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站在粥碗前,犹豫了再犹豫,始终没能说服自己将药包里的东西倒进去。
直到餐厅里的男人出声喊她,“心心?”
“来了。”安心应了一声,深吸口气,最终还是伸手拿起勺子慢慢的搅拌了好几下,带出更多的白色热气,这才小心的端着那碗粥走了出来。
等走到外面的餐桌前,男人已经主动伸手接过她手里的粥。
安心冲他笑了一下,“应该不烫了,你先吃吧,我再去给自己也盛一碗。”
陆应淮抬头看着她。
安心不自觉的抿了下唇,强撑着问,“怎么了吗?”
陆应淮的嗓音听上去淡淡的,很温和,“没,就是你看上去好像心事重重的。出什么事了吗?”
好歹经受过一段时间的演技培训,安心觉得自己的演技就算没有到可以以假乱真的地步,也绝对不是一般人可以看出来的。
但是此时站在陆应淮面前,就总有一种自己仿佛被一眼看透了的感觉呢?
安心勉强扯了下嘴角,“我……有段时间没下厨了,怕味道不好。”
“没关系。”陆应淮笑了下,“我会努力咽下去的。”
安心转身回了厨房,拿碗给自己装了一碗。
等她再回去的时候,陆应淮已经自己拿着勺子在慢慢的吃了。
端着碗的手指一紧,她站定在厨房的门口,心跳紊乱,有一瞬间说不出来的慌张。
大概是从小到大坦荡惯了,虽然不是什么肆意骄纵的人,但是对别人向来都很坦诚,而且也不习惯撒谎和算计,尤其还是……枕边人。
陆应淮再度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她心神不宁的模样,眉头微拧,低低出声,“心心,过来。”
安心这才抬脚走了过去,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她一边无意识般的用勺子搅拌着自己的粥,一边问道,“味道怎么样?好吃吗?”
“熟了。”陆应淮淡声。
安心悄悄朝他碗里看了一眼,“那……你喝完了吗?我还准备了三明治和牛奶,你还要再吃一点吗?”
陆应淮看着她“强颜欢笑”的脸,将手里的勺子放了下来,“心心。”
安心搅拌的动作一顿,手甚至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狠狠一颤。
她抿着嘴角,隔了好几秒才问,“怎么了?”
“我会回来的。”陆应淮依然用很淡的强调尤其缓慢而低沉的道,“所以,你不要担心。就算不为别的,为了你和孩子,我也一定会平安回来。”
安心握着勺子的手关节都泛起了白色,脸上却还是牵强的笑了出来,“好,那我们等你。”
陆应淮把那一碗粥都给喝完了。
李妈中间把安心亲手准备的三明治和鸡蛋端了上来,陆应淮又陪着她一起吃了点。
早餐后,陆应淮把男人扶到了沙发上,“你休息会儿,我上楼去给你收拾要带走的衣服还有各种证件。”
“我自己来就好了。”
安心俯身就将他按住了,“你都这样了,就别再折腾了,还是我来好了。放心吧,我可以的。”
陆应淮顺着她的动作坐回了沙发上,他也没有再强行要起来,只是挑眉看着她。
安心虎着一张脸,“听话,坐着别动,我去!”
陆应淮盯着她看了好几秒,最后才点了头,“好,证件都在保险箱里,密码是我们的结婚纪念日。”
安心,“……”
她要是说她忘了他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哪一天,他会不会气得直接跳起来。
“你下次还是用你的生日或者我的生日好了,这样比较好记。”
陆应淮微微挑眉,“那跟把它直接敞开有什么区别?”
安心,“……”
她没再说话,转身上楼。
刚到二楼,想起了什么,又吭吭哧哧的跑了下来。
陆应淮原本因为无声无息的困意而阖上的眼睛,听见她的动静才又睁开。
安心摸了摸脑袋,“那个……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是哪天来着?”
她本来是想上楼找一下结婚证,看看上面的日子的。
结果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找到,只能硬着头皮下来问他。
陆应淮看着她,不说话。
那其实都不应该叫看着,而应该叫做……眼神的质问!
安心鼓着腮帮子,假装自己很有理的样子,“快说呀?是哪天?”
陆应淮淡淡凉凉的道,“你自己眼巴巴的让我跟你结婚,难道不是特意选的一个黄道吉日?这都能忘?”
安心理直气壮,“领个证而已,当时我又不喜欢你,又没想过要跟你过一辈子,日子自然也是随便选的。如果换成现在,那我肯定是要好好找个人算一个黄道吉日的。”
这话倒是莫名取悦了男人,他勾了勾唇,到底还是回答了。
安心微微的哦了一声。
转过身,但随即又回过头,“纠正一下,领证的时候我们彼此无意,那个日子根本没有被记住的意义。你如果以后想用比较有意义的日子来做密码,那我建议你用婚礼那天的日子,我肯定记得的。”
陆应淮的手微微撑着自己的头,少见的随意和放松姿态,唇上噙着淡笑,“好,那我记住了,以后都改成婚礼的日子。到时候你要是再忘了,我看你又找什么借口。”
安心,“……”
她才没有找借口敷衍呢。
她明明说的就是实话!
安心重重的哼了一声,不理他了,转身真的回楼上去了。
但并没有收拾东西,而是——
等着他睡着。
安心坐在他书房的旋转椅里,双手交叠,脑袋趴在胳膊上,手指抚摸着摆在桌上的相框。
相框里是他们的合照,什么时候照的她自己都忘记了。
不过看男人的样子,好像是被逼着配合的一样。
拍的很日常,而且她的自拍技术向来有一点……稀奇古怪,但好在两个人颜值都够高,所以两张脸凑在一起简直是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完美,怎么拍都是好看得。
照片好像是他洗出来的,什么时候洗的她也不知道,他自己洗了用相框房好就一直摆在这里了。
陆应淮当时看了她一眼,她还抱怨了几句,可惜男人根本没理会她的抗议。
说什么都不肯多洗一张放在她的书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