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瞎卖弄医术

姑娘到了十二三岁,来了天葵,便表示已经有了孕育的能力,算是大姑娘,父母也可以准备说亲,以待女儿及笄后出嫁,为人妻为人母。

亦有再迟一些的,十四甚至十五才来,周凝这个年纪,理应早早就来了天葵,可她偏偏快要十六仍不来天葵,就是个大问题,别人有她没有,也难怪她含胸缩背,脸色青白枯干,毫无这个年纪该有的自信飞扬了。

毕竟天葵不至,难说亲不说,万一婆家察觉个中内情,绝对会退婚,甚至告女家一个骗婚,那真是面子里子都没有,名声尽毁了。

所以周家人把这消息捂得死死的,不敢往外传,只能偷偷的寻医问药,但行医的多为男人,女子脸皮薄,语焉不详,男人为了大防,也不好详细问症,拖着拖着,症不对,病自然不痊。

这就是秦流西觉得女子行医,也是大功德的事,好的女医,能使许多妇人勇于求医也敢说得详细。

好比周凝,她仅是一个天葵不至,也羞于兄长在场听诊,就言明了一个问题,羞耻心作怪。

如今知道秦流西是女医,周凝便什么顾忌都没有了,听了这诊断,眼圈便是微微发红,点了点头:“:我是十二月冬生的,再有个多月,就满十六了,家中姐妹,早的十一便来天葵,晚的也不过十三,只有我……”

她说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腹部,道:“只有我,快十六,也还没来,父母为了我,亦不敢说亲,连族中姐妹都得拖累。”

大家族里的女子婚事,多半论排行来,有些头上的姐姐还没说亲出嫁,底下的弟妹也不好越过。

而周凝并非族中长姐,但排行行二,一直拖着,底下妹妹都快要追上来了。

这么一来,身心皆受折磨,周凝这情志都有些郁滞,脸容憔悴,得用厚厚的脂粉才能遮挡,也正是因为这样,兄长才带她出来访亲,顺便也放松一下心情。

最后一个词从嘴里吐出,她羞得满脸通红,还伴着莫大的惊恐。

婶子伯母和那些妹妹,不过碍于她娘的身份,自己又有当今太后娘娘护着,甚至有个县主的封号,才不敢当着面如何,但暗地里,仍是不断猜测和嘲讽。

周凝摇头:“不是,就是觉得听起来很神乎,从前我也看过不少大夫,甚至也有宫中御医,也不如你说得详尽。”

秦流西有些不解:“怎么了?觉得麻烦么?”

秦流西摸着她的脉象,道:“自然不是。经闭不行的原因有数种,其中一个是肠胃久虚,形体羸弱,气血俱衰,便会导致葵水断绝不至。又或者是久病胃热,津液不生,肌肉渐瘦,时见燥渴,造成血海枯竭,也会经闭不行。”

“起居不定,乃使饮食不调,你五脏六腑又岂能得到调和?养生亦是养身,身养不好,何谓生?再加上你情志致郁,反使得这病更要重些。”秦流西淡笑道:“道家养生之道为修心修性,以收心求静为基础,以养精固本为归宿,这又叫养命。而你终日胡思乱想,心不静,就是小病,也因为这情志郁滞而成大病。越是心急,它越不能如愿。”

一旁的琴书听了,道:“看这妇人病不是小腹子宫内的问题?怎么又和脾胃虚弱有关了?”

周凝和琴书都有些犯懵,不仅仅是子宫下阴的问题吗?

“我观你脉象和气息,胃热脾胃虚,心火妄动,七情内伤,平日起居可有定时?”秦流西问。

“我这是瞎卖弄呢。”秦流西狡黠地眨了眨眼。

反正她也不和人交往,起居就随意,有时日上三竿才起,有时天不亮就坐在床上发呆。

“心火上行,胞脉闭,气上迫脉,心气不得下通,故而血海干枯天葵不来,需安心补血泻火。我一会给你行个针,促使心气通,五脏六腑调和,辅以汤药,不日就能天葵至。”

若是男大夫,估计周凝怕是会羞得含含糊糊的,可面对秦流西,她倒是半点不羞了,大方地点头:“是有你说的情况出现。”

周凝定定的看着她。

“自然是要补脾和胃,脾经郁滞,我给你开个归脾汤,再加一味逍遥散,调和肝脾,疏肝解郁。胃热宜泄燥,补益血气,平日吃些人参养荣汤,若是嫌麻烦,可以买养荣丸吃着,就是贵。还有一点,你脉象心包脉络为洪数,胃热燥发时,出恭秘涩,便溺可有微小刺疼?”

周凝抬头看向秦流西,迟疑了一瞬,道:“大师,我这究竟是什么原因才会天葵不至,是不是因为我是那传说中的石女?”

秦流西笑道:“非但和脾胃有关,还和肝脏心包络脉有关呢。经谓血者,水谷之精气也,和调五脏,洒陈六腑,在妇人则上为乳汁,下为血海,故而心脏虽主血,肝藏血,亦统摄于脾胃。说直白一点,就是血气调和,亦滋养五脏六腑,反之,五脏六腑不调,亦不能使血气调和,所以两者可以说是相辅相成的。”

“大师,那我家小姐到底该如何治?”琴书急问。httpδ://

“琴书,多嘴。”周凝轻斥。

父母亲虽然一直在推搪,说婚事有太后娘娘安排,但也不能一直这么拖下去。

周凝脸一红,摇摇头:“我有此症,不敢与人过于相交,唯恐她人知悉我这隐秘,所以平日在家中,多半在闺院呆着,起居不定。”

周凝一笑:“这卖弄却叫人安心。”

“大夫总说医者父母心,医者眼中无男女,但真正面对时,多少会有些许顾忌,尤其是你们出身大家,就更要谨慎一些,毕竟医者命贱,他们也是有顾忌的,说话肯定留一半余地。”秦流西无奈地道:“你是姑娘,对于这样的事,也不能完全放开心腔对大夫明言,如此一来,一方有所隐藏,一方有所顾忌,自然不会细说,只能凭表症开方,想必你没行过针。”

得,还真说中了。

未出阁的女子,又是这样的病,哪敢完全坦然让大夫行针?

秦流西一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中了,叹道:“这世间,还是得多几个女医啊。”

否则,因为所谓的男女大防而耽误病情甚至身死,简直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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