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笑正和伯娘大嫂收拾着碗筷,程怀谦就跑来找人:“伯娘,舅公在房里等我和七两去看剑法。”
“那去吧。”管氏和沈笑道:“别学太久,让舅老爷午睡一会儿。”
“哦。”沈笑瞥一眼程怀谦,洗手后和他一起来西院。“念哥儿,你还学会假传上命了。”
程怀谦嘿嘿一笑,拱手作揖道:“我一个人听,怪紧张的。
你就当听故事,陪我一下呗。”
沈笑看看他,挑了挑眉,心道,还真不拿自己当外人。“我三哥不是在吗?”
“三郎在写文章。”程怀谦悄声道:“是陶舅老爷给他们布置的时文。
明天,陶舅老爷就来接他和茂小叔进京了。
这会儿,我哪敢让他分心其他。”
沈笑想想自己怎么娇情上了,好吧,去听听去。
西厢房的尺寸和正房差不多,只是,炕的位置不同而已。
顾道长已经盘坐在炕等着人了,见两人进来,就道:“坐下吧。”
两人听话的坐在炕桌左右,就听顾道长言:“念哥儿的生父是晋王的嫡长子。”
沈笑猜到程怀谦出身不简单,原来以为他也是前朝王公之后,没有想到他爷爷是大周的晋王。
程怀谦则是蹙眉道:“晋王嫡长子,怎么会娶前朝宗室之女?”他可没忘,顾道长说自己娘姓顾。
沈笑则是想到,听说晋王府在那一年被烧了一半,无一生还。
顾道长道:“太祖定鼎天下后,你祖母出家了,晋王又娶了别人封为正妃。”
“我祖母出身不高,被逼出家了吧。”程怀谦一听就明白了,“所以我爹才会娶了娘。”
“差不多吧,你曾外祖聚啸山林,晋王招抚之时,答应娶你祖母,才收拢了那批兵马。
你曾外祖战死之后,那一支兵马完全归了晋王。”顾道长道:
“我在北疆与晋王接触之时,太祖还未登基,后来归京不久,晋王娶了定远侯之女。
“晋王是太祖次子,中宫嫡子体弱无子,晋王就是个香饽饽。
他又是个贪好美色的,定远侯之女是皇后亲侄女,年轻貌美又有文采。”
沈笑看了看程怀谦,见他没有不忿,便道:“那念哥儿的爹一直被晋王妃养着吗?”
“那会儿,念哥儿的爹已经不小了,一直在军营里长大。
也就是那时,他认识了我,跟着我学了些功夫。
到他平安长大后,晋王一直没有请封世子,你祖母进宫求了皇后给他娶了你娘,算是彻底绝了你爹承继王位的可能。”
顾道长顿了顿道:“你爹成亲后不久,太祖封了当今为太子,诸王前往各地就藩。
没过多久,北疆进犯,你祖父与父亲在边关与其中一部交手。
鲁王却趁际兴兵,就被当今派人平定后锁拿进京除爵。
宣德二年秋,北疆再度来犯时,却没有进犯晋王封地,有人上奏晋王拥兵自重,意图不轨。
暂时息战之后,当今召晋王携家人进京,于次年御驾亲征,你爹随护左右。
为了给你祖母挣回一个正名,给自己挣份前程,你爹每战必做先锋,后来亡于阵前。
程大为他们护他遗骨进京,你祖母自毙于他棺前。
晋王大恸后不久病亡。”
“那我娘呢?”程怀谦对于晋王没有太多感觉,他关心的是父母。
顾道长拍拍他道:“你娘,进京时就病倒了,在你爹出征前就病逝了。
你爹把你交给他的奶娘照应,请命前往随驾。”
沈笑问道:“晋王府怎么会一把火烧没了?”
“我是被我爹带出晋王府的吗?”程怀谦同时发声,这个爹,指的是程大为。
顾道长说道:“当今御驾出征之前,召回了同胞亲弟周王与太子一起守卫京城。
因为前番有鲁王做乱,也召了各藩王的世子进京。
程大为说,京中大乱那一晚,有一群人攻进王府,他们几个当时正好在王府后巷的宅子里,收拾自己的东西。
交手之际,他发现那些人竟然有雁翅卫的人。
他也不敢叫破,冲入你的院子时,你爹的奶娘从火海里抱着你正往外逃。
那奶娘带着你们两个,从你爹偷挖的秘道逃出。
他们躲在京中的道观,不久后听闻晋王世子勾结贼人叛乱,畏罪自杀要被除爵。
可是奶娘说不可能,她说冲进内院行凶的还有北疆贼子,且听到有人说,王爷说了一个不留。
她要到大理寺去喊冤,不能让你生父英名受损。
程大为不敢冒险,就劈晕了她。”
沈笑与程怀谦对视一眼,这里面水很深呀。
顾道长看向他道:“念哥儿,程大为只所以不好对你开口,是因为几日之后,京中大定,太子亲临王府为晋王世子治丧。
并且,下令全城找你。可是,定远侯府却被降爵了。
那会儿,奶娘也不敢再说出来喊冤的话。
待到半年后,当今得胜归京,追封你爹为沈王,还亲封你做了怀宁郡王。
可那时候他已经带着你离开了京城,你半途病了,他根本不敢再让你长途劳顿。”
程怀谦却是摇头道:“我爹做的对,那时候谁也不知道什么人是真凶。
再说,封不封王的,那都是帝王心术,我真出现了,还不定有命没有。
只是,奶娘口中的王爷,也不晓得是哪一位。”
接着,他又道:“我爹有几个兄弟?”
“长大成人的,四个。”顾道长想了一下道:“你有一位庶出的叔叔幸免于难,封镇国将军,守在皇陵。”
程怀谦长舒一口气,问沈笑:“你说,我还去考武举吗?
我这名字,肯定在皇室有记录的。
在皇家书院报武学院,会不会有人查出来?”
“你不打算回去当王爷吗?”沈笑问的很认真。
程怀谦想的很开,道:“那都是不可能的事,如今的我,和两岁的我能长的一样吗?
突然冒出来个人,就说是王爷的儿子,天下得多少郡王?”
“所以,你去考书院考武举又有什么关系?天下重名的多了。”沈笑道:“避讳一事,本朝最轻。”
顾道长咳了咳,指向自己道:“你们怎么不问问我,念哥儿原来是不是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