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哭了哭了

阿奴年幼不懂是非, 但知道谁对他好。别看天天跟霍去病玩儿,还是忍不住朝卫长君看去。卫长君微微颔首,他才随霍去病出去。

小霍去病拉着他到东院门外,觉着他大舅听不见了, 转到阿奴对面瞪着眼睛说:“以后听我话, 不许听舅话。”

一向不如他机灵且做什么都有点慢的小阿奴果断摇头, “郎君好。”

“我也好!”小霍去病拔高嗓门。

好巧不巧,卫步从茅房出来, “又吓唬阿奴?”

小霍去病哆嗦了一下, 拉住阿奴的手腕, 转向他舅, “我俩玩儿呢。”

“叫我发现你欺负阿奴,你撅屁股等着吧。”卫步可不是心疼阿奴无爹无娘可怜。这年月没爹没娘的孩子多着呢。他同情不过来。他这样做全是为了收拾过于机灵的大外甥。

小霍去病连连摇头, 再次澄清他从不欺负阿奴。

卫步冷哼:“等阿奴被你吓哭了再说。”

小霍去病不敢吓唬阿奴, 推开东院门, 去里头拿他的蹴鞠。

卫步到正院就告状。卫广闻言参与进来, “大兄,去病是不是在这边玩野了, 怎么越来越皮?”

“那是他的腿越来越利索。以前就不皮了?一眼没看见敢自己去东市。”

卫步:“送回城叫他哪儿都去不了算了。”

“咱家左右有不少他那么大的孩子,你不怕他成孩子头?”卫长君又问。

卫步想想家里的情况, 二姊不会管他,除了数落就是打。老母亲一看到大孙子挨打又心疼,“还是算了。”

卫广赞同,至少大兄敢真打,小崽子也真怕。

“饭菜快好了,用饭吧。”卫长君去洗手。卫步出去喊大外甥。

赵大找卫长君询问,给羊吃什么。

沟边地头上的草都长出来了, 自然是牵出去放。小鸡就吃野菜。跟农家养羊和鸡差不多,赵大心里有底了。

饭毕,卫长君带孟粮和牛固前往八阳里抓几个小猪崽。回来之后叫许君带一人去后头苜蓿稠密处挑一些苜蓿嫩苗喂猪。猪渴了就用早上剩的豆渣加水喂。

卫家老奴喂猪喝水的时候赵大看见了,不禁感慨:“比人吃的还精。”

往西去的卫长君脚步一顿心说,你要是知道这几只小猪即将经历阉割,就不会这么说了,“这是留着咱们过年宰了吃的,必须得仔细。我打算回头给卫夫人送半扇。”

赵大懂了,贵人吃的猪确实不能喂粪便。

卫长君:“离天黑尚早,你跟孟粮和牛固去砍几根竹子,回来把竹子劈开,过几日我搭架子用得着。”

嘟嘟给卫长君的那包种子里头有豆角和黄瓜。卫长君怎么看也不像。嘟嘟也不知道时空管理局的人搁哪儿弄的,它只知道一点,吃不死人。

只要可以吃,卫长君就不管了。黄瓜再变种也得搭黄瓜架。豆角无论长短都得有棍供它攀爬。不趁有时间先把这些琐碎的活做了,等红薯藤长大,剪红薯藤种红薯的时候又得忙得脚打后脑勺。

翌日,卫长君又叫孟粮和牛固上山弄些木柴。俩人出了大门不禁嘀咕,再砍柴柴棚就满了。

卫长君就是让它满。

家里家外查一番,猪羊鸡都在圈里,还差下蛋的鸭子和看家鹅,卫长君又去八阳里一趟,托里正帮他寻几只鸭子和鹅。守着两条水沟,不养鸭养鹅实在浪费。

从里正家回来,卫长君稍作歇息就把大外甥拎到堂屋学认字。

近几日他也发现了,古今小孩都一个德行,有同龄人一起吃,吃的欢实。有同龄人陪着也能静下来,所以就叫小阿奴跟大外甥一起学。

这在赵大等人看来是天大的好事,七人反复叮嘱小阿奴好好学。小阿奴被他们慎重的模样吓到,十分认真。

卫长君便用阿奴刺激大外甥。素日屁股下有针似的小孩难得安静两炷香。

虽说卫长君没当过老师,但他陪孩子上过课,这么点大的孩子两炷香也到极限了,就放他和阿奴出去玩一炷香。

小霍去病一听回来继续,苦着小脸“啊”一声,扑到他怀里耍赖。卫长君叫他看两个舅舅在做什么。二人在练毛笔字。小霍去病吓得拉起阿奴往外跑。

卫广等他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听不见,“大兄买阿奴买对了。”

“阿奴不是买的。”卫长君微微摇头,“阿奴和赵大是买孟粮和牛固送的。”

饶是兄弟二人听说过奴隶场分三六九等,也被这话吓到了。

卫长君知道他俩想到什么,“以前的事都过去了。如今只凭卫长公主,咱们也不会回到以前。别自己吓自己。好好学。学会了我就叫子夫请陛下给你们安排个差事。”

二人吃惊,盯着他们学文识字的目的居然是给他们谋出路。随后二人又感到羞愧,只因他们以前没少偷懒。

卫长君只当没看见,未满十岁的孩子不皮就不叫孩子了。

午饭后,卫长君指点赵大给小阿奴做个小弓箭,由卫步和卫广带他和霍去病练习弓箭。卫长君带孟粮和牛固下地薅草喂猪。

又过一日,卫长君驾车带三个小的回去。

回来的第二日赶上下雨,等到休沐日前一天雨停了,卫青也没能过来,烤羊只能往后挪。可等太阳出来,卫长君反而没空,红薯又长大一些,再过几日就可以剪下来栽种了。玉米也可以剔苗了。

卫长君叫老奴带许君四人给玉米剔苗,剔出来的苗也没仍,种到大院里,以后留着自家吃。他和赵大轮流用牛和驴犁地。

地犁一半,地下不好犁,卫长君改耙地。许君、曹女等人捡石头送到墙外铺路。

期间卫青来一次,看到他忙地里的活,翌日回城把马送回家的时候就告诉了他母亲卫媼。

卫媼带着家里的老奴和卫孺以及卫少儿租车前来帮忙。

十五亩地收拾好卫长君把两个妹妹和老奴送回去。他母亲想念乡间的清静,卫长君就留她住到卫青休沐。

剩下十五亩地只能等下次下雨。卫长君暂时闲下来,等卫青休沐过来,就去八阳里买只小公羊做烤全羊。

赵大剥羊皮的时候,阿奴吓得躲到卫长君身后,小霍去病走到跟前勾着头看。卫媼看着越来越叫人头疼的大孙子,禁不住道:“这孩子天生狼种,也不知道像谁。”

老妇人声音不小,小霍去病听得一清二楚,大声说:“外甥像舅!”

卫媼噎了一下,然后气乐了。

卫长君拉住阿奴的手,“别跟去病学。他胆大包天,狼来了也能被他吓跑。”

小阿奴乖乖点头。卫媼越看越喜欢,不由得把目光投向长子。卫长君眼角余光留意到:“您就别想了。”

卫媼:“你知道我想什么?”

卫长君瞥一眼阿奴。卫媼有点尴尬,又想不通,她刚才那一瞬间是想叫长子认下阿奴,可只是眼皮动一下怎么就叫他看出来了呢。

难不成长子真有什么过人之处?卫媼仔细想想,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否则也不会被神人看上。思及此,卫媼打消念头,长子指不定哪天飞升了,有个儿子只会耽误他修行。

母子俩独处的时候,卫媼不禁问他修行到哪一步。卫长君老神在在的糊弄她还没入门。修行那么容易,始皇帝也不会派人出去寻仙。

卫长君扯出始皇帝她不信都不行。此后也不再过问他的事,有的吃就吃有的喝就喝。

话又说回来,为了这次烤肉,卫长君早早备下烤肉的架子和炭。不是叫嘟嘟买的。世人爱吃烤物,城中不缺炊具。

赵大把羊杂等物弄出来,卫长君就把羊肉腌上,羊杂羊头交给卫家老奴,她教许君等人收拾。随后卫长君把烤具拿出来生火。

羊肉嫩,膻味不重,待炭烧好,卫长君就把羊放上,然后拿个小刀边烤边吃。厨房也没闲着,蒸饭煮羊杂汤。

卫家一众吃饱,卫长君把刀交给赵大,叫他们自己烤着吃。不给他们留到第二天也会坏掉。傍晚,一家人吃点饭喝点汤,一天又过去了。

卫媼吃多了睡不着,在院里跟卫长君聊天,“这日子安逸啊。”

卫长君颔首赞同。前世辛劳半生,所求的也不过如此。只是也安逸不了几天了。担心把前半生辛苦的母亲累病了,赶在下雨前把她送回去。

回来经过八阳里卫长君找木匠定做了一些小马扎小椅子。从八阳里到家,豆大的雨点就落下来。

初夏的雨来得快走得也快,翌日清晨天就亮堂了。卫长君去八阳里请人种那十五亩红薯。秧苗就来自原先那十亩红薯藤。等这十五亩种好,地面也干了,卫长君和赵大再次轮流用牛和驴犁地。

翌日清晨,赵大和孟粮轮着耙地,卫长君再次去八阳里请人,趁着泥土湿润,把犁好的地也种上。

紧赶慢赶最后几亩地种下去的时候还是用水浇了。好在三十亩地全种好,卫长君真正闲了下来。不过不等于孟粮等人也无事可做。

红薯藤沾到泥土就发芽,分支发芽会分去主藤的养分,为了不叫分根长出来,就得把往东长的红薯藤翻到西,叫太阳晒死那些细嫩的根。红薯藤到西边久了也会生根,又要翻回来。

虽然不需要每天翻,可四十亩地也够几人忙的。卫长君不是苛刻吝啬之人,他又不差钱,骨子里也无法把人当牲口一样用,于是没过几天就去周边村落买鸡鸭炖给一家老小吃。

他和弟弟以及大外甥吃腿,赵大等人喝汤吃鸡爪翅尖骨架鸡杂等等。虽说没多少肉,可他们以前有家的时候一年到头也吃不了几次。

风吹麦浪带来淡淡清香,卫长君一手拎着鸡一手拎着鸭打西南方过来,碰到在地里看麦穗的八阳里里正。

里正乍一听到鸡鸣鸭叫还以为是野鸡野鸭子,循声一看是他,笑开了,“大公子,您再这么买下去,方圆十里的鸡鸭看见您都得绕道走。”

卫长君:“不止我们吃。偶尔回城也会给我母亲带几只。”

“没有怪罪您的意思。小老儿是说,现下小麦抽穗,野鸡野兔子都忍不住下山了,您可以在山脚下多布置几个陷阱。既能防庄稼不被祸害也省钱,还省得你到处买了不是吗?”

卫长君是个合格的农夫不是个好猎手:“太狡猾抓不住。”

倘若别人这么说,八阳里里正就到此打住了。他知道卫长君买得起米面,就叫他在陷阱周边或上方放一些粮食。野鸡野兔子踏上去就会掉入布满带刺荆棘的陷阱之中。野鸡野兔子就算能出去也会血尽而亡。

卫长君:“不会被鸟吃了吧?”

里正:“鸟吃粮食,别的东西吃鸟。指不定能抓只老虎。”

卫长君可不敢招惹老虎,能抓头花豹子拿去城里卖给养豹子的,未来几个月鸡鱼肉蛋都有了。

“我回去试试。今年小麦如何?”

里正转向麦田叹息道:“没下雨有点旱,不如去年。倒是你给我的红薯秧,我种在屋后的,有些日子忙忘了,今早一看地旱的裂开了居然没死。”

卫长君给里正的红薯藤是栽剩下的。翌日他见还能再剪一些,就剪一捆叫牛固送去八阳里,托里正分给这一年来给他干活的人家。

前几日有人放羊到这边,卫长君也割一些红薯秧叫放羊人拿回去。叶子可以跟面和到一起蒸着吃,跟叶子相连的红薯梗也可以煮着吃。红薯秧可以喂养。

牧羊人一时不知该高兴该震惊,这不起眼的东西竟然可以当菜。

卫长君:“虽说那东西不如小麦精贵,可种好了赶上荒年也不至于吃野菜啃树皮。”

“卖给您种子的人说的?”

卫长君胡扯:“我找西南来的客商打听的。”

里正决定回去就通知全村人,好好伺候卫长君送的红薯苗:“我还有一事找大公子。”

“请讲。”卫长君笑着示意。

里正见他这么好脾气,直言借他的洛阳铲用用。卫长君二话不说带他回家。在他盯着玉米和红薯地打量的时候,卫长君问嘟嘟,只有洛阳铲能不能找到水。

嘟嘟出来,[不一定有咱们的水质好。]

[没有污染,地广人稀,水质差不到哪儿去。又不是城里,旁边有可能就是地下污水井。]

[那你给他吧。对了,叫他用好就还回来。落到盗墓贼手里你全身是嘴也说不清。]

[盗墓贼不会仿吧?]

嘟嘟哪知道,嘟嘟至今没见过盗墓贼,[提醒他别外传。]

卫长君把洛阳铲交给里正时,十分慎重地提醒他,不可离开他的视线。里正也觉着这东西神奇,找到水就给卫长君送来,都没等陶井打好。

卫长君把洛阳铲收进东偏房。午饭前卫长君教弟弟和外甥新字,午饭后四个小的在屋里认字练字,卫长君带孟粮和牛固搭黄瓜架。

嘟嘟给的种子极好,黄瓜秧不过汉二尺长就开出小花。卫长君估计水和太阳跟上半个月就可以吃。可惜只有一垄。待给豆角支好架,卫长君一个人绕去屋后,名曰去红薯地和玉米地看看,其实叫嘟嘟买些黄瓜籽。

现下种下去可以吃到深秋时节。嘟嘟自是希望卫长君对生活充满了希望,买了他要的黄瓜籽,还买一把茴香籽。

卫长君充满了怀疑:[这能种出来吗?我记得前世老家人都是种苗。]

[不是良种仓库的种子,我不能保证。]

任何年代都有不诚实的商人,[种种看,反正也没花多少钱。这是那种可以包饺子的茴香吧?]

[是的。]

卫长君去拿锄头,种在大院西北角。能活就活,不能活也不占地方。随后又在黄瓜地西边开一片地,把黄瓜籽种下去。

孟粮和牛固给他打水,卫长君倒也不累。可天气越发热了,等他收拾好依然满头大汗。卫长君匆匆洗个澡就把头洗了。

卫步和卫广拉着小霍去病和小阿奴从屋里出来,看到他洗头发,就吩咐曹女再烧一锅水,他们也洗洗。

小霍去病拔腿就跑。

卫长君直起身边擦头发边问:“哪儿去?”

小孩乖乖回来,脸上写满了不快。

卫长君今天买的鸡和鸭都没做,在鸡窝和鸭圈里放着,“明日吃鸡还是吃鸭?”

小孩儿拉起阿奴的手:“我俩都洗,舅舅。”

“那叫三舅和小舅给你们洗。”

小霍去病想哭,两个舅舅好粗鲁,每次洗的他头疼,“大舅!”

“你自己洗?洗不干净晚上跟他们睡,我嫌你脏。亦或者我把东院或西院收拾一下,你和阿奴搬去那边?”

小阿奴先摇头。小霍去病觉着大舅故意为难他。可大舅真打人,他不敢反抗,“洗就洗!”气得跺脚。

风是热风,卫长君不担心着凉,见卫家老奴坐在墙边无聊,带她去院后薅一筐苜蓿。也是挑稠密的地方薅。回来喂牛、驴、猪和羊。

天快黑了,赵大把门关上无事可做,移过来看牲口吃草:“大公子,这是什么草?牲口都爱吃。”

卫长君:“喂牲口的草。明日清晨你们割一麻袋,我回城正好给青弟带去,留他喂马。闲下来就去地里看看有没有草。红薯地留意一下,细根长出来翻一下,趁着天好使劲晒晒。”停顿一下,又仔细想想,“旁的也没别的。家里没菜就掐一把红薯叶。许君等人会做,炒着吃蒸着吃随便你们。”

鲜嫩的红薯叶和梗口感不错。卫长君在家赵大等人不敢敞开了吃。他回城待几天,赵大就叫许君多掐点。

卫长君临走前也带回去一把红薯梗和叶给家人加菜。只可惜卫青没吃上。他直到休沐日下午才回来沐浴洗头。

卫长君注意到他的衣袖破了,不禁担忧地问,“谁欺负你了?”拉过他就上下查看。

卫青楞了一下,回过神笑道:“谁敢欺负长公主的舅父。”

“你和同僚打架了?”卫媼过来。

小霍去病三两步跑过来:“二舅打架?”稀罕地睁大眼睛绕着他转了一圈,见他身后有好大一块灰尘,打架无疑了,朝他屁股上一巴掌,“欠打!”

卫青被打懵了。卫长君等人也懵了。最后还是卫长君先反应过来,抓住他的小胳膊交给卫青。卫青脱掉靴,朝他屁股上狠狠两下。

小霍去病先跟他舅一样懵,接着屁股火辣辣的疼,意识到他二舅来真的,连疼带害怕吓得哇哇大哭,凄惨的跟活不过明天一样。

卫青松开他,攥着靴指着他,“以后还敢不敢?”

小孩儿朝卫长君伸手,卫长君挑起眉头,小孩缩回去找母亲。卫少儿抱起他,“你是真能耐啊。欠打是你能说的吗?”

小孩一边抹泪一边看两个舅舅。卫青扬起手中的黑靴,小孩吓得往母亲怀里缩。卫长君绕到他妹身后,面对小孩,“是不是觉着只有大舅的巴掌疼?”

小霍去病是这么认为的。早知道看起来很听大舅话的乖二舅也敢打他,再给他一双手也不敢拍老虎的屁股。

“以后听二舅话吗?”卫长君问。

小孩点头如捣蒜,没有半分迟疑。卫长君觉着这顿值了。外甥搞定,接下来是弟弟,卫长君看着卫青,目光灼灼,不容他狡辩。

卫青毕竟年幼,说谎的经验不足,也不如蜜罐里长大的外甥胆子大,面对虎视眈眈的长兄长姊和母亲,只能和盘托出——日前未央宫又跟长乐宫起了争执,陛下一气之下带着他们这些侍中骑郎出城散心。驰道平坦,不知不觉就跑远了。赶不回来陛下决定去农家借宿。可乡间小路很窄,他又带着怒气,就践踏了许多麦田。麦子抽穗,正是长麦粒的时候,农家不愿意,就拿着锄头铁锨把他们团团围住。他的衣袖就是保护陛下时被农夫扯的。

饶是卫长君前世就知道刘彻是个不安分的主,也在电视里看到过类似情节,他还冒充过平阳侯,可亲耳听到依然叹为观止。这哪是皇帝,纨绔子弟还差不多。

卫媼拉过卫青的手臂,“有没有伤着哪儿?”

“没,母亲。陛下说他是平阳侯,赔了一点钱财,农家就放我们离开了。”

卫长君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合着历史也不是个任由人打扮的小姑娘啊。

“那也不该这么晚回来。”卫长君道。

卫青:“三姊不知听谁说的,把我叫过去看看有没有受伤,确定没受伤才放我回来。”

卫媼问:“陛下呢?”

“陛下没受伤。不过我出宫前听说被太后叫去了。应该免不了一顿斥责。”

卫长君心说活该,“以后再随陛下出去机灵些。”紧接着吩咐老奴烧水。卫青沐浴的时候卫长君亲自去做饭。

习惯了铁锅,卫长君用家里的炊具很不顺手。翌日下午回到家中,卫长君去西院,叫嘟嘟买两个铁锅和两个平底锅。他留一个平底锅留着做饼煎水饺。原先在东市买的鏊子不好煎水饺,油会跑去中间去。其他的过些日子送去长安。理由都想好了,种苜蓿的奖赏。

芒种过后,夏至来临之际,卫长君送锅到长安。白天城中很是闷热,卫长君进去就受不了,回来就把老母亲和两个妹妹带回来。老奴留下看家。

卫媼到山边的第二天,午饭比平时多用一碗。

起先卫长君不知道,卫孺偷偷告诉他的。等外面不甚热了,卫长君就去西边看看黄瓜多大了。

黄瓜长大了,但只有两个。两个妹妹两个弟弟一个外甥还有一个母亲,两个够干什么。卫长君当没看见,然后拎一桶水浇上。

翌日可算有四个。太阳落山之际,卫长君全摘掉,三个拍黄瓜,一个切成小长条放碗里,交给卫广,由兄弟姊妹分着吃。

卫孺和卫少儿不好跟比她们小十来岁的弟弟争食,姊妹二人一人拿一小块,然后叫卫广他们去屋里吃。

卫广叫上阿奴。阿奴跟卫孺和卫少儿不熟,当着她俩的面不敢进去。姊妹二人得知他姓卫,“卫寄奴”三个字也记在了卫长君名下,就没把这小孩当奴隶。

卫媼也跟两个女儿念叨过,卫长君认下他该多好啊。卫孺露出她认为最温柔的笑脸:“去吧。去病敢跟你抢告诉我大兄,叫大兄揍他。”

小霍去病不乐意,怎么还有提前告状的,“我不跟阿奴抢。我的给阿奴。”

卫孺:“我不跟你打嘴仗,等你欺负阿奴的时候再说。”

小霍去病哼一声,拉住阿奴的手,“走,不和她玩。坏人!”扶着阿奴翻过门槛跟上舅舅。

卫广也不吃独食,四个小的围着矮几坐下,卫广给每人一块同时吃。

黄瓜是刚摘的,十分鲜嫩。虽然不是水果却胜似水果,又跟前些天自家院里的樱桃完全不一样,樱桃酸中带甜,这个爽又脆,是个全新的口感,以致于小霍去病都忍不住吧唧着小嘴感慨,“好吃!”

卫步也不禁点头,“我一直以为是炒菜的瓜。”

“三舅知道啊?”小霍去病问。

卫步朝西抬抬下巴,“大兄搁西边种的,你天天拉着阿奴满院子疯玩没看见?”说出来直觉不好,“霍去病,我告诉你,不许偷摘。否则大兄的木屐落到屁股上别怪舅舅没提醒你。”

屁股将将离开坐垫的小孩实实地坐下去。

卫广注意到了,赶忙补一句,“这是菜不是果子。哪天没菜了,这也叫你吃了,你就等着喝粥就饼吧。”

“我才不要吃。”小霍去病伸手抓一把,一见两个舅舅齐瞪眼,转手给阿奴几个,“给阿奴的。”

阿奴不由得看向二人。卫广不好数落老实乖巧的小孩,“快吃吧。难得他大方一回。”

小霍去病装没听见,见碗里还有两个,不禁眨了眨眼睛。卫步没等他再伸手,跟弟弟一人一个。小孩噘着嘴瞥一眼两人,仿佛在说,给我吃我也不吃,又不是什么好吃的。

卫广朝他脑袋上撸一把,起身把碗送去厨房。随后进来抓两个小的,带他们去洗手。

卫媼喜欢阿奴,就叫小孩与她一起用饭。

以前家中矮几不够,用饭时卫家一众围坐在一起。卫长君做家具的时候做了几个,嘟嘟又买几个,卫长君便同母亲弟弟妹妹分餐。除了许君等人做的饭菜,每张矮几上还有小半碗凉拌黄瓜。

卫媼的牙口不好,卫长君把黄瓜皮削去,然后先用刀拍,接着切段,以致于她吃起来毫无负担。炎热的天气吃到爽口的东西,卫媼胃口大开。但她不敢多吃,担心像吃烤羊肉那次翻来覆去鸡叫三声才睡着。于是叫小阿奴多吃些。

卫长君注意到大外甥吃不少,饭后就叫俩小的玩儿去。

夏日昼长夜短,西边仍有一道霞光,小霍去病要去门口,卫长君也没拘着他。卫媼恰好想消消食,就一手拉着一个出去。

这时节山边动物多,卫长君前几日去果树附近布置陷阱就看到过两只猴子三只野鸡,还有像兔子的东西,便叫孟粮和牛固跟出去,以防突然窜出来的草蛇吓到他们。

“舅!舅!”

小霍去病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带有几分急切。卫步把扫帚接过去,“给我吧。你快去看看他又怎么了。这一天天的就没有消停的时候。”

虽说卫步虚岁才十岁,但打扫卫生这种活他也能干的很好。卫长君放下卷起的衣袖,走到东厢房门口看到窗台上放着一支木箭,拿过来背到身后。

卫广不禁幸灾乐祸,“小崽子又要嗷嗷哭了。”

“阿母在呢。”卫步提醒他,“要是他又闯祸,阿母早数落他了。”

卫广放弃出去看热闹的心。卫长君教训起外甥来可不给老母亲面子,“给你舅叫魂呢。”

“别胡说!”卫媼瞪他,“快来看看怎么有只狗。是不是八阳里的人偷偷送来的?”

不怪卫媼这样讲,卫长君跟她说过,里正曾偷偷给他送过草席。

嘟嘟也想知道是不是,催卫长君走快点。卫长君到红薯地头上看到一个全黑的小东西,“小奶狗?”

孟粮点头:“应该是谁家的狗在附近生了。郎君,要不要我找找看?”

卫长君仔细回想:“离咱们最近的就是八阳里。可八阳里没人喂狗。倒是有几只大鹅。大鹅不用喂,自个下水找吃的。狗平日里多少得喂点,逢年过节的时候还不好杀了招待亲戚。”

卫媼:“野狗?”

“兴许吧。”卫长君用木箭轻轻拨动一下,看它是不是瘸了亦或者半死不活。随着箭头过去,小东西嗷一声。卫长君很意外,“竟然不会——”忽然想起什么,猛然朝嘟嘟看去。

好在嘟嘟在卫媼身侧,卫长君没暴露。嘟嘟点点头证实他的猜测。

卫长君不禁倒抽一口气。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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