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曜迅速翻看:“有,你外祖母曾受过很重的箭伤,伤了肺脉,怀孕后时有不适,流产后旧疾加重。”
沈笑终于松口气,一句日益艰难,她真担心外祖母是被谋害的,那位伯夫人支持儿子纳表妹为良妾,就很能说明问题。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那是血掺着泪的一句话。
管氏拍拍她的手,高门大户,真不若平常人家和乐,这一听就知道,七两的外祖父母夫妻情谊一般。
“伯娘。”沈笑倚到管氏肩上,外祖母她们嫁人,就是宁平太后她们做给天下人看的。
……
于此同时,县衙后宅的花厅内,用过午食的林县令几人,也正唏嘘不已。
“原来陆侍郎原配竟然是位郡主,且还是皇家书院的前任斋长。”林县令是去过书院阅书楼的,他在那书山中流连好些时日。
那阅书楼位于皇家书院西南角,不论达官显贵或是贩夫走卒,只要衣冠整洁皆可进入阅书。
借阅书籍着凭户帖交押金,一次可借读七日。
高师爷拔了拔茶盖,“可惜是前朝的。”
这就尴尬了。
林县令轻咳一声,转向钱师爷:“先生,她?”
“应该是正常病亡,听闻这位病重时,太祖派了太医院院使院判亲自看诊。”钱师爷倒是专门了解过。
“这么礼遇。”林县令和高师爷同时惊讶。
钱师爷失笑,道:“我也是偶然听闻,太祖进京勤王后,击退北疆诸部入侵之敌时,这一位绘制了边界舆图献上。
明嘉公主和永靖侯就是凭这份图直插北疆要害,使我军大获全胜。”
“实乃英才!”高师爷不禁脱囗而赞。
“太祖封赏时,她用此功换了大周重开女学的恩旨。”钱师爷也很佩服,换了自己怕是不会拒了封赏。
“巾帼不让须眉。”林县令叹服,转而沉思片刻:“她女儿是正常亡故吗?邢婆子会不会知道点什么?”
“这就不得而知了。”钱师爷想了一下道:“不过邢婆子是元圣十年被陆府杖责后发卖的,怕是不会知道太多。
不若今晚找人诈她一诈?”
“可,但那邢婆子日后不能留押本县了,明日复审邢阮二人定案后,劳钱先生亲自解审,将申详案卷送到州府。
邢婆子所供列于申详另册,先生费心了。”
钱师爷拱手道:“在下定当皆尽全力。”
高师爷也大为赞成此举。
……
沈家西院西厢,沈笑听完三哥的讲述,接过册子重新装好,在众人关切的眼神中道:“即然我娘自己都报过仇了,我就不会再挂心。”
沈大伯犹豫几次,终是开口:“那你会去寻亲吗?”
管氏狠瞪他一眼,转而对沈笑温柔一笑:“七两,不论你怎么决定,伯娘都支持你。”
“你们才是我的亲人,我是沈家人。
陆家我只认我娘,待我长大后,再去祭拜外祖母,想来陆家不敢薄待她的灵墓。”沈笑又不傻,那什么外祖父连对娘都不上心,更何况她这个外八路的外孙女。
“那张家呢?”沈曜对他家没好感。
沈志拍了拍他肩膀:“三郎啊,张家人聪明的话,就不该再来找我们麻烦,他家贪了姐夫原配的嫁妆,却被四婶暗里入官捐了,传出去丢脸的是他们。
以后谁家还敢跟他们结亲?
恐怕那张家三老爷多年来只敢告诉儿子,咱们四叔四婶阴了他家一把,害他们损失钱财,却不会说四婶是他家姐夫的女儿。
不然住的这么近,从前怎么不见他家寻事。”
周氏拍着儿子道:“二郎说的很是,他家从前在县城见到还活着四婶后,却没人来找,就是不想外人知道。
怕是几年前失了田庄店铺,日日抓心挠肺更不敢生张。”
“该,霸占别人的东西还想着害人,哼,不是说那张氏至今没被请封诰命吗?
这就是不安好心的报应,撞破婆婆转移原配的嫁妆,不说避嫌,竟然也要分一份。”管氏十分解气,自家弟妹杀人用的是软刀子,年年月月让仇人煎熬。
沈笑最高兴的就是这点,有什么能比得到了又失去更让仇人心痛的。
但是她心里还是很心疼娘陆氏。
……
他们不知道的是,张家的三老爷今日也被唤到京中。
陆府的花厅中,一位梳着鬏髻着半旧雨过天青褙子,桃红色马面裙打底的妇人,正在训着张三老爷:“早就跟你说过了,就当没有那个人,你还提。
上回昱儿被那张麻子撺掇,吃的教训还不够?”
“五姐,那婆子在公堂说的分明就是姐夫的……”张三老爷急切非常。
张太太杏眼微缩,瞪他道:“姐夫的什么?”
“没…没什么。”张三老爷徐徐坐回椅子。
“哼!她又不知道那件事,你心虚个什么劲儿。”张太太收回目光,端起茶杯刮着浮沫道:“回去就把张麻子一家送到我庄子上,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只是让他爹赶个驴车,好成就别人一番英雄救美的姻缘,他倒好,把车赶沟里了不说,自己弄瘸了自己,还把人给丢了。”
见张三老爷点头,她又道:“回去好好教昱儿,指望大哥的儿子带挈,你一辈子也别想自在。
这些年好处都让他落了,坏人都让你当了,可长点儿心吧!
那家人,没事别去招惹,别再给我招回来个祖宗。”
张三老爷抬眼望望她,这头到底点了下去离开。
他一走,张太太就塌了架,手里的帕子扭了又扭,都快扭成一根麻花儿了。
因为那些嫁妆,老爷至今没给自己请封,明明她该是三品淑人,出门却总被人喊张太太,当年她好不容易替下堂姐相亲,如今却被她嘲笑……
……
沈笑若知道她的饮恨,定会大笑三声不止。
给回到家的大哥看过册子,一家人该干嘛干嘛去,仓房的扎好的粮囤子还等着麦子进仓呢。
管氏这回看死了沈笑,坚决不让她出门。
回到自己房间休息的她,把妆盒放到了空间的书房。
坐在空间里种着两棵辣椒的地方,沈笑再度翻看着手记,看着娘和外祖母短暂而又艰难的一生。
再次有孕的外祖母,经常半夜闷醒,加上箭伤折磨,她怕自己生产一关难过,于是将嫁妆一分为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