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正中央摆放着一张长方形的黑胡桃木餐桌,玛丽王后身着一件银色钩线的高领拖地长裙,已在厅内等候,相互行礼之后,萨顿国王在主位上坐下,其他人也分别依次落座于他两侧的红丝绒扶椅上。
一同参加晚宴的几乎都是这个国家地位最高的人,其中就包括了萨顿国王的叔叔伍德侯爵一家,他们就坐在萨顿国王的左手边,而他的弟弟莫尔侯爵则携其夫人紧挨着伍德侯爵一家。格雷夫侯爵一家被安排在伊蒂丝公主的斜对面坐下,只有老天知道伊蒂丝公主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她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扇子。
侍者们为座上之客斟上葡萄美酒,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注入精心雕琢的透明高脚杯中。
“为健康!”
“为健康!”
在萨顿国王的带领下,大家齐齐举杯。
伊蒂丝公主有意无意间和格雷夫侯爵家的某位绅士对视了一眼,她立马躲开视线,耳朵都涨得发红。萨顿国王注意到她一反常态,他看了看格雷夫侯爵家那两个年轻俊朗的儿子,会心一笑。“夫人一切都还好吗?“席间,萨顿国王突然开始向格雷夫侯爵夫人寒暄。
“回陛下的话,一切都好。“
“上次您托人送来的东方丝绸,玛丽王后非常喜欢。”
“王后要是喜欢的话,下次我再让人送些不同的样式来。”
“谢谢你,格雷夫侯爵夫人。”玛丽王后以客套的微笑回应。
“亨利,汉克,上个月皇家骑军团的演习非常成功,你们的表现着实令人印象深刻。你说是不是,伊蒂丝?”伊蒂丝公主显然没料到萨顿国王会突转话锋把这个问题抛给她,一时有些语塞。
“当,当然了父王,不得不承认,是非常精彩的表现。”伊蒂丝公主不知该把眼神看向哪里才好。
“您过奖了,我的陛下。”亨利和汉克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声音。
“不必谦虚,绅士们。格雷夫,教育出两个如此优秀的孩子,你的确有一套。”
“不敢当,我的陛下。说到教育,您才是我们的榜样啊。伊蒂丝公主温文尔雅、至真至纯,臣民们该是多么幸运能有这样一位大方得体的公主啊。”
国王听着,心里美滋滋的,他乐得哈哈笑开了。
“谢谢您的赞美,侯爵大人。”伊蒂丝公主羞涩地低下了头。
“公主不仅大方得体,还生得美丽,这红裙和盘发都恰到好处,还有这发髻上的羽毛,实在特别,我可从没见过。”侯爵夫人见机也想夸赞一番萨顿国王的宝贝女儿来讨好讨好陛下。
“恕我冒昧,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羽毛应该是属于一种叫九色鸟的雉类吧?”格雷夫侯爵看了看那束彩色的羽毛。
“侯爵大人好眼力!这的确是九色鸟的羽毛。多年以前我敬爱的一位朋友将它绑在了一支工艺精美的箭上送给我,这可是我最珍爱的宝贝。”看得出来伊蒂丝公主感到异常雀跃。
“九色鸟是非常稀有的鸟类,生活在海拔几千米终年被云雾笼罩的高山针叶林之中。九色鸟非常美丽,她的羽瓣色彩绚丽,而且如同丝绒一般柔滑光泽。这种鸟可以说是雍容,却不失典雅。”格雷夫侯爵无意间显露了一下自己的博学。
“就像伊蒂丝公主一样,雍容,却不失典雅。”亨利少爷早就想找个机会表达一下对伊蒂丝公主的爱慕之心了。
“亨利,你的意思是说公主像鸟了?”汉克的语气里略带着些嘲笑。
亨利少爷瞪了一眼弟弟。
“汉克!”格雷夫侯爵夫人真是为她的小儿子捏了一把冷汗。“对不起国王陛下,公主殿下,小儿爱开玩笑,请千万莫介意啊。”
国王非但没将孩子们之间的调侃放在心上,反倒拿这打趣起来:“哈哈,看来这两兄弟间还颇有些争风的味道啊。“格雷夫侯爵夫人听萨顿国王这么一说,总算是松了口气。亨利少爷却没能释怀。
“来吧,为了年轻的一代!“国王再次举杯。
“为了年轻的一代!“
亨利少爷漫不经心地举起杯子,与众人一起回应国王的致辞的同时,他没让任何人听见他轻轻问弟弟的话:“难不成你也被伊蒂丝公主吸引了?“
“你能不能收敛收敛你的眼神,别老是盯着伊蒂丝公主?你看,她都快不好意思抬头了。”
“这么说,你就是承认自己喜欢伊蒂丝公主了?”汉克没有回答,他微笑着,舀了一勺蛤蜊浓汤送入口中。
“汉克,我在问你话呢。”
“亨利,我的哥哥,女人什么的,我是真的提不起兴致,你自己慢慢欣赏就好。“
整个宴会厅洋溢着欢欣和乐的气氛,层出不穷的笑声像是要同暖黄色的灯光一起从玻璃窗缝里挤出来似的,点亮了这刚刚到来的初夏夜晚。
平日的皇宫是一个庄严清冷的地方,但宴会、舞会这些却能将它一贯的死气沉沉统统打破。只是,这些热闹华丽的场面总是和我挨不上边的,毕竟我只是一个公主的侍女罢了。每每宫里有活动举办,我都会偷偷地猜想会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我的房间在城堡右侧裙楼第三层的顶头那间,此时此刻,我正把头枕在自己的双手臂上,靠在南边的窗户边,因为,这个角度,正好可以让我看到宴会厅的一侧,虽然并看不十分清楚,但我多少可以看到宴会厅内人影的肢体动作。
对于一个二十岁都不到的少女来说,要说我不会被这种氛围所吸引和打动,那一定是骗人的。
我就这样,听着远处传来的交谈声和欢笑声,想象着他们脸上开始微醺的表情,有一种淡淡的落寞感就像藤蔓一样,顺着城墙爬上来,爬进了我心里头。
我正沉静在自己复杂的思绪和丰富的想象中,从我的房间外突然传来了“蹬蹬瞪“高跟鞋的脚步声。不一会儿,就有人敲响了我的房门。
拉塔沙夫人可不会穿这种鞋子,这时候,该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