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不说十年八年, 而是三五年就够了,这一点令刘彻笃定, 他不是想趁机圈地, 而是需要土地续命。按照韩嫣的说法,如今卫长君有三百亩地,种一年延长一年寿命,那他名下有两千亩地, 三五年时间, 岂不是才延长二三十年。
也就是说卫长君能靠粮食续命, 也只能到七老八十, 别想长命百岁。
若是没有这些土地,他的寿命会停在五十岁之前?刘彻打量一番卫长君,见他面带微笑地等着,好像并不担心被拒绝, 刘彻又不由得好奇,他要是不同意,卫长君会怎么做?
以他对卫长君的了解, 卫长君只会给他一句,“我也不是非去不可, 不行算了。”
刘彻又忍不住好奇,卫长君不想再多活几十年?大概是无所谓的。二十年后据儿也长大了。卫青的孙子也该出生了。卫长君能管一辈人两辈人, 不可能管三辈辈辈。何况以他凉薄的性子,想来也不在意外甥的儿子,弟弟的孙子将来如何。
“两千亩地不给你,荒着也是荒着。可你怎么种?”刘彻问。
卫长君:“押运粮草的车马借我用用。”
“路上并不安全。”刘彻再次提醒他。
卫长君笑了:“陛下,朝廷出兵十几万,我弟带兵将辛辛苦苦打下来的肥沃土地, 不要说你不心动。我就是不去,您不在那儿建城,也会派兵将过去设障戍守。我同戍边的兵将一起不就行了?”顿了顿,想想卫家如今的名声和地位,“路上是不安全,可我要是每辆车上都插一个大大的‘卫’字旗,我不信有山贼无赖子敢偷袭。”
刘彻点头:“卫青的‘卫’是好用。”
“陛下,您错了。他的‘卫’不好用,世人对他没多少敬畏之心,盖因仲卿出兵三次皆大获全胜,导致黎民百姓认为打匈奴跟玩似的,他们上他们也行。我说的是卫皇后‘卫’。世人皆认为,我这个小外甥,”卫长君摸摸小外甥的小脸蛋,“太子之位非他莫属。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敢欺负太子他舅,怕不是想躲在深山老林里一辈子。”
刘彻诧异,“仲卿这次大获全胜还不能叫人认识到他的不凡?”说出来想起他外甥平阳侯曹襄,“看来朕是时候让仲卿歇歇了。”
卫长君眉心一跳,有个不好的预感,“你想做什么?”
“富贵人家孩子多,每家出两名壮丁问题不大,凑出三万骑兵不是什么难事。”
卫长君隐隐明白了,“李广带兵?”
刘彻颔首:“前年一仗不正是仲卿一人独带三万骑兵突袭吗?”
“同样的人同样的马,只是领兵的人换了,他们要是吃了败仗也有理,运气不好。”
前年卫青领兵三万的时候,匈奴并不怕汉军,很多汉军心慌胆怯。如今匈奴元气大伤,汉军气势正盛,再次出兵跟匈奴打个五五开都算惨败。
听闻这话,刘彻觉着可笑,“哪有那么多运气!他们怎么不说仲卿首次出兵一没地图二没向导,如今什么都有。”
“失败的人总有借口。”
刘彻:“那朕再给他们一次机会。”
卫长君摇了摇头。
刘彻诧异:“心疼了?”
卫长君好笑:“我心疼他们?大败而归,谁还敢跟李广再来一次?”
刘彻揉揉额角,忘了,要是全军覆没,别说再筹三万,三千世家子弟也难。他可没忘记母后说的,五千世家子弟就能令许多人家绝种。
绝种也好,趁机夺侯,省得养他们。
想到这,刘彻越发觉着这个主意好极了。
“大公子,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你要去朔方也好,五原也罢,总要有个太守。这太守想来你也没空,也看不上。朕给你一个举荐自己人的机会。”
卫长君送他一记白眼。
皇长子刘据好奇的睁大眼睛,忍不住动了一下。
水上有风,初冬时节的风也凉,刘彻给儿子包好,叫孩子面对着他的怀抱,“据儿别动。”
小孩乖乖窝在他怀里。
卫长君放好鱼饵,看一下小外甥,“据儿这么乖?”他话里有话,可惜刘彻没听出来,显摆地说:“朕的儿子又不是你家那几个皮小子。”
卫长君心想,但愿五年后你还能这么说。
“上一个这么认为的人,正到处找后悔药呢。”
刘彻下意识问:“谁?”
“公孙贺和卫孺。敬声给我一巴掌,他们都以为孩子小不懂事,长大就好了。”
刘彻笑了:“敬声皮,据儿乖,能一样吗?”
“敬声皮,我承认。你不觉着据儿太乖了吗?这么大的孩子刚刚会走,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时候。在你怀里多久了,只是动一下。”
刘彻想想自家儿子,来的路上好奇来着,“据儿听话。再说了,这么冷的天,不叫朕抱着,叫他去哪儿?亏你还是他亲舅。病了你不心疼?”
卫长君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也不是头一天认识刘彻,明知道他正稀罕儿子,还跟他说这些,“我一时忘了行了吧?”
刘彻总觉着被敷衍了,不满地瞪他一眼。
“韩嫣一直想去塞外看看,叫韩嫣跟我去吧。”卫长君言归正传。
刘彻楞了一下,“太守?”
卫长君颔首:“大好男儿,因为你陪我在秦岭和茂陵荒废了近十年,您还想叫他一直这样?太后身子骨很好吧?”
“前些日子病了一次。以前你给我的药方,朕令人做的药丸,给母后服下去好多了。”近几日太后精气神很好,刘彻觉着他母亲还能再活三五年。三五年后,韩嫣就四十了。刘彻叹了口气,“朕以为你会推荐别人。”
卫长君:“东方朔?主父偃?张汤,你肯定不舍得。虽然他俩听我的,可他俩骑射不行,也不如韩嫣了解匈奴。其他人,我不了解。”说到此,想起主父偃命不久矣,“陛下,纵观历史,当皇帝的都喜欢制衡。主父偃狂傲,很多人恨不得生撕了他,但他不失为一把好刀,偶尔还能当磨刀石。”
刘彻很是意外,多年了头一次啊。
“你是在替主父偃说情吗?”
“主父偃心胸狭隘,公孙弘的心胸也称不上宽广。主父偃虽然得你暗示上书设朔方、五原两郡,公孙弘还是会记在他身上。盖因公孙弘不敢埋怨你,这口憋屈又得出来。
“我不清楚你想用公孙弘做什么,但有主父偃在,他就是魏其侯时期的田蚡,或者田蚡时期的魏其侯。官至丞相也不敢任性妄为。”卫长君话锋一转,“这是朝堂之事。军中,您是不是也得扶一个出来?”
刘彻冷笑:“绕这么大个弯子,最后这句才是你的目的吧?朕倒是想扶一个,可除了你弟还有谁?以后别逮住机会就试探朕。仲卿不是公孙弘,永远不可能成为主父偃。要是你掌兵,朕无人可用也得扶一个出来牵制你。”
“谢谢陛下这么看得起我。”卫长君转过头看湖面,慌忙起身甩鱼竿。
小刘据吓一跳。
刘彻抱住他起来:“不怕,不怕,大舅给据儿钓一条大鲤鱼。”
鲤鱼甩到船上,乖乖的小刘据很是好奇,挣扎着想下来。刘彻担心鱼伤着儿子,后退一步才舍得放开儿子。
小小的刘据伸出小手想摸摸,一看鱼扑通,又吓得缩回去。刘彻看着儿子一会儿蹲下一会儿伸头,忍不住笑了。他过去按住鲤鱼,给儿子使个眼色。小小的刘据过去轻轻戳一下,鱼尾一动,他吓得慌忙缩回去。
刘彻不禁说:“长君,据儿是不如去病和敬声胆子大。”
卫长君很想顺着他,又怕刘彻个不懂事的乱教孩子,“说实话,我不记得据儿和敬声这么大的时候什么样了。去病和敬声跟着我的时候四岁了。”
刘彻想想,“朕头一次见去病的时候,有三岁了吧?”
“是的。但比现在的据儿大几个月。”
刘彻想起来了,“那时候除了哭就是闹着出去玩。哪像朕的据儿这么乖。”说出来越发觉着他儿子天下第一好。
鲤鱼扔到一旁,刘彻拿出汗巾擦擦手,给儿子轻轻擦擦,“据儿,太冷了,先不玩了。等上了岸到舅舅家再玩儿。”
刘据伸出小手要抱抱。刘彻用大氅裹住儿子在卫长君身边坐下。卫长君把鱼竿递过去,“据儿要不要试试?”
小孩下意识看他皇帝老子。刘彻拿过鱼竿放儿子腿上。小孩儿试探着戳一下鱼竿,又戳一下鱼竿。刘彻又不禁感慨:“朕的据儿真乖。”
卫长君耳朵痒,起茧子了,“陛下,说回之前的事。”
刘彻:“朔方郡太守韩嫣可。太多俘虏不可。河套地区离匈奴太近,他们里应外合,你和戍边的兵将只有被虐杀的份。朕不敢赌。
“陛下给我两千人,其中五百匈奴俘虏。剩下一千五百人当中五百单身女子。您令人在菜市口贴张告示,家贫无依无靠者优先。虽然给我干活,但非奴隶。剩下一千人从工匠里头选。我需要泥瓦匠、木匠,会做纸做豆腐,还有懂得挖沟打井的匠人。一人过去,全家免三年劳役和兵役。”
又是三年!
刘彻很想问,三年两千亩地能叫他活到七十还是八十。可他知道以后还想从卫长君口中探听到别的,就不能叫他知道自己连这点也猜到了。
“行。韩嫣随你过去,戍边的将领就不需要了。士兵就用服劳役的百姓?”
卫长君:“您还得再给我一两千弓马娴熟的骑兵,以防匈奴偷袭。”
虽然河套地区有秦朝留下的长城路障,可自打被匈奴占去,游动惯了的匈奴人不需要,从未修过,破败不堪,城墙甚至不如卫长君家院墙结实。倘或匈奴杀回来,根本无法阻挡骑兵长驱直入。
“朕给你两千骑兵,听你调遣。”刘彻还想说什么,看到霍去病和阿奴从屋里出来,“这俩孩子怎么办?还有公孙敬声。”
卫长君反问:“您觉着?”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卫长君笑道:“我正有此意。过几日再进城买四房人。这边放两房,秦岭放两房。耕牛老了,该杀的杀,换小牛——”
“这些事交给卫步和卫广。”刘彻打断他,“你还能操心一辈子?”
卫长君想说,他们不用种地,也没必要懂这些,“步弟二十了,该说亲了。”
卫青娶的是张汤侄女,孤女一个。卫长君不可能给卫步娶个身份尊贵的。以卫长君的眼光,也看不上目不识丁的乡野村姑。刘彻很好奇哪个小吏如此幸运叫他相中。
半年前,茂陵司马、东方和张家只有两个看屋子的。如今女眷男丁都搬过来了。卫长君朝西边看一下,“我才知道东方朔竟然有个女儿,今年就及笄了。”
刘彻好笑,“大公子,东方朔比你大,你都三十三了。”说到此一顿,“东方朔的女儿?”
“相貌不错。东方朔原配生的。他自个做事没有章法,妻子换了好几次,女儿应该很烦他这点。他日嫁到卫家,极有可能懒得回东方家。东方朔了解我,以后遇到难事,他也不敢叫女儿麻烦仲卿。”
刘彻颔首:“竟然不是主父偃的女儿。”
“主父偃也有女儿?”
刘彻很意外他不知道,“也到了议亲年龄。”
卫长君摇头:“主父偃过于精明,我家那几个被他卖了,还得帮他数钱。”
哪怕刘彻也知道卫家兄妹没有傻子,心机却差一点,可真听到他自己这样说还是想笑,“确实东方朔更合适。你打算走之前把这事定下来?”
卫长君颔首,“陛下招人的告示贴出去,我就问仲卿需要准备什么。正好家中存粮多,可以拉过去一半。头一个月的粮食不必买了。”
“朕叫仲卿给你列个单子。你准备衣物等生活必需品。长安商人到不了那里,届时你得自己纺线织布——”刘彻说到此,忽然明白他为何要五百女子。可以拴住男子的心,也可织布做鞋。
思及此,刘彻不由得怀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朕想在那边设郡?”
“我不信你舍得放弃。”卫长君半真半假道,“您没想到这点,我也会提醒你。让我没想到的是大军归来没多久,这事就提上议程。”
刘彻对这话很满意,说明他比卫长君想的深远,“叫去病和阿奴过来撒网。我们上去把此事告诉韩嫣。”
卫长君的手冰凉冰凉,也想上去,“据儿饿不饿?”
刘彻想想离早饭两个时辰了,“该饿了。”
卫长君拿起他钓的那条鱼,交给许君宰杀,煎至两面金黄捣碎,加热水煮汤,最后把汤过滤出来煮面条。他也没闲着,和天家父子到堂屋,点着小火炉,烧水煮油茶,顺便在炉边放两个地瓜。
炭火烤的地瓜很香,面条端上来,地瓜还没熟,香味已经布满了整个堂屋。
小小的刘据已有三岁,其实才一年零九个月。他的手太小,捏不住筷子也拿不稳勺子,卫长君想喂他吃,刘彻伸手把筷子夺去。
卫长君吓一跳,不放心地问:“您会吗?”
“朕是天子,什么不会?”
嘟嘟闪出来。
方才卫长君提到两千亩地,嘟嘟都没露头。
嘟嘟望着卫长君问,[我没听错吧?]
[你没听错。]卫长君也不敢信,盯着刘彻。
刘彻喂孩子很熟练,小小的刘据接的也很坦然。跟寻常人家母子似的。为何不是寻常父子?那是寻常人家父亲也极少有耐心喂孩子。
嘟嘟闪到刘彻身边虚虚坐下,托着它的小胖腮帮子,[长君,不管你给卫青和霍去病多少寿命,你留到六十五岁,我一定要看看什么导致的子弄父兵。]
[那你注定要失望了。]卫长君瞥一眼刘彻,[我死之前不把他带走,也得把他身边那些小人弄走。大不了我一抹脖子给他们赔命。]
嘟嘟点头,[你是对的。其实也要不了三十年。王夫人过后李夫人,有了贴心的小儿子,没空管大儿子,最多二十年,父子不常见自然就生疏了。]
[据儿不跟他生疏就行了。]
[不可能。傻父亲天天围着他转,突然有一天见上一面都难,刘据不想在意都不行。略差太大!除非他跟我一样。]
[不是人!]卫长君脑海里回一句,嘟嘟瞬间消失,不想理他。
卫长君笑着问小外甥:“好吃吗?”
小孩饿了,吃什么都香,连连点头。
“大舅!”
卫长君吓一跳,刘彻的筷子差点扔出去,气得大吼,“公孙敬声!”
公孙敬声被刘彻吓得转身往外跑,“表兄,阿奴,快来,大舅又做好吃的了。”
“竟然知道找援军?”刘彻气笑了。
卫长君把勺子递给小外甥:“据儿,我们不管他,喝点汤。”
小孩五个指头握住勺子,艰难地往嘴里送。刘彻见状想帮他,卫长君轻咳一声,刘彻的手停在半空中。卫长君道:“据儿大了,该学着自己喝了。”
霍去病进屋正好听到这句。大步过去一看白汤白面,“锅里肯定还有。就是一条鱼也不止一碗汤。”说完往厨房去。
锅里不止有汤,案板上还有没煮的面。厨房暖和,许君和钟媼在灶前取暖。看到霍去病进来,钟媼点火,许君洗手下面。
公孙敬声跑进来很是意外:“我还以为大舅又偏心。”
阿奴瞥他一眼,“偏心也是偏你。”
“才不是!”公孙敬声摇头,“大舅最疼你和表兄,然后是二舅,再然后才是我。”
霍去病转过身,很是好心地说:“大舅这么不疼你,我送你回公孙家。到公孙家一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你想要月亮,他们不敢给你星星。”
公孙敬声装没听见,扭身回堂屋找舅舅,“大舅,红薯好了吗?”
“早呢。”卫长君朝他伸出来的手背上打一下。
刘据好奇地抬起头,像是在问,这是谁啊。
卫长君:“方才高高的那个是你大表兄霍去病。这个是二表兄公孙敬声。以后见着叫表兄就行了。”
小刘据把面咽下去,乖乖地喊:“表兄。”
声音太奶,小孩被卫子夫收拾的白白净净,又遗传了父母的好相貌,跟个奶呼呼散发着香味的白面炊饼似的。公孙敬声好想抱过来咬一口。
刘彻见他眼神不对,“公孙敬声,敢欺负据儿,朕打断你的腿!”想起他打小就混账,不放心地补一句,“你大舅拦着也没用!”
公孙敬声感到难以置信,“陛下的儿子竟然这么乖。”
刘彻张口结舌,看向卫长君,他什么意思。
“敬声,我要是你,有多远滚多远。”卫长君毫不怀疑,他再来一句就得挨身上,“你要是没事,就把韩兄找来,我们有事同他商议。”
临近午时,课业结束,韩嫣就回自家了。
先前看到刘彻和卫长君在船头,韩嫣本想过去。注意到黄门禁卫都被留在岸上,韩嫣便猜到刘彻此番过来不止是叫外甥认认舅舅家门这么简单。
可韩嫣做梦也不敢想卫长君想去关外,他此生还有机会看到茫茫草原。韩嫣激动的泪流满面他都没意识到。
小刘据见他哭得厉害,很是害怕,抓住刘彻的衣襟问:“父皇,他怎么哭了?”
韩嫣往脸上一抹,全是水,“叫陛下和皇长子见笑了。”破涕为笑,拿出汗巾赶忙擦擦。
然而他又哭又笑跟有病似的,吓得刘据往刘彻怀里钻。刘彻双手护住儿子,“据儿不怕。据儿吃饱了吗?”
小孩儿拿着他的手放小肚肚上,“饱饱的。”
刘彻夸儿子一句,对韩嫣道:“你的事除夕后朕再下明旨。除夕前先登记愿意随长君前往塞上的人。”
“臣听陛下的。”韩嫣意识到此话何意,“臣谁也不讲。”
刘彻满意了,“长君,家里的事尽快安排好。”
卫长君点了点头,捏捏红薯,软和了,他去厨房拿个勺子,掰开一半挖一勺递给小外甥。刘据摇了摇头。卫长君笑道:“大舅知道你饱了。尝尝好不好吃。回到宫里叫你母后也这么做。”
红薯烤的又软又甜,小孩喜欢,可惜吃不了了。
刘彻笑着说:“回去的时候叫大舅给你一袋红薯,到宫里叫你母后天天做。”
小小的人儿兴奋的扑到刘彻怀里打滚。
韩嫣见他不像霍去病吃不下去也得再来一口,也不像公孙敬声吃不完也不许别人碰,“皇长子真乖。”忍不住感慨,陛下竟然能生出这么乖的儿子。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