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峰听到有人在叫唤自己,似乎口气不善,正要前去查看。却见三人朝着这边行来,一人脚踏鹅毛扇,于低空中飞行,悠悠飞来。只见他长袖飘飘,须眉胜如雪,手持另一把羽扇,羽扇轻摇,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味道,来的正是丁春秋。他左右分别跟着两人,其中一人是那全武德。在这异域再见故人,乔峰也是颇多感慨,老远便拱手施礼:“少林寺匆匆别过,忽忽数百年,丁老先生风采依旧。”丁春秋本来是贴地飞行,几乎与同行二人并肩,见到乔峰忽地拔高数尺,飞至乔峰近三米处才停住,居高临下看着乔峰:“咦,乔峰,果然是你。”全武德告诉他遇见了乔峰,他还不信。他被囚少林寺时便听闻乔峰于雁门关自杀身亡,随后又与阿紫双双坠入崖下,又怎么可能复活?可那全武德言之凿凿,这才随全武德前来看看。可真见着乔峰了,仍不免惊咦出声,问道:“乔峰,我来问你,听闻你在雁门关外自绝身亡,却又为何到了这里?”丁春秋不只是人居高临下,连说话的语气也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味道,就如同一个长者跟小辈谈话。
乔峰也不以为意,回到:“其中种种,那是一言难尽。乔某不死,实属侥幸。来到此地,更是意外,不想在此得遇故旧。丁老先生,一向可好?”对于乔峰来说,是死过几次的人了,对于往日种种,早已不存于心。在这里能遇见往日熟人,自然生出亲近之意。
可丁春秋显然不这么想,语气清淡的说:“我来此数百年,你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熟识的人。不过故识不错,旧交却未必,倒是旧怨还有一些。”乔峰微微一笑:“丁老先生,乔某往日并无得罪,最多只是有些嫌隙罢了。如今数百年过去,你我于这异地他乡相遇,实在幸甚。我们虽然没有故旧之情,也算有同乡之谊。往日种种不快,何不让它随风飘逝?”
乔峰越是谦逊,在丁春秋看来,越是显得他怕了自己。于是点点头说道:“嗯,昔日少林寺辱我之怨,前些日子欺我徒孙之仇,这些旧怨新仇咱们先算清楚了,再来叙那同乡之谊。我也不来为难于你,你给我磕三个响头,再叫三声老仙饶命,此前种种咱们便一笔勾销。”
若是往日,乔峰或许还会与丁春秋理论一番,或者干脆动手便了。只是今日他既忧心自己的搜魂印记,又挂念阿紫的安危。见丁春秋似乎说不通情理,便摇头不答,也没心思理会他。那丁春秋见乔峰干脆不理睬自己,却不依不饶的说道:“咦,小辈无理,敢对老仙不敬。让我来看看你这些年有什么长进。”
丁春秋站在鹅毛扇上,随手一掌拍向乔峰,掌力未至,已有一股腥风扑面而来。乔峰知道丁春秋的腐尸毒功的厉害,不敢怠慢,劈空掌发出,带起一阵狂风迎向丁春秋。其实无论是乔峰那来自奇果,又经过几次提炼的灵力等级,还是被奇果淬炼过的身体,丁春秋的腐尸毒已经对他造不成伤害。只是乔峰不知道是这样的情况,外加身边还有阮可卿与万古芳黄蓉几人,怕误伤了她们。因此这掌乔峰出了全力,不过他灵力为那果核所吸,又与夜冥激战一番,所剩灵力不足半成。
乔峰原也没想过这样能伤害到丁春秋,既然他能飞行而来,自是不可小觑。谁知那丁春秋实在不经打,被乔峰一掌拍的从羽扇上跌落下来。气的他是嘴唇直抖动,须眉乱颤。大喝一声:“好小子,让你尝尝我乾坤扇的厉害。”他跌下来时,那扇子就漂浮在他面前,此时伸手一指,那羽扇便飞向乔峰,且越变越大。快至乔峰头顶时,直如铺天盖地般,卷起狂风将五人全部笼罩其中。
羽扇还未落下,便有一股压力盖将下来。乔峰纹丝不动,感觉这股压力与夜冥的力压千钧比起来,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他虽无碍,可是阮可卿与黄蓉几人似乎吃不消,被压的腰身渐弯。乔峰见狀,待羽扇压至头顶,伸出双手从扇中穿过,然后用力一分,那羽扇竟从当中被撕成两半。丁春秋心神与羽扇相连,羽扇被毁,心神受损,忍不住一口鲜血吐了出来。乔峰把两瓣羽扇仍到丁春秋面前,冷冷的说道:“丁老先生既然不欲叙那同乡之谊,还请自便吧。”
丁春秋自进入这个世界以来,开始也是信心满满,原以为在这里能大展拳脚。没成想根本不是那么回事,但凡是武者,好像随便一个人都能蹂躏他。他与全武德也不辩方向,一路从地雷域来到这天屠域的安山。他一路走走停停,不间断的修炼,及至安山时居然也达到了源力境。安山毕竟是个小地方,他的修为总算不是垫底的,便在此安顿了下来。后来凭借腐尸毒功,入了百毒教。而后勤修苦练,随着修为的加深,也做到了堂使的位置。
他于数月前刚刚修到仙力境,修为还不稳固,便迫不及待的祭炼法宝。而他的法宝也甚为奇特,就是他无论冷热都要拿在手里摇动的羽扇,只不过换了材料而已。他觉得脚踏羽扇,才算是有风范。别人都是把法宝收纳于气海温养,这样既能加深与法宝的联系,又能增加法宝的威力。可他倒好,有事没事就祭出法宝,飞来飞去。
今天他正在潜心修炼,见全武德忽来地找他,对他说见到乔峰了。起始丁春秋还不相信,听全武德说的煞有介事,便随他一起来到了地下世界。见果真是乔峰,心下暗喜。他到不是真的为了什么旧仇新怨而来,都过了几百年了,些许小怨早已泯然于胸。他不过是借此为由,想显示一下他的修为。展示下他的手段,要是能让当初声名大动的北乔峰臣服,那当真是老怀大慰了。
哪知他自己非但学艺不精,连法宝尚且未能纯熟使用,便敢来寻乔峰的晦气,当真是自取其辱。他以为自己这数百年玉珠不断,勤修苦练,修为是突飞猛进,哪知乔峰修为仍然是在他之上。
丁春秋捡起被撕破的羽扇,一句话没说,转头便灰溜溜的走了。全武德偷瞄了乔峰一眼后,也紧随丁春秋走了。全武德对乔峰非但恨意未消,反而更加浓郁,找来丁春秋,也是以为他的修为高过乔峰,可为自己报仇,那知道弄巧成拙。
全武德担心乔峰会责难与他,谁知乔峰自始至终没有正眼瞧过他,这才内心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