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 捐粮 你就仗着我忘了胡说八道吧。……

大外甥吓得松手。

卫长君朝他脑袋上呼噜一下, “上去洗洗睡觉。”看着睡的神鬼不知的小外甥,卫长君长叹一口气,抱起他, “你呀,幸好四岁。否则睡成这样我也得给你母亲送去。”

闻言霍去病停下, “小崽子以后敢不孝顺你, 我一脚把他踹河里淹死算了。大舅, 你说呢?”

嘟嘟出来说, [这个主意棒极了。]

卫长君瞪它一眼,[别乱插嘴。]对大外甥道,“刚说过交给我,不长记性?”

不长记性的小霍公子朝他的窝跑去。到跟前, 霍去病想起那盒点心,拿出来叫他舅垫垫肚子。

卫长君很渴, 吃不下去,先喝一碗西芮递来的水,“哪来的绿豆糕?”

西芮解释司马夫人给的。

卫长君顺嘴问:“司马长卿也来了?”

许君一直温着粥,把不烫不凉的粥递给他, “今日不是休沐,司马先生和东方先生他们都没来。”

城中很多禁卫认识卫长君。卫长君也不知道他们去过秦岭拉粮食,还是来过茂乡帮收庄稼。反正半道上碰到几个人,提醒他晚上没大事, 严重的不是长安这边。

卫长君想叫许君看看卓文君歇息了吗。随即想到此时得亥时了, 夜晚的路上时常有凶兽出没, 卓文君知道了也只能在这儿干着急,干脆问大外甥:“道谢了吗?”

霍去病点一下头,放好枕头, “大舅睡哪儿?”

“我搂着敬声。你想睡哪边睡哪边。”

闻言霍去病决定挨着他大舅,然后又问阿奴。阿奴不想跟挨着小公孙敬声,把他的枕头跟霍去病的放一块。

他俩的五个玩伴看了看卫长君又看看霍去病和阿奴,满脸欲言又止。

眼睛太亮,卫长君想忽视都难,就叫他们把蒲席拿来挨着阿奴。五个小子欢天喜地地找长辈要席、枕头等物。

晚上吃多了不舒服,卫长君喝一碗粥就叫许君收起来。他洗洗脚和脸,躺在席上紧绷的神经才敢放松下来。

霍去病翻过身,双手托着下巴,“大舅,秦岭严重还是这边严重?”

卫长君:“差不多。韩兄说头一次晃动还以为没站稳,后来意识到地龙翻身又没动静了。要不是见着我,还以为早饭吃多了犯迷糊。”

“韩兄上年纪了。”霍去病翻过身躺好,翘起二郎腿,“大舅,我骂姨母,还叫公孙老夫人滚,公孙太仆会不会跟陛下说你不会养小孩啊?”

卫长君摸摸大外甥的小脑袋:“人不大,哪来这么多烦恼。才多久就忘了陛下说公孙贺,不会养就别生。”

今天事太多,霍去病把这句话忘得一干二净。

闻言,少年安心下来,也有心思欣赏浩瀚星空。看着看着,他突然发现几个很奇怪的星星,“大舅,看那儿。”

卫长君很累但不困,头一次一天跑一百多里,大腿两侧磨的走路都不敢过快,“哪儿?”

“那儿。”霍去病数一下,“一二,七个还是六个星那里。”

卫长君顺着他的手看好一会才看清,“听说过‘维北有斗,不可以挹酒浆。’吗?”

阿奴坐起来:“那就是北斗星?”

霍去病睁大眼睛:“北斗?”

卫长君又仔细确定一下:“是的。但这是夏季的北斗。春秋和冬季不是这样。乡民当中有一首歌,具体内容我记不清了。”实则不好解释他怎么什么都懂,“大意是斗柄指东,天下皆春。若是指西,天下皆秋。若是指北,那天下皆东。”

霍去病比划一下:“现下是在南,所以夏天到了?”

卫长君欲说些什么,看到嘟嘟调出的资料,“但认不清的人很容易跟南斗弄混。”

阿奴转向他,很是稀奇:“有南斗?”

“有北自然有南。南斗六星,在南方很常见。长安这时候看不到了。不过今天异常,说不定能看到。你俩要不要找找看?”

阿奴躺下望着漫天星辰,南斗没找到,发现有一片很亮,“郎君,往东北看,怎么那么多星星啊?这边又很少,只有稀稀拉拉几个。”

卫长君:“听说过天河或星河吗?这就是。有些地方又叫银河。现在看是一片,等到夏末秋初就能看到一长条。届时不需要我说明你们也能看出来。”

阿奴好生佩服:“郎君怎么什么都懂啊?”

卫长君半真半假道:“我比你们大近二十岁,什么都不懂才奇怪吧。”

阿奴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霍去病翻身趴席上,“因为你郎君是我大舅!”

卫长君好笑:“很得意啊?”

霍去病点点小脑袋:“大舅,刚才说现在看不到南斗,那何时才能看到?”

“天刚黑下来,你趴在地上眼睛往上抬点,朝正南方看可能看到。但也是夏天。”

霍去病指着南边那一片,“这么大怎么找啊?”

嘟嘟调出资料,卫长君换成自己的口吻,“可以先找星河,在星河东。但别跟东方苍龙弄混了。它在东方苍龙第七宿“箕宿”,也就是龙尾的东北方。”

霍去病猛然转向他:“真有龙啊?”

卫长君被问愣住,失笑道,“你当东青龙北玄武南朱雀西白虎真乃四神兽?其实是一些连起来像让它们的星星。好比北斗,星星连一起像个勺。”

霍去病好生失望:“竟然不是?”

“自然不是。但星星上面有什么,大舅就不得而知了。有可能是跟咱们一样的人,也有可能是青面獠牙的兽。”

阿奴好奇地问:“可能是神仙吗?”

卫长君指着天上,“这么多星星,每个星星上都有一个神仙,神仙岂不是比人还多?”

“也没有神仙啊?”霍去病越发失望,“大舅,你说人死后能成神吗?”

卫长君:“有的人死如灯灭,有的祸害死了得下地狱。有的人是来凡间历劫,死了可能成神。不过大舅没见过真神,无法告诉你。”

霍去病移过来趴他胸口上,“你大妹呢?”

卫长君楞了一下,反应过来哭笑不得,“睡觉!”

霍去病没得到满意的答案,翻身滚到阿奴身边,“大舅心疼了。”

卫长君抬脚给他一下,顿时禁不住抽一口气,大腿根疼,“大外甥,我教你兵法不是教你算计自家人。对了,敬声睡觉前尿尿了吗?”

这话把两个小的问愣住了。

躺在远处的许君听见了,起来说:“公孙小公子申时左右喝了大半碗粥,睡之前又喝了大半碗。”

霍去病不记得了,阿奴确定他没下过船。

卫长君叫醒小外甥,抱到地里吹口哨。

霍去病惊呼,“这样也行?”

卫长君等小外甥不尿了,眯上眼呼呼大睡,就把他放身边,“不记得了?你像他这么大的时候跟他一样。大舅不吹口哨你不尿。”

霍去病不信,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想承认,“仗着我不记得了胡说八道吧。”

“那不说了。”卫长君平时早睡惯了,此刻腿上疼也忍不住犯困。

一夜无话,翌日天蒙蒙亮,卫长君睁开眼习惯性起来,顿时身上哪儿哪儿都疼,连割天小麦也不过如此。

卫长君瞥到大外甥,小崽子以后怎么做到长途奔袭还能找到匈奴的。

“大舅?”霍去病揉揉眼,迷迷糊糊起来,“我怎么在外面啊?”

卫长君朝他小脸上捏一下,“天色还早,再睡一会。”起身把小外甥放他身边。

霍去病看到小表弟,顿时全想起来了。昨日不止地龙翻身,还有姨母气人。

卫长君很累但奴仆不累,留几个洗衣做饭的,其他人都下地割小麦。

麦穗瘪了大半,无需担心割太快或扔地上的时候麦穗掉落。有些小麦死了枯黄变成草,也不如去年稠密。这些就导致小麦割的很快。

辰时刻,锅里冒烟,饭接近熟了,奴仆们也割出很大一片。卫长君叫他们歇息等着用饭,他带着五个半大小子把地里的小麦拉去麦场。

麦场早收拾好了,要不是今日割小麦,昨日卫长君就睡在平坦干净的麦场了。

卓文君听到说话声就起了。她看到奴仆下地不意外,见卫长君亲自拉小麦,卓文君不由地走上前,“原来大公子真亲自下地?”像是看见了什么稀罕事。

卫长君笑道:“我的地啊。夫人昨日歇息的好吗?”

卓文君头一次歇在外面,两边有女奴,不远处还点着火把,东边还有很多卫家人,她也没睡踏实。一夜醒了四五次,一闭上眼就做噩梦。

“是个难忘的经历。”坐起来随便往哪儿一碰都是湿漉漉的,她的头发甚至才晾干,以至于她不想再提,“依大公子之见今日是不是就没了?”

卫长君觉着可以说实话了。其实他可以假装不知道。但一想到司马相如为老不尊,卓家再出点什么事,那卓文君后半辈子太苦了。

嘟嘟的资料中后来关于司马相如之妻的记载甚至没提到其名。这令卫长君不由自主地多想,是不是那时候司马夫人已经变成他人,“昨日我从秦岭回来的时候,在子午栈道上碰到几个陛下派出去的禁卫,他们说地龙不在长安。”

卓文君不安的心踏实了。随即想到子午栈道通向何处,难以置信地看向卫长君。

卫长君微微颔首。卓文君的神色巨变,身体晃了晃,阿奴赶忙放开小公孙敬声的手去扶她,“夫人,怎么了?”

“大公子此话当着?”卓文君顾不上回阿奴。

卫长君:“禁卫只说往西南的路上有很多碎石头,马过去不易,他们便回来向陛下请示,是不是派一些人一边清理一边前往西南救灾。”

卓文君心志坚定,卫长君也不能确定的事不至于压垮她。她缓片刻,稳住心神,“陛下会派人清理吗?”

“这是自然。”自古遇到这种事朝廷都不会不管,即便昏君当道也会做做样子。卫长君毫不犹豫,“夫人倘若担心,用了早饭便可收拾行李。夫人也该知道西南很大,不一定是蜀郡。倘或夫人空跑一趟,长君希望夫人莫怪。”

卓文君也有几年没回蜀郡了,权当回夫家和母家看看,“多谢大公子今日才告诉文君。”

卫长君:“昨晚说出来夫人也得今早才能过去。夫人,朝中很忙,长卿兄可能没法陪你前往。”

“前有兵将开路,又有奴仆相伴,无需劳烦夫君。”卓文君说完又向卫长君道声谢,就去自家门口吩咐奴仆收拾行囊。

卫长君对阿奴道:“提醒夫人多备些干粮。”

阿奴跑过去把这话告诉她,又觉着她很好,昨日那种情况还舍得送他们一盒点心,“司马夫人,我家许君和西芮很会做饼。”

卓文君道一声谢,便令贴身婢女去请教许君和西芮。她二人因为那盒绿豆糕对卓文君感官不错,恰好卫家的饭菜好了,二人便过来教司马家奴仆做硬而劲道的死面饼和可以解馋的千层饼。

司马家的鏊子跟卫家的不一样,做饼也很好用。随后卫家奴仆把饭菜盛出来,许君和西芮就把玉米饼端过来,用自家大铁锅蒸。

大半个时辰,卓文君吃好,奴仆们收拾好行李,路上吃的“干粮”也准备好了。

卫长君在地里望着她离开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

嘟嘟不能帮他割麦子,但可以陪他。嘟嘟难得在他脸上看到类似茫然的东西,[卓文君又没怪你。]

[不觉得我没事找事,多管闲事?]

[我只知道卓家啥事没有,卓文君也不会怪你。而你明知道西南受灾严重,却存着侥幸心理不告诉卓文君,回头要是震中是临邛,你一定会怪自己。别看你对很多事漠不关心,提起陈后像聊邻家女人,那是你没见过她,馆陶也没故意到你跟前膈应你。]

[她还敢?]

馆陶不傻,又会揣摩人心,她可不敢在明知卫长君名声大噪,卫子夫地位已稳的情况下招惹他。

卫长君还有一个担忧,西南满目疮痍,因此感到后怕的卓文君不舍得离开父母亲人,从此留在蜀郡临邛。

[卓文君要是一去不回,司马相如找我要人,我拿什么赔他?]

[司马相如留在长安也是写写文章。文章哪儿不能写?他有心自会寻卓文君。再说了,就算卓文君不回去,西南遭灾,他也得回去看看家乡亲人。]

卫长君想想也对,继续割小麦。

大约一炷香,卫长君好像听到了马蹄声。直起身往四周看去,什么也没有。卫长君摇了摇头,发誓以后不能像昨天,半天行了一百多里路。

“大兄!”

卫长君这次听清了,循声看去,卫步和卫广并驾齐驱,出现在最西边路口,正往这边来。

难怪刚才没看见,原来叫房屋挡住了。

卫长君冲他们招招手。兄弟二人扔下缰绳跑过来,齐声问:“没事吧?”

“没事。你俩怎么来了?”

昨天地动山摇,卫步和卫广就想回来。那会子城中乱糟糟的,太学博士担心他们因此受伤,就把所有人聚到空地上,严令他们走动。待京兆尹派人稳住人心,天也黑了。城门照常关闭,他们想来也来不了。

今早太学放假,兄弟二人先回家,确定老母亲没事就这儿赶。

卫步大概解释一下昨天的事,“阿母说你昨日去秦岭了,路上没受伤吧?”

卫长君欣慰地笑道:“无事。”忽然想起卫青,“见着仲卿了吗?”

卫步摇头:“二兄这些日子不是睡荒郊野外就是住军帐,肯定没事。对了,我们来的时候听说大赦天下。这次地龙翻身很严重吗?”

闻言卫长君确定很严重。看到弟弟们好奇的模样,又注意到卫步快有他高了,心里忽然有个主意,“你俩去喝点水歇一下,然后帮我割小麦。我回去看看。”镰刀放地上就往家去。

兄弟二人不明所以但也没追上去刨根问底。该叫他们知道的,大兄不会隐瞒。不想告诉他们的,大兄连一个字也不会说。

以前卫长君只有一百亩地,种的庄稼也就四样,玉米、小麦、红薯和黄豆。如今地多亩产又高,卫长君也有了账本。

卫长君拿出账本,划掉要卖的五十石玉米,又划掉前年的粮食,确定余下的还够全家人吃两年,他不再犹豫。

到门外,不见大外甥,卫长君朝河边去。果然在船上看到他和阿奴以及小外甥。卫长君好奇小外甥趴茶几上是玩还是睡着了,“去病,敬声睡了?”

小公孙敬声抬起头,挥挥小手:“大舅。”

卫长君点头:“好玩吗?”

微风吹动河边,河水荡的船轻轻晃悠,像是在摇篮里,小公孙敬声觉着很有意思,“好玩。大舅来玩儿。”

卫长君笑道:“大舅现在有事。去病,你和阿奴今日是不是没去卖玉米?”

阿奴点头:“我和去病见没人买就没去。”

卫长君:“找个木板挂在棚上告诉他们你们在船上,来买玉米的人自会喊你们。”

阿奴顿时觉着这个主意好极了,立即回家找木板。

话又说回来,卫长君不着急抢收,临近午时就令女奴和孩子们停下歇息,午饭后再割。他把男奴分成两拨,一拨打场翻场,一拨随他回屋搬粮食。

卫步和卫广想帮忙,卫长君打发他们进宫面圣。陛下倘或问他在做什么,直言往屋外倒腾粮食。陛下自然就懂了。

兄弟二人直到见着刘彻把这话说出来,也不懂他大兄此话何意。

刘彻刚把所有事安排妥当,随便吃点准备休息。闻言他便备车前往茂陵。由于他一夜没合眼,刚上车就睡着了。抵达茂陵,黄门请示卫长君要不要叫醒陛下。

卫长君微微摇头,御辇比屋里安全多了。

他见随刘彻来的还有六辆空马车,就令禁卫把院里的粮食搬上车。

黄门疑惑不解:“大公子这是做什么?宫里不缺粮。”

卫长君:“宫里不缺,长安周边百姓也不缺,但地龙翻身严重的地方缺。很多人家房屋倒塌,家中余钱盖了房,没有地的人家拿什么买粮。虽然不多,也足够一些人撑到秋收。”

昨日地龙翻身,他今日就想到捐粮。饶是黄门见多识广,也知道他有的东西毫不吝啬,可黄门依然感到心如擂鼓,说不出话。

黄门不是个冷漠的人,不像有些人觉着卫长君呼吸都是错,他反而很欣赏卫长君。卫长君的做派叫他与有荣焉,还叫他确定自己没看错人。黄门长叹一口气,抬起手,“容我斗胆替陛下谢大公子。”

卫长君扶起他的手臂,“想多了。我并非良善之辈。粮食是陈粮,我也有目的。我弟和小弟可以为陛下分忧了。”

“朕准了。”

卫长君吓一跳,循声看去,刘彻推开车门出来。

黄门小跑过去拿下马凳。刘彻直接跳下来。黄门吓得扶着他,“陛下啊,您是天子,怎么可以直接跳,摔着怎么办。”

刘彻嫌他烦,拨开他的手朝卫长君走来,“卫步和卫广想做什么?”

卫长君:“他俩不如仲卿稳重,文武也称不上出众,胜在踏实不爱闹,我想叫他俩跟着大农令做事。陛下若从长安调粮,就叫他们押运我这些粮。他们知道我种地辛苦,一粒也不敢浪费。”

刘彻忽然想到“军未动,粮草先行”。朝中诸人包括公在内,恐怕都不如卫步和卫广珍惜粮食。他俩要是能办好,往后他还需要担心大军在外,通粮办事不利吗。

“粮食运到西南不难。卫步和卫广知道如何发放?”

卫长君笑道:“所以我说陛下若从长安调粮。若从地龙翻身周边调粮,这些粮就当我送给陛下。”

朝廷不缺粮,他也不缺钱。卫长君该比很多人都清楚这点。卫长君也该知道叫卫步和卫广跟着大农令做事,也是他一句话的事。然而卫长君依然拿出亲自种的粮。

这个心胸,或者这份豁达,这么通透,刘彻自认他比不了,“大公子此举叫天下人知道,往后百姓就只知道你大公子不知道朕。”

黄门吓得脸色煞白,很是担心地看卫长君,结果看到他很不雅地翻个白眼。

卫长君嘲讽:“谁不知道没有陛下就没有卫家。”

刘彻厚颜无耻也羞愧了,“不是子夫,朕无子也无女,淮南王那年起事即便不能成功,恐怕也能成仁。”

“那你还逮着机会就挤兑我?”

刘彻才不承认嫌他过于通透,“大公子如此有心,想来也不介意帮朕一次?”

卫长君直觉不好,叫他先说什么事。

刘彻笑而不语,起驾回宫。粮食也没拉,车也留在卫家。

晚上,卫长君移到屋里,一晚上没睡踏实。

翌日巳时左右,卫长君用了早饭,拿着镰刀准备下地,到大门外被车队惊呆了。

刘彻没出现,来的是大农令。随着大农令试探着问他粮食在哪儿,卫长君懂了。

天气极好,卫长君昨日放在院里的粮食也没移屋里,而是用草席盖上,以免露水淋湿了生虫或发霉。

卫长君带他们去西院西边空地上。大农令绕着那堆粮食转一圈,点头满意,浑身上下透着高兴。随后令他带来的人往外搬。

约莫半个时辰,所有粮食才捆绑结实。车上垒的高高的,两匹马拉大车。

大农令向卫长君告辞,卫长君实在忍不住:“是不是就这样拉进城?”

“是的。”大农令见他面带迟疑,“大公子家中还有余粮?”

卫长君连连摇头:“没,没了。明年要还跟今年一样,我就得托您买粮了。”

“大公子,改日再叙?陛下还在宫里等着。”

卫长君拱手:“慢走,不送。”

大农令挥挥手,车队向西而行。

卫家和其他家的奴仆围上来。小霍去病挤开众人,好奇地问:“大舅,这次陛下赏您多少钱?”

“没有。城中王侯将相豪强还得恨死我。”卫长君没好气地说。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