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衙·后宅
文九太太刚在县衙后的官署安置好,就见她家九爷追着只猫越过花厅跑走了。
跟来京里的林妈妈,有些担心的想着花厅外,通往前衙粮厅和二堂的月洞门,“太太,咱们不用跟过去吗?”
“不用,小海和小山跟着呢,出不了大门。”九太太晓得她担心小九跑去二堂,扰了阿尧公务,但小九其实心里有数着呢。
而且在那门外看守的正是泉州带来的老家人。
林九爷一路追着花猫进了假山又钻出。
小花猫从他怀中跳出,一路冲出月洞门就不见了踪影。
林九爷看看月洞门,又向花厅方向看看,然后蹑手蹑脚的跟着走出月洞门。
守门的老家人是个练家子,只装做没见到他出门,半垂的眼却一直关注着这位九爷。
小海小山习以为常的跟上,他们没有找到小花猫,却在二堂廊下看到林修尧正送一人出门口。
而钱师爷一路笑语将人送出了宅门。
林修尧向林九爷走来,一把抱住他笑道:“九叔,你真是我的福星。”
“有什么好事吗?”林九爷也笑了。
林修尧在他耳边耳语一番,他立刻跳起,转身就往花厅跑:“我要告诉娘子去。”
“哈哈哈!”林修尧开心至极。
刚送客回来的钱师爷上前拱手:“恭喜县尊,咱们和高兄议议?”
“议议。”林修尧抓住钱师爷,穿过二堂去了西华厅堂。
后宅跨院,文九太太也是高兴不已:“林妈妈,一定挑最好的几把秧苗。
那红薯也要挑最大最好的,这可是给皇爷过目,甚至品尝的。
还有那红心的,必须挑几个细的,烤出来也好吃的。”
“老奴这就去。”林妈妈也是一脸喜气,五少爷面圣,天大的好事!
片刻,已经平复心情的文九太太喝了口茶,“不行,我得亲自盯着去。
阿尧今天下午就得先进京候宣,不能马虎。”
“娘子,你把我忘了。”林九爷委屈的喊住走到门口又停下的文九太太。
“忘不了你。”九太太回身拉住他的手,“咱俩一起去。”
林九爷立刻笑了,“一起。”
……
沈笑跪的腿有些麻,她来回动动,刚想敲敲腿,就听到了伯娘的脚步声,她赶紧跪直了。
快步进屋的管氏摇摇头,坐到了圈椅上问她:“知错了吗?”
沈笑猛点头,“知错了。”
“起来吧!”
沈笑手按着地起来,一不小心脚抽筋了,想摔倒似的。
吓的管氏赶紧抱住人放圈椅上,她自己拉了一张小凳子,坐下给沈笑揉膝盖。
“七两,你最近是不是老半夜腿抽筋?”
沈笑也弯身揉另一个膝盖,很高兴的道:“有时候会,伯娘,我又要长个了。”
“明个开始,每天喝碗羊奶补补。”管氏抬头笑道,“你大嫂的爹娘上午来接秀永娘俩时,送来一只母羊和一只小羊羔。”
“我说怎么半天不见秀永,原来回家了。”
“胡大夫上回说再扎三次就好,亲家他们就来接了。
孩子总算是好了,一家子都揪着心。”
“伯娘,这一定是我嫂子找人捎的话,羊呢?给钱了吗?有小鸭娃儿吗?”沈笑伸伸双腿,“好了。”
管氏又把她按下,“别动,再坐会儿。
农忙,最近没有小鸭娃儿。我给钱你周大伯不要,正巧旭哥儿看到小羊羔,一直摸,七奶奶也说要买下羊羔。
你周大伯也听说了旭哥儿的事,坚决不要钱,还说这只送旭哥儿了,下回再给咱送只羊羔来。
我这心里老不得劲了,就把咱石榴树下的藏酒给他挖出两坛。
那秋露白都是你爹娘专门买来埋下的,准备着你大姐和你成亲时用,如今开一坛少一坛。”
沈笑点头,“应该给的伯娘,咱一坛酒才多少钱?一只羊好几两呢!”尽管她知道陈酿更贵,她伯娘也知道。
“羊在七太奶家?旭哥儿咋说呢?”
“嗯,小羊羔离不开娘,就先养她家。
旭哥儿爹被文昌书院退学了,如今在家养着伤。”管氏恼他的厉害,“旭哥儿如今都不敢回他家院子,族里征得你四爷爷同意,把旭哥儿先寄养在七奶奶家。
口粮衣裳都从他爹的田产出息里扣。”
“伯娘。”沈笑突然蹲下抱住管氏,她多幸运,有个好大伯好伯娘。
“起开起开,不着调。”管氏嘴里嫌弃,手上动作却轻,拨开沈笑的手道:“别以为撒娇就过关了。
回头给你崔婶子端杯茶,不是亲娘都亲,也不是后娘都后。”
“伯娘话里有话呀!”沈笑也拉个小凳子坐下。
“娘,刚我爹回来说耧车到后天才轮到咱们家。”周氏抱着儿子走的很快进来,“而且,有几家已经决定种紫云英了,他们正在来的路上。”
“几家?”管氏赶紧起来,“七两,称你收哪儿了?”
“就原来说的那几家。”周氏道:“二郎已经把种子搬出来了,秤也拿出来了。”
“老大家的在这屋带好昌林就好。”管氏只带着沈笑来到东院,对正在往另一个袋子匀种子的沈志道:
“先别分,紧着大家伙儿先称。
你爹呢?”
沈志停下道:“大门口等着呢。”
“伯娘,他们称好也不能马上种的,这种子得处理一下。”沈笑没想到大家说种就种。
“泡草木灰水吗?”管氏几个同时问道。
“不是。”
这时,沈大伯陪着一群人进来:“孩儿他娘,搬些凳子来。”
沈笑和二哥就分头搬凳子去了,大家都坐到房荫地。
吴氏和大花也帮忙一起搬凳子。
“哟,都等着呢,看来快成生意了。”姚氏第一个说话。
见没人接话,沈老三又拽她一下,很没意思的住嘴了。
还是辈分最大的福爷爷道:“啥生意不生意的,上县城打听打听,药铺都是论钱卖的。
一斤十六两,一两十钱,算算。
伯文啊,给我先称五斤吧,先试试。”
老陈头是带着陈二婶子的孙子来的,“我们两家也各要五斤。”
“我家也是。”老赵慢悠悠的道。
“伯文哥,咱也要五斤。”沈十七随大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