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长君抡起斧头:“你想死吗?”
韩嫣疾走几步越过他。卫长君翻个白眼, 几十岁了,还跟个熊孩子似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别往里去。”卫长君大声提醒, “去病和阿奴也没往里去。谁也不知道最里头有什么。”
韩嫣箭法不错,他们带了两把弓箭,卫长君不担心凶兽, 但他担心野人。凶兽可以一斧头毙命, 野人不会说人话也是一条人命啊。可野人讲不通道理, 不用强就一定会受伤。
韩嫣听不见他的心声,回头说:“我保护你。”
卫长君翻个白眼:“里头还有去病和阿奴设的陷阱。”
往树林里跑的女人慢下来,用镰刀等物勾一个长长的树枝,先用树枝敲打一遍确定没有危险和陷阱才敢往前。
卫长君不认识楮树叫嘟嘟出来帮他。
嘟嘟扫一圈, [越往山上去越没有。得往低洼处寻找。]
[那得沿着窑厂往东南,离河比较近的地方去。]卫长君想想, [改天再找。明年试试竹子。这边不缺水,气候也比两千年后湿润,能种活吧?]
[可以是可以,但肯定没有南方的竹子长势好。]
[改日入关买生活物品,我也一块去,问问关内商人去不去南方贩竹纸。]
嘟嘟提醒他,[南方不一定有。]
[你小看唯利是图的商人了。指不定八阳里村民刚学会, 就有商人偷偷跟他们学过。即便八阳里村民看在我的面上守住了,他们的亲戚朋友呢?]
嘟嘟不懂人心,[你买的手纸是不是一年比一年便宜?]
[这几年价格稳定下来, 大概不能再低了。]
[也有可能商人大肆购入,然后一点点往外放。]
要是这样,他明日就去东南边寻楮树。楮树做的纸不如竹子细, 可是当手纸没问头。有了这个冲击,商人再想控制纸的价格就难了。
竹纸便宜下来,卫长君回到长安生活成本就低了。这事可谓利己利民。
卫长君打定主意便认真寻找蛇。
平日里上山的人少,无人打扰,蛇的天敌又不多,霍去病和阿奴也没抓过蛇,以至于蛇多的很好找。比霍去病和阿奴设的陷阱容易。
卫长君担心把蛇惹急了,有幸躲过一劫的蛇联合起来循着人气找到他家,他的篓满了就叫众人回去。
众人没找到霍去病的陷阱,回去的路上问卫长君,“小霍公子的陷阱是不是不在这边?”
卫长君没问过:“兴许在北边。回头我问问。”
“大公子,这是朔方的木耳吗?”
卫长君回头,十七八岁的女子小跑过来,摊开手心给他看。卫长君瞧着眼熟,像是见过又像是没见过。这时候又得找嘟嘟。
嘟嘟跳出来,[你还是离不开我吧。]
[别贫。我确定见过这东西。]
[在你老家吗?你老家是有这东西,但出现在路边草地里,不如石头上的大且颜色透。]
[我知道了。这东西对环境要求极为苛刻。后来老家污染多了,这东西就绝种了。]卫长君转向那女子,“一种类木耳的菜。出现在比较潮湿的地方。雨后头一个晴天最多。”
韩嫣瞥一眼,没见过:“味道如何?”
“洗的时候不能揉搓,用水冲干净煮面汤或鸡蛋汤,比木耳味道好。”
话音刚落,随卫长君来的那些女子眼睛亮了,齐刷刷看向卫长君。卫长君点头:“找几个男子陪你们一块去。方才没碰到凶兽毒蛇,不等于没有。”
众人不约而同地往营地跑。
韩嫣眉头微皱:“她们当中有些人知不知道自己三四十岁了?怎么跟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似的。”
“说得好像你多稳重一样。”卫长君大步往前。
韩嫣愣了愣,反应过来小跑追上:“怎么不稳重了?”
“稳重的人能说出我像她们的母亲?也就国舅爷大肚能容不跟你计较。”
韩嫣打量一下他的腹部:“没看出来。”说完还摇了摇头。
“凡夫俗子。”卫长君鄙视。
韩嫣呼吸一窒:“我——我就不该陪你上山。”
卫长君:“求你了吗?”
韩嫣张了张口,咬牙切齿:“有你求我那天。”
卫长君点了点头:“比如这些蛇如何收拾。可是你会吗?”
韩嫣不会,脸通红,也不知道是憋得还是气得。反正卫长君不敢继续,拍拍他的肩膀朝河边走去。
河边除了女人孩子还有许多男子,那边树多有阴凉地,很多男子在树下修木头家具或用去年存下的干草编草席,或修农具编筐。
卫长君不要求每人每日做多少,反正也不是他用。这些人没多少压力,干活都是自愿的,所以脸上都洋溢着轻松和淡笑。有些人甚至会停下来认真唠几句。
卫长君到跟前看到这一幕幕怡然自得的场景,不合时宜地暗暗可惜,最多两年这些人便会起了私心,厌恶一起干活一起吃饭的日子。
好在他比这些人多活一辈子,早就做好了分地分产的准备。
卫长君笑着问:“忙着呢?”
众人下意识停下,循声看去慌忙起身,接二连三地喊:“大公子。”
卫长君把篓放地上,“这里头全是一些无毒的蛇,谁敢收拾?收拾好了给我四条,余下的随便你们怎么吃。”
无毒的蛇也是蛇,男男女女面面相觑好一会,出来三个,两个说会收拾,一个说吃过。卫长君好笑:“我也吃过。”拎起篓子交给会收拾的两人,“收拾好了给我送去。我去城里头挑一间屋子,明日给孩子们上课。”
去年这时河流东南边还是一片荒草空地。如今长宽各二里的城墙有一丈五那么高,里头也有两三百处三间小院了。再盖几百处,城墙加高一丈,安上厚重的木门,朔方城就建好了。
看似有很多活,其实也快。如今不止有两千骑兵和上万名兵卒,还有上千口关东来的贫民。众人齐动手,十月便可竣工。
如今城里头也在打地基修土墙。土便是来自河边。由于城墙房屋都用土,河流都比去年这时候宽了两丈。不过边关小城的木头全被卫长君买来且用光了,去年锯掉的鲜木还没晒干,没法做梁木,没法上瓦,也没有草席铺在瓦底下防渗水,去年随卫长君来的那些匠人才有空在河边侃大山。
卫长君有人性,只叫帮着砌屋墙修城墙的兵卒干五个时辰,下雨下雪天休息,比他们以为的轻松多了,这些人也很喜欢卫长君。
卫长君进城,忙着拉土的兵卒会停下来同他问好。卫长君微微颔首,回一句:“吃到肉了吗?”
小兵笑的眼睛都没了。
“屋墙不必砌太高,一丈就行了。以后住进去的人嫌矮,叫他们推倒了自己盖。”
小兵点头:“韩太守说过。大公子尽管放心,我等不会累着自己。”
卫长君笑着点头,朝关东贫民聚集地去。
关东来的百十来户贫民的住所都挨着,卫长君挑一个离他们最近的小院,到城外找几个关东贫民收拾一下,便回去准备。
卫长君到家见韩嫣眯着眼盯着公孙敬声背书,像是很无聊的样子,他计上心头。翌日清晨,卫长君把他准备的课本戒尺交给韩嫣。
韩嫣:“你做什么去?”
“你去。”
韩嫣糊涂了:“去哪儿?”
公孙敬声忙问:“是不是给关东来的那些小孩上课?韩兄,这是好事,快去吧。不必担心我,我自己会看书写字。”
韩嫣瞪大眼睛,一副你开什么玩笑的模样看着卫长君。
“我是太守,朔方郡太守!”
卫长君:“你的朔方郡何在?”
韩嫣把嘴闭上,拿着课本气哼哼往外走。
“等等!”
“有屁快放!”
卫长君的呼吸停顿一下,“太守,说话文雅点,你乃世家公子。”
“世家公子尊贵吗?”韩嫣话里有话,卫长君听出来了,但他装作没听懂,“上午下午各半个时辰。他们不习惯,没有笔墨,只能在地上划拉,教多了也记不住。”
韩嫣眉头微蹙:“地上划拉能记住几个?”
“一天记住两个,等到立冬也会写全家人的名。明年再来一年,能看懂房契地契,算得清酒钱就行了。”卫长君提醒他,“这一拨小的懂礼,你以后管起来也省心。我过两年回长安,你还跟我一块回去?”
太守回到长安变成一介白身,韩嫣能接受,韩家无法接受。可太后还在,韩嫣也不敢入朝。谁知道她是不是因为年龄越大心眼越小。韩嫣不敢赌,卫长君也不敢赌。他和卫青不怕太后,卫子夫怕。太后是卫子夫婆母。天天叫她过去伺候,卫子夫哪受得了。
卫长君可以确定他不会为了韩嫣同太后直接对上。卫长君也暗示过韩嫣,他妹在宫里,他几个外甥女的婚事还指望太后别瞎掺和。
卫长君又说:“以后人多了,土地分开各过各的肯定会产生矛盾。也该有个处理公务的府衙了。到时候不止需要衙役,还需要刀笔吏。总不能从服兵役或驻守在此的骑兵里头选吧。”
韩嫣竟然没想到这些:“五年内无需纳税,五年后还得有粮仓收税的?”
“你说呢?”
韩嫣揉揉额角:“看来我需要不少人。”
“韩兄,任务挺重。”卫长君神色轻松,韩嫣忍不住瞪他,“信不信我回头给陛下去一封信,说我很需要你。”
卫长君笑着摇头:“我信你,不信陛下。陛下纵然容我留在关外,也是叫我去五原郡。此地明年没有我也行。看在你我相识多年的份上提醒你,明年陛下一定会遣兵以及许多关东贫民前往五原。五原如今还是一片荒凉之地。太守过去跟无头苍蝇一样不知从何入手,你猜他是找你还是找我请教?”
韩嫣是太守,自然找他。卫长君是个种地的,懂什么啊。在长安也从未插手过朝堂之事。
“所以?”韩嫣有个不好的预感。
卫长君:“留给你教学的时间不多了。知道为何陛下明年一定会把五原弄起来吗?”
韩嫣不知。公孙敬声也忍不住竖起耳朵听。
卫长君:“东边有五原,这边有朔方,征战匈奴的骑兵无需入关补给。受了伤也能很快送回来。陛下那么算计的一人,不可能想不到这点。”
“有道理。”韩嫣突然想起朝中许多人并不支持设朔方和五原二郡,“公孙弘身为御史大夫没想到这点?”
卫长君没见过公孙弘,也没见过其他主和的人,比如汲黯,“谁知道他怎么想的。书看多了,指望茹毛饮血的匈奴羞愧吧。”
公孙敬声转向他大舅:“羞愧什么?”
“我打你一巴掌,你不还手。我再给你一巴掌,你还不还手。我再给你一下,你会在心里想,一而再再而三欺负我,你不感到羞愧吗?”
公孙敬声惊呼:“他怎么会这样想?”
“改日回到长安你问问他?”卫长君笑着问。
公孙敬声毫不犹豫地地点头。
卫长君看向韩嫣:“还不去吗?”
韩嫣去了。回来看着公孙敬声半个时辰,下午看着霍去病和阿奴半个时辰。一天到晚忙多闲少,他反而很充实。
边关没什么热闹,哪怕是看人都没有生面孔。卫长君闲着无聊心慌,蛇送过来,他亲自去厨房炖蛇羹。
下午,卫长君蒸一锅米饭。米饭蒸熟,卫长君去地里寻一些刚刚露头的菜叶,又去鸡窝里捡一些蛋。傍晚米饭凉了,卫长君炒两半锅加了青菜的蛋炒饭。
不过炒之前,有人给他送来一小盆地皮菜。卫长君用昨日炖汤的锅煮半锅鸡蛋地皮菜汤,然后才炒米饭。
卫长君叫霍去病和阿奴把吃饭的几个方几搬到院中。
霍去病放下方几就抱怨:“大舅,建房的时候就该叫人建宽一点高一点大一点。如今吃饭要么在屋里站在,要么端着碗分开吃,成何体统。”
正在洗手的韩嫣很是意外:“讨厌规矩的人竟然嫌不成体统?”
霍去病噎住了。
卫长君端着汤锅出来:“破奴,一人一碗。”瞥向大外甥,“我看你是懒得搬。”
霍去病正是不想搬来搬去:“我不要喝汤,我吃炒饭。一年多没吃了,馋死了我。”
“先喝汤。”卫长君盯着他看一下。
霍去病哼哼唧唧去厨房拿勺子,“汤太烫,吃了饭再喝。”
“我先煮的汤后做的饭。哪个烫?”昨日炖的肉还剩不少,卫长君撕开放炒饭里面,然后盛满满一碗饭又铺一些猪杂,递给霍去病。
霍去病不敢接:“韩兄,过来端碗。”
阿奴跑进来接过去给韩嫣。
霍去病试探道:“大舅,歇会儿,我盛?”
“不需要。”
霍去病不死心:“您不累吗?”
“表兄,表兄,快出来,大舅做的汤也好喝。好像肉汤加鸡蛋,里头的小木耳也好吃。”
中午吃蛇羹的时候,公孙敬声也没嚷嚷。霍去病好奇,汤里浮起来的绿色之物真不是菜:“不是青菜汤?”
他的一个小伙伴不敢嚷嚷着吃炒饭,已经开始喝了:“不是。像木耳,但比木耳滑。好像还加了红薯粉面。”
霍去病端起一碗尝尝,比汤浓稠又比粥稀,看似很寻常,味道令他诧异:“我大舅不愧是我大舅。”
卫长君端着两碗饭示意赵破奴去厨房端出来,他盛好了。他给小外甥一碗:“常说山珍海味,那深绿色的就是山珍。”
“山上寻的?”霍去病好奇地问:“我和阿奴经常上山怎么没发现?”
卫长君:“湿漉漉的石头上。不仔细的话会以为是树叶或苔藓。”
珍惜粮食会过日子的赵破奴问:“山上还有吗?我明日可以不练骑射去找一些,晚上还吃这个。”
卫长君欣慰:“你好好学文练武。这片山头都不够那些女人捡的。她们要是问你们,只管说美味就行了。”
赵破奴一脸为难:“暗示她们送啊?”
“不该孝敬我吗?”卫长君问。
该!
卫长君不必把各种蛋全留下,也没有义务给所有人做棉衣。偏偏卫长君做了。卫长君养的那些猪和羊也没打算卖。凭这些她们常年供卫长君地皮菜也是应当的。
何况只是偶尔吃几顿。
卫长君问韩嫣:“味道如何?”
“倒是一鲜物。”韩嫣感慨:“难怪古人常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霍去病抬起头来,眼睛亮亮的。卫长君不待他开口:“炸的鱼吃完了?”
“您怎么知道我想什么?”霍去病奇了怪了。他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卫长君懒得解释,见阿奴呼啦碗一碗又要盛,卫长君抓住他的胳膊,“炒饭吃完再喝汤。”
家里有一缸米,今天错过炒饭以后还有机会吃,雨后才能寻到的地皮菜不常有。阿奴不像霍去病直接说不,不是不敢,而是说了也没用,“我渴。”
韩嫣差点呛着:“敬声,给阿奴倒一碗水。”
公孙敬声第一反应,喝汤啊。抬眼看到阿奴变脸,小机灵鬼幸灾乐祸的应一声就往堂屋跑。
“不渴,不渴。”阿奴放下汤碗,端起尖尖一碗蛋炒饭和肉以及猪下水,“这么多,我是猪吗?”
卫长君:“我知道你的饭量。只喝汤不吃饭,半夜里饿醒自己做?”
也不是不可。阿奴不敢说出来,“郎君为我着想,阿奴错了。”
卫长君见他垂下脑袋像是真知道错了的样子,轻哼一声:“你这样也就骗骗不了解你的人。”
阿奴诧异地抬起头。
卫长君笑了:“被我猜中了?”
阿奴惊得难以置信,竟然诈他?郎君太坏了。
“不错。以后在外人面前也这样。”卫长君扫一眼大外甥:“不许跟去病学。”
霍去病说不过他大舅,这个节骨眼上也不敢接茬,索性假装听不见,一口汤一口炒饭堵住忍不住搭话的嘴。
常言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
一家十一口九个半大小子,两半锅炒饭和大半锅汤吃光喝净,除了公孙敬声,其他八个七成饱。
晚上吃多了睡觉难受,平日里也是这么多。但往常饭菜很寻常,不是杂面汤就是杂粮饼,少吃一碗也不觉着可惜。今晚的汤和饭,少了一口都难受。
霍去病先可怜巴巴的表示:“大舅,饿。”
卫长君近日不常做饭也知道晚上该做多少:“喝水。”
“越喝越饿。”霍去病拉开阿奴移到卫长君身边,抱住他是手臂枕着他的肩膀,“大舅,我好久没吃过鏊子做的饼了。”
卫长君看着星星都出来了,朝他脑门上一巴掌:“十六了,霍去病。”
“再大在舅舅面前也是个孩子啊。”
在卫长君另一边的韩嫣笑呛着。
霍去病脸不红心不跳继续缠人:“大舅,我自小没父亲,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父亲,舍得儿子吃不饱吗?”
韩嫣禁不住咳嗽一声。
卫长君想起什么,扭头看着外甥:“想知道你父亲在哪儿吗?”
霍去病愣了愣,大舅什么意思。
“大舅,吓唬我?”
卫长君摇头:“字面上的意思。我辛辛苦苦养大的,可不舍得便宜了别人。”
霍去病放心下来:“那我也不想知道。他贫穷是苍天有眼,他富裕我也不羡慕。我比他富裕。大舅这些年给我的压岁钱,可能比他辛辛苦苦攒的多。”
韩嫣好奇:“你真知道?”
卫长君胡扯:“以前不知道。自打子夫成了皇后,关心卫家的人多了,有人跟我说过。”
霍去病顾不上缠人:“他托人找你了?”
“不是。”卫长君瞥一眼韩嫣,“跟他当初的好心差不多。”
韩嫣疑惑不解,怎么还跟他扯上关系了。
“以前你知道太后在外头有个女儿,也没问太后想不想认,想不想叫世人知道她成过婚,为了富贵抛夫弃子,就告诉陛下,你知道这事。这跟告诉我知道去病父亲在哪儿的人有何区别?”
阿奴想象一下,惊讶:“韩兄以前做事这么莽撞啊?”
韩嫣的脸瞬间红了,恼羞成怒:“我是你师傅!”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我也是你师父。”阿奴跟他对吼。
卫长君不理他俩,问霍去病:“不想知道?”
“大舅想吗?”
卫长君:“我相信你不会因为有了父亲就不认舅舅。我想不想结果一样。你不是小孩子,大舅有责任告诉你真相。最少以后别人提起,你也不至于慌乱。”
“大舅,知道我最讨厌你哪一点吗?”
卫长君挑眉。
“不自私!”霍去病瞪他一眼,“我很生气。你得想法子哄哄我。”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