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神外有神

海鲨宫

拜玉儿和练赤雪回来后,便向赫连霸禀报此行的经历。

赫连霸人如其名。他只是静静坐着就给人一种不威自怒的感觉,浑身充斥这一种霸道绝伦的气质。任谁也不敢在他面前弄虚作假。

他喜欢穿白衣紫袍,体外罩着一件锦缎披风,看起来年纪和官御天差不多大,但气度更成熟一些。

官御天如果说是武林皇帝,有皇帝的喜怒哀乐,色欲权欲。那赫连霸就是武林枭雄,心机深沉,他的权欲都藏在那张水波不兴的面孔之下。在他没有表露出来的时候,谁也看不清楚那张面孔下的是什么。

听完拜玉儿的描述,赫连霸开心的说道:“玉儿,这次能重伤官御天,你功不可没。等到时机成熟,义父会让你亲手杀他,好让你九泉之下的爹娘瞑目。”

赫连霸说着又是一声叹息,道:“当年都怪我被人缠住,晚去了一会儿,没能及时救下你爹,才害得你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义父这么多年来,一直为此事耿耿于怀,苦心修炼神功,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为你爹报仇雪恨,现在我们终于看到希望了。”

听赫连霸这话,拜玉儿都感动得流泪了。

“义父,我爹的死不能怪你,都是至尊盟做下的孽,我们迟早会让官御天付出应有的代价。”

拜玉儿说着眼中闪过仇恨的神色,赫连霸对此十分满意。

“玉儿,我们离那一天不远了。”

这时,练赤雪忽然道:“师父,师妹这会儿说得是情真意切,但保不齐心里不这么想啊!”

“在回来的路上,我们就见她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而且我还见她给一对落难的母子送银两,我看在师妹心里未必有她说得那么心切啊!”

“玉儿啊,看来你的定性还是不够,义父还得罚你三年不得出海鲨宫。”

赫连霸又颇为严厉地说。

拜玉儿解释道:“义父,孩儿不是可怜那对母子,孩儿只是基于义愤。”

赫连霸好奇道:“哦?怎么说?”

拜玉儿说道:“那个女人脸上被人划了两刀,她生前一定是过着苦不堪言的日子。孩儿是恨那个毁她容貌的人,所以才会把银两偷偷塞给那个小孩子,就是希望有一天那个孩子能替他母亲报仇雪恨。”

听闻拜玉儿的话,赫连霸面色稍缓,似乎是在回忆什么。

练赤雪见赫连霸又要姑息拜玉儿,便忍不住说道:“师父,她这明显是狡辩,您千万不要相信她这套说辞。”

见赫连霸不理她,练赤雪又叫了一声“师父”。

但赫连霸沉吟片刻,却问道:“玉儿,你说的那个疤是在她左脸还是右脸?”

拜玉儿回忆道:“左脸。”

赫连霸又问:“刀疤形状如何?”

拜玉儿道:“一长一短,一深一浅。”

赫连霸听到这里,便赞许练赤雪道:“赤雪,你做的很好,就算是同门的师姐妹,如果她犯了错误,也要无情的提出来,让她接受惩罚。”

练赤雪欣然一笑,道:“师父明鉴。”

赫连霸道:“那好吧,你们都退下,玉儿的事我会处理。”

“是”,练赤雪随即退下。

“起来吧”,赫连霸起身扶起拜玉儿,说道:“义父知道你聪明,但你刚才说的话,实在是难以服众,然而义父也不打算处罚你。因为有一件事会让你内心自责悔恨许久。”

拜玉儿疑惑道:“孩儿不懂。”

赫连霸道:“那个孩子有可能是官御天的儿子。”

拜玉儿闻言立刻愣在原地。

赫连霸继续道:“义父听说以前官御天有一位如花似玉的妻子,后来怀了官御天的骨肉,然而这女子却不希望这孩子长大以后跟官御天一样,丧尽天良,无恶不作,于是决定离开他。”

赫连霸冷笑一声,又道:“当然了,官御天是何等奸雄,他自然不允许有人背叛他,所以他就在女子脸上划了两刀。要她一辈子无法见人,就把她丢到荒郊野外。”

“官御天还以为这个女子会回来向他摇尾乞怜,反而这女子却没有回到至尊盟,从此销声匿迹。想到竟然让你遇见了她,更可惜的是你没有杀掉官御天的儿子。”

拜玉儿闻言立刻露出冰冷的神情,道:“如果让我再看到他,我一定会杀了那个孩子。”

赫连霸赞许道:“很好,想报仇就要斩草除根,绝不能心软。”

…………

另一边。

偌大的蟠龙城里忽然多了一个叫阿宝的孤儿,还意外被燕藏锋所救。

燕藏锋可怜他无处可去,便决定带回家休息,等找到他的家人再送回去。

然而燕夫人却在与阿宝对话中得知,阿宝的父亲就是官御天,一下子就惊住了。

就连燕藏锋得知这个消息,也是震惊不已,所以他更加决心要将阿宝留在学堂,教他做人的道理,不希望他走上他爹的老路。

这时候,一个销声匿迹多年的人忽然来到了燕家。

这个人正是了如神,也是燕忠扬的结拜兄弟,曾经官御天的第一军师。

了如神真名不知,只知其出身当年江湖上最神秘的门派天机门,是掌门人天机老人的大弟子。

只是这些都不是了如神真正表露在外的,他真正表露在外的只有一个了然如神,算尽天机的智者形象。但其实他还是江湖中最神秘的杀手组织苍鹰堡的大当家。

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他是什么忧国忧民,心怀天下的隐士高人。

了如神这次来到燕家,正是要来说服燕家母子,让燕藏锋将阿宝送回至尊盟。

燕夫人隐居多年就是为了躲避至尊盟,现如今却要让自己的儿子送仇人的儿子回到那龙潭虎穴之地。燕夫人自然不肯答应。

但了如神却与燕夫人打赌,只要他赢了,燕藏锋就得将阿宝送回至尊盟。

结果自是不必多说。燕夫人也只得无奈答应了此事。

了如神嘱咐了燕藏锋几句,告诫他多加小心。二人便就此上路了。

随即,了如神便向燕夫人告辞。

燕夫人也早已习惯了了如神这神神叨叨的样子,便也不奇怪。

了如神才走出燕家没多远,刚进入一片林中,就发现已经有人在等他了。

了如神见此面色一变,但还是镇定地问道:“阁下所为何事?为何拦住老夫去路?”

这人转过身来,赫然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公子模样。

一身如雪白衣,额前两绺龙须长发,手捏一柄折扇,言笑晏晏地看着了如神。

这人正是等待已久的张无忌。

“了如神。”

“正是在下,不知公子是?”

张无忌笑了笑道:“我是谁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本座是为你而来。”

了如神羽扇轻挥,淡笑着道:“那不知公子需要在下做什么?”

张无忌道:“也不需要你做什么,只是让你听话而已。”

了如神眼中闪过一丝怒色,但脸上全无变化,反问道:“那公子想让老夫怎么听话呢?”

张无忌道:“自然是,我说什么你听什么,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了如神闻言沉默了一下,继而哈哈大笑,像是看着疯子一样看着张无忌。

张无忌始终淡淡的看着他,了如神笑了许久,才正色道:“公子,其实我的武功很高,算的上是天下最强的几个人之一,你信吗?”

张无忌点点头道:“你现在还能保持如此平静,自然是有你自己的本事,你说这话是不可思议,但是我相信。”

了如神傲然道:“看来公子对自己的实力也非常自信?”

张无忌道:“这是自然。因为你今天无论有什么底牌,有什么后手,最终你都改变不了你的结局。”

了如神脸上闪过怒色,沉吟了一下,还是问道:“公子,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张无忌只是微笑着看着他,说出了几个名字,了如神顿时脸色大变。

“天机老人,梦幻无极,苍鹰堡大当家,千灵棋谱。”

了如神深深吐出一口气,眼神变得凶狠,充满杀意。

“看来今天不能让你活着离开这里了。虽然老夫不清楚你是怎么知道的,但你今日必须死在这里。”

张无忌闻言依旧淡淡笑着。

了如神怒极而笑,羽扇突然掷出,竟像暗器一样飞射出去,直射张无忌的咽喉。

张无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连忙出招招架,但了如神紧随其后,施展了十多种精妙绝伦的杀招。

张无忌一招失了先手,面对诸多杀招猛攻,一下就落在下风。

突然,张无忌一不小心漏出一个破绽,被了如神一掌打中胸口,顿时身负重伤,接着又被他以锁喉功生生捏碎了咽喉。

了如神看着倒下的张无忌,脸上还残留着不可思议的表情。

了如神立刻露出畅快的笑意。

就在他沉浸在这快意中时,四周的景象变幻莫测,好似虚幻一般,“死去”的张无忌也逐渐破碎。

了如神察觉到了异样,惊讶地看着四周不断变化的景象。

“这是什么东西?”

忽然,张无忌破碎的零星碎片涌上天空,天空上出现一张巨脸,正是张无忌的样子。

“了如神,你自诩了然如神,算尽天机。今日我便告诉你,何谓神外有神。”

忽然,天上的巨脸缓缓压了下来,好似天塌地陷一般,一种恐怖至极的压迫感逼向了如神。

了如神大吼着,“这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到底是什么人?”

只见顷刻之间天地崩塌,世界走向毁灭,天空坠向大地,天上的星辰坠落,大地遍布裂痕,露出地心的熔浆,世界处在崩溃边缘。

了如神看着灭世之景,心灵遭受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是人本能的对毁灭与死亡的恐惧。

天空的巨脸沉重的压下来,了如神伸手抵挡却于事无补,只能眼看着自己被压得骨骼尽断,在死亡之意蔓延中,身死魂灭。

他的意识飘忽不定,好似沉入了死寂的黑暗虚空,看不到任何光亮,看不到任何生机,仿佛这就是死亡的世界。

他死了。

了如神就这样静静沉浮在死寂虚空之中,感受不到任何东西,他也没有曾经的喜怒哀乐,没有任何思维变化,思维与虚空同归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听到有人在呼唤他,他感受到了光明的存在,有人在将他拉出了死寂虚空。

忽然,眼前光明大盛,他又看到了真实的世界。

他心中有种感觉,他又活了过来。

这时,他再去看身前的张无忌,发现对方依旧站在原地,四周也没有动手的迹象,刚刚的一切都好像是他自己做的一场离奇的幻梦。但是刚刚那种死亡的感觉却始终萦绕在他的心头,由不得他不相信自己死而复生的真实。

了如神顿时冷汗直冒,汗水浸湿了后背。

他颓废的坐倒在地,惊惧的问道:“你到底是谁?”

张无忌微微一笑,给人感觉好似春暖花开,立刻抚平了心中的恐惧。

但了如神却并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更加敬畏。

他被对方这种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手段惊破了心神。只感觉对方仅仅情绪变化,竟然就能影响他的思维,影响他的五感,这样神秘莫测的人物怎么不令人敬畏?

张无忌走到他身前,淡漠的说道:“从今日起,你将敬我为神,我就是神外之神。”

此刻的张无忌脸孔淡漠,好似高高在上的天道,脱离了人的七情六欲,浑身散发着缥缈的气息,好似一尊在世仙神,让人忍不住去膜拜,去敬畏。

了如神眼中迸发出尊崇的神采,缓缓拜倒在地,口中称道:“拜见我神。”

张无忌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去。

林中只有他留下的残音,“就按你的原计划行事,随时待命。”

了如神立刻道:“谨遵尊上旨意。”

————

燕藏锋护送阿宝回至尊盟,路上便遇到拜玉儿和练赤雪两人前来截杀。

拜玉儿见是燕藏锋护送,不愿意和他动手,但却又有血海深仇在身,义父命令在前,不得不与他交手。

练赤雪看出拜玉儿已经动情,便对燕藏锋产生了杀意。她施展剑法,剑剑夺命。

拜玉儿穿插其中,伺机而动,每每打断她的杀招。

一时间,三人混战一团,却无一人能抽身。

就在这时,任千行意外赶到,帮助燕藏锋击退了练赤雪和拜玉儿。

练赤雪生怕惊动了至尊盟的人,只得无奈退走,拜玉儿达成所愿,便跟着返回。

回到海鲨宫后,练赤雪不出意外的怒斥她吃里扒外。赫连霸听闻也很是生气,重重的责罚了她。

————

而燕藏锋这边。在任千行出手相救之后,他又犯了老实人的毛病,一五一十的将阿宝的身世告诉了任千行。

任千行忽然听闻自家师父竟然还有一个儿子。他首先感觉的不是高兴,而是害怕,担心这个孩子会威胁自己在官御天心中的地位。

毕竟他只是官御天收养的徒儿,如何能与官御天的亲生儿子相提并论?

但光凭阿宝的说辞,他也很难相信阿宝就是官御天的儿子,所以便想法稳住了燕藏锋,然后他自己返回至尊盟查探验证。

说来此次官御天受伤,本是为了引出风尘三侠的赛华佗,从而拿到他手中的神药九龙石。好让他用九龙石练功,从而功力大增。

但可惜的是,任千行和司马天虽然在他的暗示下找到了赛华佗,也出尽手段将赛华佗骗来了至尊盟,却还是得不到九龙石。

而官御天中毒一事,也被赛华佗当场揭穿。官御天中毒是假,想要借机夺取他的九龙石才是真。

只可惜九龙石早就被那条神秘的蛟龙吞食,官御天自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但官御天却根本不信赛华佗的说辞。

这世上怎么可能存在蛟龙呢?那岂不是说这世上有神仙?那些古老相传的神话传说都是真的。

官御天只道是赛华佗故意撒谎,所以就以莫须有的罪名,将赛华佗与其妻子赛西施都关进至尊盟的大牢里,准备拷问出九龙石的下落。

官御天没有得到九龙石,索性便也不装了。至尊盟又恢复了往日的样子。

任千行在回到至尊盟之后,经过一番仔细探查,发现官御天手中也有一块和阿宝一模一样的丝巾,心中对这件事又信了三分。

他一边稳住燕藏锋,一边又在官御天身边表现。终于,他找到了一个好机会,趁机告诉官御天,是他意外发现了有个小孩儿和师父有同样的丝巾,怀疑就是师父的儿子。

官御天本来也没当回事,但在听到任千行描述那个丝巾时,心里顿时信了八分。

他知道这世上除了他的妻儿不会再有人有那条丝巾了。

于是,任千行便趁机将燕藏锋引荐给官御天,但却隐瞒了燕藏锋是燕忠扬儿子之事。

官御天在初见燕藏锋时也很是好奇,为何他与曾经的燕忠扬如此相似,便有意问起他父亲的事。

燕藏锋得燕夫人教诲,闭口不提当年之事,只说自己的父亲是个小小的教书先生,在几年前已经病逝了。

官御天听闻这话,心中的疑虑散去,便也不在多问。

官御天见到儿子,心中更多的是父子重逢之喜,便也没有多想。

在好生答谢了一番燕藏锋之后,见燕藏锋无意为至尊盟效力,便将燕藏锋客客气气的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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