因为早已对他绝望,所以从赤都不会对他抱有任何的希望。
玉惠看着直直地望着自己的姚姨娘,本想拒绝,可是见她如此坚持,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我答应你。但是我必须再见一次董鄂氏,不看到她落魄的样子,我是不会甘心的。”
她恨了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报复,现在真要放下,她也想从一切最先开始的地方结束。
“你这孩子,怎么就说不听呢!这郡王府岂是咱们说去就能去的,若郡王爷不允许,或者那位侧福晋不答应,你难道还一直抓着不放吗?”姚姨娘长叹了一口气,看向女儿的目光里带着愧疚和心疼。
她知道她的苦,却解不了她的心结,她只能适当地劝着,希望她能够想通,毕竟这日子还长着,过得好与不好都是她自己的事,与别人无关。
“姨娘,那里仇恨滋生的地方,我原以为自己不愿意的,可是到底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只是一切都超乎了我们的预料,虽然未能进那个府,可是我不恨他,我恨得是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绝望的董鄂母女,若没有她们的百般算计,也许我不会遇到他,不会动心,更不会滋生仇恨。”凄然一笑,玉惠又道:“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而我却还想去看看。”她没说她想看的其实只是董鄂氏的下场,有的时候人执着的只是那一口咽不下的气。
姚姨娘见她这样,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良久才道:“想去看看就去吧!”此刻她也不再纠结这能不能进去的问题了,她想着只要能让女儿死心,多跑一趟又能如何。
翌日,婉兮收到玉惠的帖子时,还真是吃了一惊。对于玉惠她还是有印象的,虽然当时气得慌,不过事过见迁,人家也嫁为人妇,她自然也不会再揪着从前的那点小事不放了。
“这索绰罗夫人是个什么意思?拜访福晋?本侧福晋怎么不知道她们姐妹俩的感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婉兮倚在美人榻上,手里拿着拜帖,一脸疑惑地看着给她读话本子的听雨问。
“回侧福晋的话,这索绰罗夫人不是顾念姐妹之情来探病的,而是趁着机会来嘲笑奚落福晋的。”听雨见婉兮问她,脸上立马闪过一丝兴奋,想来是早就把事情打听清楚了,等婉兮开口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