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常人家的女儿十三岁开始议亲。卫孺十三岁还在平阳侯府为奴, 没资格相看对象。待卫家显贵,她已十八乃至十九, 城里几乎没有这么大的姑娘。毕竟十五岁还不定亲就得交税。甭管真定还是假定, 反正卫家所在的闾里之中只有卫孺一个大龄女子。
卫孺嘴上不说,心里头着急。
不过以前急也是偶尔想起来急一下,毕竟有卫少儿与她作伴。虽然卫少儿已经有儿子了,可总归是个伴。
自打卫少儿定亲, 她一走出家门左邻右舍就会问她何时成亲, 钟意什么样的等等。每每这个时候, 卫孺强颜欢笑都笑不出来。
也不全是卫孺恨嫁, 而是卫夫人长姊没人要——丢人!
大抵老天爷也看不下去了,叫她等来陛下为她做主。
得知未婚夫不嫌她年过二十,还是九卿之一的太仆。卫孺就觉着她终于苦尽甘来。如果说以前做梦都能哭醒,如今恰恰相反能笑醒。
可大外甥却嫌她未婚夫丑。
卫孺心梗的, 想给他一巴掌。可是一看小阿奴也这样认为, 卫孺顿时难受的想哭。偏生她不能哭, 今天是她的好日子。
卫孺虚指指大外甥,你给我等着。
“大兄!”卫孺朝屋里喊。
卫长君叫卫青先陪一下公孙贺及其家人, 大步流星地走出来,“怎么了?”
卫孺指着大外甥,“问他。”
卫长君叹气, “去病,大舅该夸你吗?出来一盏茶的功夫你也能惹出事来。”
“我没惹事。”小霍去病摇着头看着姨母满脸怒气的模样十分困惑, “我干什么了?”
卫孺张了张口, 说不出来,“把你方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哪句啊?”他说的可多了。
卫孺:“就,就我喊你大舅之前那句。”
小不点想想, “那个姨夫丑?”
卫孺猛然转向他大兄,您听见了吧。
卫长君听见了,他比方才的小霍去病还疑惑,不由得朝堂屋方向看看,看不见公孙贺的脸,可他刚出来,还没忘他长什么样。
“你说公孙贺?”卫长君小声问。
小霍去病不禁说:“他叫公孙贺啊?和那个公孙敖什么关系啊?”
“他——你管他们什么关系。”卫长君差点叫他带偏,“你是不是说他丑了?”
小霍去病敢作敢当,“是呀。”
“还是?”卫孺扬起巴掌,“信不信我打的你——”
卫长君攥住她的胳膊,“能耐了。还没嫁过去就敢为了一个外人打你外甥。”
卫孺僵住,大兄说什么呢?
“我说错了?去病只是嫌他丑,你就急赤白脸的把我叫出来。去病若是对他不敬,亦或者当着他的面嫌他丑,你还不得杀了去病?”
卫孺不禁皱眉,“可是——”
“可是什么?”卫长君松开她的手臂,“去病才多大?这么大的孩子眼里除了美就是丑。你不许去病说他丑,难不成要违心夸他美?”
小霍去病使劲点头,紧接着又摇头,“不美。没韩兄好看。”
卫长君顿时明白小崽子怎么能这么理直气壮地嫌人家丑。
虽然卫青不如同龄人高,可他这两年在宫里吃住,长相仪态都越发好了。卫步、卫广不如他和卫青也比同龄人好看。卫孺和卫少儿都称得上美。
三姊妹当中卫子夫最为出挑,偏偏小霍去病也见过她。除了他们这些人还有刘彻。窦太后身为家人子相貌自然不错。景帝哪怕没遗传到她,可他祖母薄太后的长相好啊。刘彻的母亲王太后也有一副好相貌。
刘彻有着雄才伟略,相貌气质都是他们这些人当中顶好的。看起来最平凡的东方朔仪态气度也不错。
小霍去病天天见的都是这些人,眼光肯定高。公孙贺若是东方朔,小霍去病把他当成客人也不会这般无礼。公孙贺的仪态气质没比东方朔好多少,相貌远不如陈掌,小霍去病还得叫他姨夫,自然忍不住挑剔。
卫长君觉着小不点只是私下里嫌弃已经很给公孙贺面子了。
卫孺急了:“你拿他跟韩嫣比?”
卫长君挑眉:“怎么了?公孙贺以前乃太子舍人,韩嫣也是跟陛下一同长大的,他们都是陛下身边人,不能比?”
“你干脆拿他跟宋玉比得了。”卫孺没好气道。
小霍去病好奇:“宋玉是谁啊?”
卫长君摸摸他的小脑袋,“一个很好看的人,比韩兄还好看。”
小霍去病想象一下,满脸嫌弃。卫孺指着他,“你再敢说丑——”
卫长君轻咳一声。
卫孺把手放下,“大兄,你看他都成什么样了,还惯?”
卫长君朝阿奴看一下,“我惯阿奴了?阿奴,屋里那位好看吗?”
有他撑腰,小阿奴谁也不怕,“不好看!”
卫孺顿时觉着自个出气多进气少。
卫长君:“你是去病姨母,去病都不能跟你说句实话?大妹,并非我惯去病,就是仲卿,步弟或者广弟私下里跟你说,你夫君相貌平平,跟咱们家人比起来称得上丑,我都不会数落他们,只会提醒他们不可以当着人家的面说。”
“可他是——”卫孺不好意思说出来。
卫长君替她说:“那是你未婚夫。又如何?血脉相连的家人才是你的至亲。不论何时,你都得记住,你无论好坏,我们都不能抛下你。可你不好了,他可以——他不敢休你,但可以跟你和离。到那个时候你依靠谁?姓公孙的子女,还是我们?”
这些问题卫孺从未想过。这些天她想的最多的就是她终于熬出头了。
卫长君:“这话我是头一次说,也不会说第二次。做饭用不着你,离吃饭还早,回屋好好想想吧。我不是挑拨离间,而是担心你以后为了他丢掉做人的底线,以致于自己身陷囫囵。”
小霍去病见他大舅变得很严肃,拉着阿奴悄悄后退。
“站住!”卫长君转向两个小不点。
小霍去病一动不敢动。
卫长君:“他不好也是你姨母的未婚夫。你俩不该当着姨母的面嫌弃。好比我嫌韩兄给你们买的小弓箭不好看,你们生气吗?”
两个小不点下意识点头,随即意识到什么,不安地看着他。
卫长君笑道:“这就叫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自己不喜欢,就不要说别人。”
两个小不点不由得看一下卫孺。
卫长君:“接下来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了吧?”
小阿奴先向卫孺道歉。当着卫长君的面,小霍去病不敢不道歉。
卫长君然后转向卫孺,“你呢?”
卫孺的神色不安又窘迫,小声说:“我不该吼你俩。”
卫长君抬抬手。两个小不点手拉手往堂屋跑。看到公孙贺,脚步一顿,乖乖地喊“姨夫”。
今日乃定亲,两个小的就这么给面子,公孙贺的叔父不吝夸赞。公孙贺觉着他也该有所表示,于是就把身上唯二两个玉饰给他俩。
卫青赶忙拦住。
公孙贺大方说道:“不是什么好玉,拿着玩儿吧。”
两个小不点听到脚步声回头,一看卫长君进来了,不约而同地跑过去,“大舅/郎君。”
卫长君不明所以,“又怎么了?”
两个小不点看向公孙贺。公孙贺起身把玉饰送过来。卫长君接过去递给俩小的,“要说什么?”
“谢谢姨夫。”两个小崽子异口同声。
公孙贺高兴地摸摸他俩的小脑袋,连声赞他们乖。
卫长君笑眯眯地问两个小的,“这个姨夫好吗?”
小霍去病和小阿奴羞的扭头往卧室跑。公孙贺笑道:“这么小就知道害羞啊。”
卫长君心说,那是羞愧。
“公孙兄,请坐。”卫长君做个“请”的手势。
九卿之一的太仆掌管皇帝的舆马和马政。刘彻几次派车前往秦岭拉庄稼都知会过公孙贺。去年深秋时节红薯多,公孙贺更是亲自调车和马。
起初公孙贺认为卫家兄弟幸运,沾了卫子夫的光。二十多亩红薯,宫里以及上林苑的马车用光了还没拉完,公孙贺不淡定了。
究竟什么庄稼这么高产。然而别说秦岭只此一家,就是长安城也没有别家。打那以后公孙贺就不敢再小瞧卫家兄弟,尤其淡出长安的卫长君。
刘彻试着问公孙贺可有妻妾,后又问他钟意什么样的女子。公孙贺也是个人精,听话听音,一句“但凭陛下做主”便有了今日。
若说霍去病是卫家起得最早的那个,那公孙贺就是公孙家醒得最早的那个。公孙贺并非期待见到卫孺。他常在未央宫当差,见过卫少儿和卫孺。令公孙贺好奇的乃是卫长君,这位传说时日无多的卫家长子。
今日一见,名不虚传。衣着朴素,谈吐不俗。相貌甚佳,温文尔雅。
公孙贺比卫长君虚长几岁,卫孺尚未嫁给他,卫长君尊称其“兄”是应该的。公孙贺却不敢应,直言“卫兄先请”。
甭管他是装的还是装的,公孙贺的态度令卫长君满意。
进屋后稍坐片刻,卫长君随便找个借口去厨房。卫长君令女奴找出两个砂锅,他先把两个蹄髈剔出来,接着又剔出一半排骨。剩下的排骨以及粘在排骨上的猪肉分成均匀几份,用干净的竹纸包起来放橱柜里。
随后卫长君叫女奴找几块砖把两个大砂锅架起来,用砂锅炖蹄髈和排骨。
木柴小火炖蹄髈的时候,卫长君叫卫广烧火,用笼屉蒸软而劲道的死面饼。卫家还有一口灶闲着,卫长君就用那个灶做无糖红烧肉。
今早卫媼还买了一只鸡和一条鱼。死面饼快做好的时候,卫长君在笼屉上又放一个笼屉蒸鱼。用嘟嘟买的平底锅炒鸡肉。最后用他带来的黄瓜做个凉拌黄瓜。待菜分成小份端去堂屋,锅腾出来,女奴做一锅青菜鸡蛋汤。
酒过三巡,汤刚好端过去。
六个菜一个汤一份主食,小小的矮几摆的满满的。有鸡有鱼有蛋还有肉,不论怎么看都很丰盛。公孙家来的人很满意,也好奇三份酱色却口感完全不同的肉是什么肉。
卫长君直言他在秦岭养的猪的猪肉。公孙贺一家都极为震惊。公孙贺的叔父陪他来提亲,见侄子也很意外,便好奇难道他也不曾见过。
公孙贺在宣室见过,也听刘彻感慨过,卫长君的猪肉味美。卫长君住在秦岭脚下,公孙贺便认为刘彻指的是野猪肉。
公孙贺十分不好意思的解释一番,末了一脸抱歉地对卫长君道:“我竟然一直以为兄送给陛下的乃野豚肉。”
卫长君笑道:“不知者何错之有。”随后给卫青使个眼色。
今日休沐,卫青也在家,便找个借口起身前往厨房。
公孙贺来之前卫媼曾感慨过,那么大一扇猪肉何时才能吃完。天这么热也没法储存。公孙贺不论带多少物品过来,卫家都不能全留下。卫长君便提醒他母亲,可以用来回礼。当时卫青也在。他跟卫长君在一块久了,兄弟二人多少有些默契。
卫青找到猪肉,就把那些猪肉跟回礼放一块。公孙家不可能当着卫家人的面查看回礼。到家一看,包括公孙贺在内都有一至两条排骨几斤猪肉,公孙贺的叔父以及公孙家请的媒人都忍不住夸卫长君行事大气。对这门亲事也越发满意。
公孙贺出手大方,卫长君也满意。
卫媼得知小霍去病和阿奴玩的白色石头其实是公孙贺给的玉饰,直呼怎么可以收人家这么贵重的物品。不待两个孩子有所反应,她伸手夺走。
小霍去病气得跳脚。
卫媼劝道:“我先帮你收起来,长大了再玩。”
小霍去病满脸嫌弃,“长大谁要玩这么小的?”接着找卫长君,“大舅!”
卫长君冲他母亲伸手,“两个玉佩而已。他们要玩让他们玩就是了。”
“而已?”卫媼被他的口气惊到,“这么好的玉——”
卫长君打断,“再好也是两个不能吃不能喝的装饰品。您要是喜欢,回头我进宫找子夫,能叫你从头戴到脚。她就这些物品多。”
卫媼没好气地还给两个小不点,“从头到脚我成什么了?”
卫长君认真想想,“金缕玉衣?”
卫媼扬起巴掌要打死他个死孩子。小霍去病伸出双臂拦住,小阿奴大吼,“不许打郎君!”
卫媼吓一跳,低头一看两个小崽子竟然瞪着眼睛看着她,气得伸手朝他俩脑门上戳一下,“我真养值了。回你们的秦岭去。”
“回就回!”小霍去病被戳疼了,抓住卫长君的手就要走。
卫长君一动未动,“厨房还有那么多猪肉,要回也得先把肉吃完了再回。不然不亏啊?”
两个小家伙觉着此言有理,然后就去女奴住的偏房吩咐她们晚上继续吃肉。
卫长君杀的这头猪养一年多了,而且称得上精养。虽然他只拿来一扇猪肉,中午吃不少,给公孙家不少,但还剩许多。
卫长君到厨房把五花肉剔出来,又把腿上的肥瘦分开,瘦肉做饺子馅,太肥的切块放锅里熬油,然后又把切成块的五花肉放油锅里炸一下,最后连同油一起盛出来。炸过的五花肉浸在猪油里头可以慢慢吃。
猪腿上的皮也被卫长君剔出来煮成皮冻。这样收拾到太阳偏西,只剩一大盆饺子馅。
饺子包好蒸熟,又把中午没盛完的菜热一下,晚饭就妥了。
卫家人多,晚饭吃的晚,都饿了,结果饺子和菜吃光了。卫媼看到碗碟干干净净吓得直呼,“吃这么多难不难受?”
卫广打个饱嗝,摸摸肚子:“刚好!”
卫媼禁不住嫌他憨吃。卫长君笑着解释:“阿母,他正长身体消化的快,等到睡觉就消化的差不多了。”
卫媼将信将疑地看卫青和卫广,“你俩也是?”
卫长君替他们说:“吃这么多还不长肉呢。”
卫媼打量一下几个儿子,脸颊有肉,胳膊腿都很细,“那也不能一顿吃这么多。”
兄弟三人顿时知道这关过了。卫青不待她再唠叨,就抱怨身上汗多。卫媼经他一打岔,就叫他们烧水沐浴。随后也忘了唠叨。
卫长君带两个小崽子出门消消食。
转瞬间屋里只剩母女三人。
上午小霍去病嫌公孙贺丑的时候,卫媼和卫少儿在偏房查公孙家带来的物品,顺便商议怎么给他们回礼。母女二人只看到卫长君训卫孺,没听见两人说什么。
终于找到机会,卫媼就问上午那一幕。
在卫孺的观念里“出嫁从夫”。今日卫长君郑重提醒她,唯有娘家人是她永远的依靠,这跟卫孺的观念不同,以致于经过一个晌午,卫孺依然感到别扭。
卫孺终于可以一吐为快,便把卫长君说的那些话一字不漏的和盘托出。
待她说完,卫媼和卫少儿都沉默了。
卫孺不知所措地问:“怎——怎么了?”
卫少儿生下霍去病的时候,很希望有人个人帮她分担。可那时卫家都在平阳侯府为奴,是生是死他们都无法做主。
卫青小时候,卫媼顾不了那么多的孩子,也希望有人能帮她一把。可长子长女都得做活,她只能一边做活一边照看几个小的。
现下日子好了,卫孺还没嫁过去,卫长君就做好给她撑腰的准备,她竟然还觉着卫长君管得宽。
卫媼在心里感慨一番,接着朝她脑袋上戳一下,骂她不知好歹。
卫少儿紧接着补充,要不是大兄身体不好得仔细养着,他如今的孩子都该会走了。有妻小要照顾,还帮她养着去病,以后就是想帮她们这些妹妹出头恐怕也是有心无力。长姊竟然不知道感激,还敢说心里怪别扭。
卫孺沉默了。
卫长君沐浴后打算进屋歇息,卫孺叫住他,向他道歉。卫长君其实只是把妹妹当成自己的责任,毕竟他是长兄。要说有多深感情,还真没多少。起初对卫青、卫步、卫广也一样。有时候对他仨稍微好一些也是他们尚且年幼,三观未成形,还在长身体。
感情是处出来的。卫青休息的时候不回家,反而不畏辛苦往秦岭跑,哪怕他不是以后威名赫赫的大将军,卫长君也欣慰。他养在身边的卫步、卫广和小霍去病就更不一样了。
言归正传,卫孺不知好歹,卫长君以后也不会过多掺和。可她既然知道了,卫长君自然也不会再趁机数落她,“我说了,你不论好坏都是我妹妹。一点小事何须道歉。天色已晚,歇息吧。”
淡淡的烛火照亮卫长君的笑容,卫孺踏实了。
小霍去病听到脚步声翻身坐起来,歪着小脑袋问:“姨母为何跟舅舅道歉啊?”
卫长君:“她不懂事。”
小霍去病啧一声,然后又摇了摇头。
卫长君被他摇糊涂了,“会说人话吗?”
小家伙往榻上一躺,翘起二郎腿,晃晃悠悠,“我大舅就是我大舅,谁都怕我大舅。”
“是吗?”卫长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怎么觉着有人不怕呢?”
小不点愣一下,跟阿奴换换,叫阿奴睡他俩中间。
阿奴一脸无奈地说:“郎君又不打你。”
“不打你!”小不点拉起薄薄的褥子蒙上头。
卫长君吹灭灯,小不点立即掀开褥子,侧身对着他,“大舅?”
阿奴爬起来要跟他换回来。小霍去病按住他,“大晚上不睡觉,换什么换?好好睡觉!”
卫长君险些被他的口水呛着,臭小子真乃驰名双标。
“不睡觉叫我干什么?”
小霍去病又坐起来,“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这边就这么不好玩儿?”卫长君奇怪,“不想你母亲?”
小霍去病偶尔会想。可没等他很想就能见到母亲,次数多了就不想了。
“大舅,家里还有很多活等着我们。”
卫长君服了,“你在秦岭也能这么懂事,我会一天三次吼,三天一次打吗?”
小霍去病抓住小脚丫子躺下,“别说了,我困了。”
卫长君无奈地轻笑一声,“再在家呆两天,买些秦岭缺的生活必需品咱们就回去。”
小不点又起来。
阿奴头疼,“睡不睡啊?”
“闭嘴吧你!”小霍去病捂住他的嘴巴,问他大舅什么时候去东市。
卫长君也被他起来坐下搞得头晕,“你再不睡,明日我们都起来你起不来,可别怪我们不带你。”
这个威胁很有用,小霍去病躺下一觉到天亮。
翌日早饭后,小不点出来进去,总觉着自己忘了什么事。随着他母亲拿出一个布包,小不点恍然大悟,上东市。
小霍去病跑屋里翻箱倒柜,累得往榻上一坐,终于想起他的钱在秦岭。
那怎么办呢?小霍去病叫来阿奴。得知阿奴的钱也在秦岭,他愁的禁不住叹气,撑着膝头感慨,“怎么忘了带钱啊。”随后威胁阿奴以后不许忘。
阿奴不懂:“要钱干什么啊?”
“买好吃的好玩的啊。”小霍去病说出来眼中一亮,拉着他往外跑,“大舅,大舅,借给我十钱。回家还你。”
卫长君给他一串,然后看向阿奴,“你呢?”
阿奴伸手,接过去害羞地笑笑,“回去还郎君。”
卫媼觉着机会来了,“昨日你俩玩的那两块玉佩给长君,这个钱不用还,他还得再给你们四十钱。”
两个小不点的眼睛亮了,然后不约而同地转向卫长君。卫长君心说,四十串还差不多。四十钱?他母亲也好意思骗孩子。不过就他俩的性子,玉佩不收起来早晚也是叫他俩摔碎。
于是卫长君又给他们八串钱。
小霍去病和小阿奴抱在怀里惊呼,“好多钱啊!”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