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了老太太一番,留下丁嬷嬷在伺候,秦流西一行人便相继出了屋子,在外间的几个小辈见人都出来了,连忙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问着老太太的身体。
秦流西没回话,而是坐到一边去开药方,然后又让岐黄交给李总管去捡了药材回来熬煮。
听到老太太卒中,秦明珠她们都嘤嘤的哭出声,秦明歆更是骂起丁家老夫人来,说她没安好心,故意说出三叔的事,叫老太太惊吓得病了。
王氏连忙问丁老夫人来家里,都说什么了。
顾氏心神松下来,想到丁老夫人带来的消息,心疼得像有人拿刀子一下一下的剖开来,眼泪也重新积聚,吧嗒吧嗒地落下来。
夫君断了一臂,这意味着他以后就身带残疾,前途什么的就别想了,说不准还会一蹶不振,也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谢氏此时已是一脸愤怒地说了丁老夫人来访的事。
从前她们想要拜访丁家走一走这条人脉,可递了两三次帖子人家都避而不见,就歇了心思了。
可今日,丁老夫人却是上门了,带了几样不怎么值钱的药材来,换了谢氏自己的话说,她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果然,坐下来丁老夫人就说自己之前又去了长子府邸小住,回来后又病了一阵子,怕过了病气,才一直避而不见。
“这恶毒的老太婆,咋就没把她自己咒出屎来。”谢氏说到这里,就呸了一口,继续说。
丁老夫人说了一番场面话厚,就提到了西北那边,说自己也给丁知府递了话,找一找同年往那边递些关系,然后顺理成章地提到了秦老三断臂残疾的话题,说带了些药材来让送过去,也表示心意。
秦老三残了的事,家里可一点消息都没听到,秦老太太听了这消息,当场就惊得摔破了一只茶杯。
丁老夫人还假惺惺地说爷们最重要,打点也需要银子,就提到那个铺子,她可以做个中人给卖个高价。
谢氏说得唾沫横飞,道:“母亲当时就气坏了,当即就把丁老夫人给刺了一顿,然后丁老夫人就告辞了,结果她人还没完全出府门,母亲就倒下了。”
“真是可耻。”秦梅娘愤怒地一拍桌子:“让人来咱们铺子捣乱不说,还亲自来刺激母亲,丁家真真叫人好不恶心。”
谢氏蹦了起来:“他们还去铺子捣乱了?”
她当然也知道如意斋现在的生意不错,时不时还有些蜜饯那回来当零嘴,她是很乐意见到的,因为生意好,就代表有进账,以后公中才宽裕,她们说不定也能重新过上穿金戴银,呼奴唤婢的好日子。
现在丁家恶狗抢食,不就等于在她兜里抢钱么?
王氏双拳紧捏,咬着唇,气得身子直颤:“虎落平阳被犬欺,这本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换了别人,也就罢了。可丁家,偏偏是受过秦家恩的丁家,好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她吸了一口气,问顾氏:“丁家送来的东西在何处?”
“礼单在这里,东西还放在偏院。”顾氏打起精神,从袖子里拿出礼单。
王氏接过来,看也不看,对秦梅娘道:“你去铺子里,每样蜜饯都装上一点,包括那云糕,都装一匣子。”
“是。”
谢氏不明,道:“大嫂,你不是要以德报怨吧?还要给他们送东西吃?他们也配?”
“他们自然不配,可他们不是想要咱家铺子吗,还不惜亲自上阵,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们也得亲自登个门,好叫大家都知道咱们是懂礼节的。”王氏冷笑。
秦流西挑眉,王氏这是要搞事情呀!
王氏见秦梅娘去了,这才又看向秦流西,问:“老太太这身子,养着就行了?”
秦流西点头:“必须得养,另外也不能再添郁结,她眼下这般完全是因情志所伤而起,气血并走于上,阴虚于下,痰火上壅,神气无根,才突发脑卒。要不是及时用药和针刺,她便是醒来,只怕也得半身不遂。”
虽秦流西早就在内说过,可如今再听她这么说,众人均觉得凶险不已。
几个小的则是呆愣愣地看着秦流西,见她说得一板一眼的,跟那些老大夫也没两样,心情不禁有些奇怪。
大姐姐(大表姐)是真的很会医啊!
她不是更熟驱邪捉鬼的吗?
“那就只能养着了。”王氏说道:“丁嬷嬷如今年纪也大了,照顾老太太多少会力不从心……”
谢氏心一跳,不会要她们来吧?
“母亲说的是,丁嬷嬷身体确不算健朗,除了菊儿,还得旁人搭手。”秦流西接上话,看向谢氏以及秦明珠她们,道:“就由二婶和几位妹妹侍疾尽孝吧。”
秦明珠险些一晕。
为什么要她们侍疾?
谢氏也是想到老太太失禁的样子,满心不愿,道:“我们也不会伺候人啊,大嫂,是不是买个丫头比较好些?”
秦流西一拍桌子:“你们回来的时候一无所有,现在宅子里有两三个粗实丫鬟,不用你们挑水洗衣做饭,还想如何?母亲和大姑母都在铺子忙活,你们每日都闲着,只是让你们侍疾,二婶就说买丫鬟,是看着铺子生意起来了,家里不缺银子了?”
“我哪有?”
“二婶,四弟的束脩要交,府中嚼用要银子,西北打点更不说,那才是大头,还是你想二叔也得断一臂才高兴?”秦流西斜睨着她:“又或者说,二婶根本就是不孝,不想侍疾。”
“你别含血喷人。”谢氏跳了起来,声厉内荏地道:“我也没说不侍疾,这顶不孝的帽子,你休想扣在我的头上。”
“那就行了。”秦流西又睨着秦明珠她们:“平日里,老太太也没少疼你们,侍疾尽孝这样的事,想必你们也不会推辞吧?”
宋语嫣连忙拉着妹妹说会尽孝,秦明珠也强笑着说自然不会推搪。
秦流西满意了,看向王氏道:“母亲要出门时,叫上我一道。”
谢氏看着她无事一身轻地走了,快气炸了,她们侍疾,她呢?她难道不是做孙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