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岁的小昌林已经迫不急待大叫:“小姑姑,我也要捉。”
沈笑放下他,将手里的蚂蚱翅摘掉,然后从草丛里拔了草将蚂炸缠住给秀永。
她笑言:“拿好,看好昌林,姑姑多捉一些,一会儿我们烤着吃。”
说完,沈笑就跳跃而起,逮一只刚看到的蚂炸去了。
秀永拿着,想跟上一起,又怕手里的跑了。
只见昌林爬跪在地,追着一只蚂蚱一直用两手按,秀永果断跟上,他追不上又跳跃两次的沈笑。
远处,踩着龙骨水车的程怀谦看着沈笑一骑飞绝逮蚂蚱,他乐道:“曜哥儿,过会我们就能吃上烤蚂蚱了。”
“炸着好吃,再放点辣子更香。”沈曜也馋这口了。“希望七两多捉一些。”
“那我得给他送个东西去。”程怀谦说着就跳下了水车,直奔沈笑而来。
其实,收过麦子的麦茬地,才会有更多,沈笑此时手里提了好机个,她没地方装了。
追过来的程怀谦给她递上今早带水的小竹筒,“拿这个装。”
“那你跟我一块儿捉。”沈笑接过后,两人一起飞跃到十亩麦茬地。
别看她家几百亩荒地开好了,其实真算起来,加上原来的十亩地,也不过一里地宽,至于南北距离,还不到一里。
两人一飞,另两个小家伙儿也要去,昌林追的摔两跤,沈笑才回身抓起他飞。
“这边地半沙,干的快,明天就得种上玉米了。”沈笑一边逮蚂蚱,一边打算。
程怀谦问她:“种子够吗?”
“够用。”沈笑心里是有底的,就像她捉蚂蚱,几乎是一下一只。
没有多久,竹筒被装满了,几人返回泉边,沈曜也从水车上下来。
拾些干草麦杆儿,准备用池边的碎瓦片烤。
“糟了,没带火石。”程怀谦上下一摸,摊开双手道。
“我去鸡舍那边拿,这会儿应该是小拾哥替着宝哥儿在。”沈笑跑的很快,几乎眨眼间就没有影儿了。
留下四个大小男子汉,在一只只处理蚂蚱。
沈笑不仅借来了火儿,还多带了好几片薄瓦片和干柴。
秀永和昌林两小只,眼睛都不带眨的,看着叔叔姑姑们,将青色的蚂蚱烤成了焦黄色。
沈笑先给两个小的捡出两个,教着昌林怎么吃。
别看是什么调料没有放,小家伙儿们也吃的喷香。
程怀谦也帮沈笑剥开一个给她:“村西地小树林的马知鸟不少,晚上我去捉些来烤。”
“算了吧,这些天忙的很,晚上还得浇地呢。”沈曜不支持,他翻着蚂蚱道:
“而且,表姑的一百亩地,大哥还得去照看一下,你还想开小差儿?”
“那一百亩地,租给谁了?”沈笑原来没有注意过,她继续给两小只分捡剔壳尾。
程怀谦更不知道,沈曜倒是知道:“后庄村一个表舅,他家六个儿子三个女儿,一下租了五十亩。
剩下的五十亩,是程大叔一个本家租的。”
几个人正在闲话时,秀永突然道:“那边有人来了。”
他手指着,远处从官道上拐进赵家那处荒费了的房子。
当年村里沈卢陈赵四家买的地,现在都种着春红薯,统共不过五六十丈宽。
有时,附近路过的人,会进到地里,扯些嫩叶子当菜吃。
可那人却不是进地里扯红薯叶,而起一左一右牵着两个孩子,向沈笑他们这边走来。
百来丈的距离,沈笑也不愿浪费灵力看是谁,但是等那三人走近了,她有些后悔。
只见中间那个大人,看到沈笑几个在水边,急跑着扑过来跪下:“念哥儿,救救我们吧。”
程怀谦跳开的时候,沈笑反应极快,左右各夹一个,把秀永和昌林抱起。
“肉肉。”昌林伸手,瓦片上几个蚂蚱糊了。
沈笑对身边一脸疑惑的沈曜道:“那个潇氏继女孙氏。”
不怪沈曜没有认出来,实在是那年头回看到孙氏,她还是个胖胖的俏佳人,如今却是瘦的一把骨头,脸色发黄。
而且,衣衫也是粗布的,头上只有一块青花布头。
程怀谦垂着的双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在后面两个瘦巴巴的小男孩儿,追来时,不由闭上了眼。
那两个小男孩儿,伸头看向瓦片上糊掉的蚂蚱,努力吞咽自己的口水。
孙氏拽着他们跪下:“念哥儿,我爹和丈夫没了,兄长也在登州病死了。
实在没有人投奔了,才会来找你的。”
这可真是个大麻烦,沈笑看看程怀谦,轻喊一声:“念哥儿?”
程怀谦睁开眼,“我送你们回孙家老家。”
孙氏一怔:“可是,孙家祖上在广东。”
“你丈夫老家呢?”沈笑放下两小只。
孙氏咬唇,“他是个孤儿,没有家。”
就在这时,昌林和秀永手拉手,把另一个手里的烤蚂炸,上前递给跪着的两个孩子:“给你们吃。”
两个小孩子猛的抓过,连壳儿都不撕,直接囫囵填嘴里了。
沈笑也转身,拿起地上的两个大竹筒,把绿豆水打开给孙氏:“先让孩子喝点儿。”
孙氏感激的接过时,分别给了两个孩子,她自己一口没喝。
沈笑看到,然后让程怀谦先回家拿些吃的来。
现在,她不可能让她进村里,但是稚子无辜,他们就着竹筒咕咚咕咚不停的喝,显然是饿坏了。
孙氏擦擦眼角的泪,“谢谢你。”
沈笑好奇道:“你们怎么回来的?”
孙氏给两个孩子顺顺背,才道:“你们走后不久,我和兄长还有两个孩子,被送去屯田了。
虽然说辛苦,但是再也不像矿上那样挨打挨饿了。
可是今年一场倒春寒,我兄长他病了没有熬过去。”
沈笑也没有一直站着,她和三哥沈曜一人带一个自家小朋友,席地坐下。
她想,这些人只所以没有被送回原籍,怕是外地的人多。
只听孙氏继续道:“十几天前,有官差上门,问我们是愿意留在那边,还是回原籍。
要是先前我兄长还在,留在那也行,可是剩下我一个女人带两个小的,下地力气不行,只能靠给军户浆洗过活。
有时,还有人半夜来拍门,又被附近的人排挤。
我,就报了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