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把几张银票递给清远,一脸肉疼,给人看个祖坟杀个邪道,辛苦钱都没法捂暖,就得交出去了。
清远笑眯眯的抓住银票,稍微用力,就让它们落手平安,笑道:“今年咱们道观可以多修一间道室,也能多买几石粮食等冬日布施了。”
他又看向秦流西的身量,道:“还得给你换一身道袍,你又长高了。”
半大的孩子,长得快,道袍几乎一年一换,明明都故意做大一点,却比不过她长得高,不过孩子长得好,证明养得好。
所以他们清平观的风水养人呐。
秦流西道:“普通的药材也要买些备着,我看今年天气反常些,只怕年景不太好,会有灾。”
清远看着几张薄薄的银票,蹙眉道:“那可能不太够了。”
他又看向秦流西,眼巴巴的,一张胖了一圈的圆脸,全是渴望。
秦流西:“……”
她收回刚才的话!
清远看她满脸颓丧,说道:“师傅说了,以为善人排忧解难代练功,既攒香油又能考究你所学,所以师弟你任重而道远啊。”
秦流西:“我回城了,我收了两个小弟……不是,救了两个人。”
她也不管清远什么表情,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清远摇摇头,拿着银票回到道院,跟赤元说了一声。
赤元说道:“她拿回来的,还是按着从前那样,一部份用于修葺道观,一部分买些粮食药材用于道观布施,有余就买两亩道田,再有多的,用她的名义布施出去。”
“您不说,弟子也有意买些田,别的寺庙都有些僧田可以自给自足,咱们也得有,就算产出不多,能供观内的弟子居士吃用也好。”清远算着手中银票都能干些什么,这几年,都是赤元带着秦流西攒香油,一点点的修葺道观的同时,还要留些余粮布施,这是功德。
现在,秦流西开始自己攒香油了。
随着她的玄门五术越来越精通,只要她愿意,一卦万金,不是不可能,只是无论得来多少卦钱,都要施舍大部分出去,以换功德和抵因果。
清远又道:“对了,师弟说带回两个人回城里老宅了。”
“随她。这丫头年纪虽然小,但你不能用十岁的年龄看她行事,她知道在做什么。”赤元翻着道经,头也不抬:“回老宅就回吧,孩子也不能一昧的拘着,她回去自在点儿,由她。”
反正去哪都是他清平观第四代接棒大弟子!
跑不了。
清远一笑,这倒也是,别说十岁,就是五年前,她都已经表现出超乎年龄的聪慧,毫不遮掩。
她虽一身反骨,却是智若近妖。
看赤元没话交代,清远便退了出去。
这边,秦流西把岐黄姐弟安顿在老宅,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听着李叔说京城送来了银票。
五年来,虽然不曾和那家人见面,但每年都会收到一笔银票,供她花销。
“祖坟那边让人打理一下,再买些祭田吧。”
李叔应下。
秦流西又让他带岐黄姐弟在老宅走了一圈,然后让他们在自己的小院里住下,平日所做,必须照顾好她的药田,为了更好地认识各式药材,还丢给他们一本草农经。
交代好,她就美美的睡了一觉。
赤元老头说的也不假,老宅这小院,是她的私人领地,也是她放松和喘气的地方。
……
漓城的光明茶居,是秦流西回城后必去光顾的地方,这里有她所喜爱的甜茶和酥饼,还有人说书,点上一壶甜茶,就能坐上半日了。
她一人点了一壶茶,独坐了一桌,旁的位置都满了。
“小姑娘,此处可有人坐?”
秦流西抬头,眼睛被问话的儒雅男人险些晃花了眼,此人文气昌隆,浑身功德,真令人眼馋。
“先生请坐。”
唐子实坐了下来,也点了一壶甜茶,看向秦流西:“小丫头你这是一个人,没有他人陪同?”
秦流西笑着点头:“一人,自有一人的乐趣。”
唐子实嘴角一抽,打量着她,有些好奇,这看起来和自己孙女相差没多大年纪的小姑娘,怎么会说出如此老道的话,道:“你瞧着很是面生,我在漓城多年,倒是不曾见过你。”
“因为我与先生现在才开始结缘,自然现在才能得见。”秦流西的甜茶已喝光了,双手把空杯子递了过去。
唐子实愣了一下,笑了笑,拿起自己的茶壶给她续了一杯,又把跟前的芙蓉糕推了过去。
这还是个孩子呢。
秦流西抿了一口茶,眯了眼,真甜。
她放下茶杯,道:“道家讲究因果,小道喝了先生的茶,结了因果,自然得还。”
唐子实笑容微怔,视线再次落在她身上的青衣,还有她用头巾包着的发髻,确实是小道长的装扮。
“你是出家人?”
“小道乃是清平观的弟子,道号不求。”
“听说清平观是重新开门了,你竟是里面的小道长?可我记得,清平观并非女观。”
秦流西说道:“并非女观,也可入道。”
唐子实不知该说什么,她看起来如此灵动,却是个小坤道。
“先生近日可是感觉胸闷还有些绞痛,且疼的时候还作呕作闷?已是快入秋的天,你的汗也有些多,近日的精气神比较疲累和乏力吧。”
唐子实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有些不解她为何忽然出此言,不过听着这些医术术语,他面色古怪:“你会医?”
“玄门五术,小道都有所涉猎,医和相术,学得还不错。”秦流西道:“先生的心,有些不太好。”
唐子实捂着心口不说话,神色越发的古怪,道:“哪怕你出生就入道,看你年纪,不过十岁吧?”
所以你确定你不是在胡说八道?
“先生教书育人,应该也知学无老少,达者为先,我年纪小,但我厉害啊!”秦流西从袖子掏出一枚平安符递过去:“喝了先生的茶,这枚平安符,就赠与你了,如果你发病,来八井胡同的秦府寻我。这平安符能不能保着你等到我来,就看你命数了。”
她起身,微微颔首,转身就走了出去。
唐子实盯着那枚三角平安符,仿佛要把它盯出一个洞来。
“子实兄,喊你几声也听不见,怎就入迷了?”有人走过来推了推唐子实,看到那桌上的三角符,伸手:“这是什么?”
唐子实一把抓过来放进荷包,看出外头,那小姑娘早已没了踪影,仿佛刚才的一场对话,只是南柯一梦。(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