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逢喜事精神爽,不跟他计较,飘到他跟前勾着小脑袋神秘兮兮地问,[哥,知道吗?我不光可以开直播兑良种,咱要是有钱,现在就可以买东西。]
消失了几天,卫长君的脑袋也没有任何不适,便已经有心理准备,[所以呢?]
[直播汉朝街道?]嘟嘟可不敢提出直播卫家。
外头太冷,卫长君不想出去,[前两次去秦岭都有人,做什么都不方便,过几日到山边看看你再直播。]
[进山吗?]
卫长君挑眉,[想换宿主吗?]
嘟嘟后退,[我去睡觉。]快速从他眼前消失。
卫长君也不管它真睡还是潜水,只要不来烦他就行。
随后见卫青满脸通红的从浴室出来,好像胖了一点点,长高一点,又不舍得叫他吃萝卜干。好在盖在麦秸下的小葱绿油油的,卫长君掐一大把葱,跟蛋液酱油搅拌均匀,用鏊子做一碗小葱炒蛋。
酱油有咸味儿,没放盐咸淡反而刚刚好。卫家一众又从未吃过炒菜,等开饭的时候,连卫媼也没刹住嘴。
小霍去病头一次吃到有油有盐味儿且带着锅气和些许焦香的食物,看到小葱炒蛋被吃光光还不死心,伸出小胳膊小手把碗搂自个怀里,用小爪子挖蛋花。
卫少儿别过脸去,卫长君忍俊不禁:“舅舅明儿再给你做。”
小孩仰头看他,为什么不是今天啊。
卫长君:“晌午吃鸡肉。”
提起公鸡,卫长君想起毽子。前世给妹妹做过鸡毛毽子。说起那毽子也算奢侈,底座用的是康熙通宝
可是毽子插鸡毛的地方得用管子。卫长君以前用夏天喝水的细皮软管。如今只能用鹅毛管。卫家没有鹅,卫长君就带着小外甥去东市寻鹅毛管。
鹅毛没人要,卫长君到东市卖牲畜的地方就寻到一把。回到家中,卫长君连鸡毛和铜钱一并交给卫孺,指点她做四个。
卫孺看着花花的鸡毛插鹅毛管上怪好看又去做一个。卫长君拿出去喊来弟弟们,一人一个,像蹴鞠一样教他们踢着玩儿。
冬日的暖阳下,栩栩如生的鸡毛一上一下很是鲜活,小霍去病挤到三个舅舅当中,伸出小手也要踢毽子。卫长君把他的扔给卫少儿。卫少儿皱眉:“他会踢什么啊。我不跟他踢。”
“他是我儿子?”卫长君不假辞色。
卫少儿乖乖地陪儿子踢毽子,脸上不敢有一丝不耐。
卫媼在陶井边给卫青浆洗衣物,看到这一幕哼一声,待卫长君到跟前,道:“还得你数落她。自打去病白天晚上跟你,她可算清闲了。前几日下午出去,里正的儿媳还说,少儿越长越小,都不敢相信去病比她儿子还大一岁。”
“阿母有所不知,并非她清闲。实乃去病不跟她,她偶尔忘了自己身为人母,脸上褪去母亲的慈祥,变成了云英未嫁的女儿,看起来年幼罢了。”
卫媼:“还是因为你给她带去病。”
“我闲着也无事可做,有去病陪我反倒热闹些。”
卫媼想起他过了除夕就搬去秦岭:“回头你搬出去怎么办?”
这点卫长君未想过,只因他没想到这么顺利,几个月光景,房子好了地也妥了,“去病跟我过去也行。”虽说他虚岁方四岁,也可以开蒙,“得闲就送他回来待两天。”说到此突然意识到机会来了,赶紧提出搭牲口棚买驴车。
卫媼也没叫卫长君意外,她一听置办车就犹豫起来。随后推脱不急,他新家收拾好再买也不迟。
卫长君还打算买马,自然不可能急着惹怒她:“阿母说的极是,我去看看鸡剁好了吗。等一会叫青弟或大妹二妹帮你打水。”
卫媼不好使唤忙了五天的卫青,叫卫孺漂洗衣物。卫长君给卫青的感觉亦父亦兄,卫青也能感受到,也爱跟卫长君待一处,便去厨房寻他。
卫长君给他个草垫子,卫长君边指点老奴炖鸡,边把终于发起来的面拿出来,揉面做大馍。
卫青认识发面,不禁说:“难怪今早吃的炊饼不酸,原来是大兄做的。”
“好吃吗?”卫长君问。
卫青使劲点头:“好吃!面香。”
“刚蒸出来的更好吃。”
烧火的老奴禁不住咽口口水。
鸡肉刚入冷水,只能闻到腥味。卫青见状便知道她是因为大馍。索性也不出去,等着大馍蒸熟。
卫长君劲大揉的快,不过半个时辰,两盆面都变成长方形的面块。面块醒发后上笼屉,午时三刻就熟了。
浓浓的白烟裹着面香飘去院中,小霍去病扔下毽子就朝庖厨跑。
卫长君出来透透气,见状拉住他:“没人跟你抢!”
卫媼叹气:“这一个个要是再大点,真能吃穷老子。”
跑至门口的卫步卫广急忙刹住脚,不安地看看母亲又瞅瞅大兄。
卫长君笑道:“又不是肉。娘家人连面都吃不起,卫夫人还配是陛下的宠妃吗?”
兄弟二人想起三姊给的五十金,放心地钻进厨房。
卫青拿个大馍出来,嘴里塞得满满的,瓮声道:“好吃!”
“别忘了还有午饭。”话虽如此,鸡肉也鲜美,可回回都用入冬前晒的干货来配也腻。鏊子中间凸起,炒鸡肉也费劲。卫长君决定泡半桶黄豆。不过是午饭后。
好巧不巧,卫媼看见了,大声惊呼:“这么多得吃到何年何月?”
“我试着做点别的。”卫长君叮嘱老奴把桶拎屋里,然后回房拿一串铜钱前往东市。卫青蹦蹦跳跳跟上。小霍去病晃晃悠悠喊“舅舅”,卫长君停下,“在家等着,给你买好吃的去。”
他一停一耽搁,小霍去病扑上来抱住他的大腿:“不等着,和舅舅去。”
“买了吃的怎么抱你?”
小孩摇头晃脑:“不抱。”
卫长君严词拒绝:“不行!”
小孩扁扁小嘴哭给他看。
卫长君悠悠道:“慢慢哭,等你哭累了舅舅就回来了。”
霍去病瞳孔地震,哭不出来。
卫家一众忍俊不禁。
卫长君迤迤然走出家门。小孩不死心地喊:“舅舅!”卫长君停下,回头道:“别担心,舅舅不打你也不骂你,哭吧。”
小孩气得往地上一坐。
家丑不外扬,卫长君好心带上门。
小孩又气得爬起来,跑到门口就朝门上踹。然而人小站不稳当,又穿得厚,扑通一声,摔了个屁股蹲。
卫家一众不客气地哈哈大笑,小孩羞的嚎啕大哭。卫青脚步一顿:“他还真哭了?”
卫长君:“估计少儿又打他了。不过他心大还不记事,明早起来就忘了。”
“咱们去买什么?”
卫长君:“买些细纱布,再看看有没有卖木框的。”
纱布和木框都是常用之物,东市不缺。卫长君到东市就寻到了。回来路过杂货铺,卫长君见门口摆放着木耳干蘑菇等物,而家中有蘑菇,就买几斤木耳。晒干的木耳很轻,哪怕只是三汉斤也有很大一包。
卫青拎起来看了又看:“大兄买这么多怎么吃啊?”
嘟嘟飘出来,[木耳香菇饺子?]
[那得有肉才行。]卫长君回一句。
[没有就买啊。先前刘彻赏的钱还剩不少,卫子夫给的五十金还剩四十,你又有百金,我算过这里的物价和人工费,就算你盖一处奴仆住的小院,再盖一处库房,在田地四周挖一圈沟渠种上防护林,也顶多花三十金。回头再买一头牛,剩下的钱也足够咱们用两三年。]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卫长君真想笑,[你倒是积极。]
[这话说的?房子地你都搞定了,我再不出点力,还配跟你同生共死吗?]
卫长君一听它耍贫就头疼,“青弟,随我去买些羊肉。”
“还买啊?”卫青惊呼。
卫长君:“我没想到子夫会给母亲五十金,陛下又赏百金。如今三两天吃一顿羊肉,也足够咱们用到五年后。”
卫青顿时忍不住说:“还有我的俸禄。”
“对,还有你的俸禄。所以咱家犯不着算计着吃肉。”卫长君说话间就朝肉摊走去。
卖羊肉的屠夫正准备收摊,看到卫长君眼中一亮,这可是个大主顾,“卫大公子又来买肉?肉不多了,倒是还有几个羊腿骨,不知公子要不要?”
卫长君到跟前,发现不止有腿骨,还有些许羊杂:“这些都给我吧。”
“这您也要?”屠夫不可思议。他家孩子不饿急都不吃,卫公子难不成因为以前是奴隶,成了皇亲国戚依然陋习难改。
卫长君:“听人说吃什么补什么。我这个破身体,吃羊心养肺说不定益气补虚。腿骨劳烦你从中间剁开,用来炖汤指不定也能强身健体。”
屠夫意识到自个想多了,羞愧地笑笑,“好嘞,这就给你剁!”十分利落的剁开,连放羊杂腿骨的筐子一并给卫长君,名曰来买菜的时候帮他捎来就行了。卫长君却总觉得此人担心他反悔。
卫青把木耳递给他大兄,拎起竹筐,看见里头的羊杂又不禁蹙眉:“大兄听谁说的?”
卫长君:“医者啊。你常来东市走走就会发现神人在民间。”
卫青轻笑一声。
“大兄还能骗你不成?没听说过大隐隐于市,中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
“那大兄你岂不是……?”余下的话卫青不好说出来。卫长君替他说:“你大兄不过是想找个清净之所,不需要用市井的烟火气掩盖自身不凡。再说了,我几斤几两你还不清楚?”
卫青想笑又感到失落,大兄也是神人该多好啊。
“快家去吧。再晚就得点着油灯包饺子了。”
饶是如此,羊肉木耳蘑菇馅饺子上笼屉,天色也变得昏暗。卫媼护着烛火从厨房移到厅堂,“这么晚了还吃,回头还睡得着吗?”
卫长君端着水盆进来:“少用一点。”拉过不爱洗手的大外甥,“想不想吃蒸饺?”
胡乱挣扎的小孩安分下来,“舅舅就——就吓人。”
“难得啊,还知道舅舅会吓唬人。”卫长君很是意外。
小孩甩甩手上的水往外跑。卫长君一伸手把他抓回来,给他擦干净:“在这儿等着。熟了你母亲自然会端过来。”
“她吃!”小孩大声说。
卫长君朝他屁股上一巴掌:“你祖母还没吃,给她个胆子也不敢贪吃。”
小不点眼珠一转,看了看他祖母,又看看他大舅,捂着小嘴小声问:“阿母怕舅舅,怕祖母?”
卫长君点头。小孩咧嘴笑了。卫媼看糊涂了,“他又咋了?”
“回头少儿再打他,我要是不在家,他就可以找你啊。”
小孩儿惊得睁大眼睛,舅舅怎知他想什么。
卫长君拉着他坐下:“外甥像舅。你眼珠一动舅舅就知道你想什么。以后少跟舅舅耍心眼子。否则叫你哭都没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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