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到底是孩子,不管他多懂事、早熟,面对入住这样漂亮干净的新房,内心的喜悦之情爆棚,控制不住地蔓延到他的小脸和浑身各处。
他从门口就挨个询问自己的爸爸,这是什么做什么用的。
夏项明笑着耐心地给他比划,或者写汉字标注拼音告诉他。
“门后面是鞋柜,放我们穿的鞋子的……家里的地板是瓷砖,拖干净地是能光着脚丫踩的,如果凉的话要穿拖鞋……”
“这里是卫生间,就是茅厕……”
小满睁大眼睛,比划的格外激动:“爸爸,茅厕怎么能挨着床呢?那,那小满拉肚子,岂不是熏得满屋子都是味了?”
夏项明闷笑声,指了指厕所墙壁上的按钮,“这里是换气扇,能将臭味和潮气给抽走排掉。”
“这里能洗手、洗衣服,这是花洒能洗澡……上面还有暖灯,天冷的时候打开,像是火炉似的……”
不过二十来平米的地方,成了小家伙探险之地,一会儿跑到厕所,一会窜到阳台,要么爬上床,再不就是钻到储物间。
他们的门敞开着,这会儿齐安雁、黎天纵和段叔走过来。
黎天纵和夏项明都很激动地互相拥抱下,拿着拳头微微用力捶向对方的胸脯。
他们俩都坚持锻炼身体,身上的肌肉跟当初他们在BU队里最盛时一样,那拳头击打在胸脯上的感觉,似是这么多岁月都被击碎,他们又回到了当初!
“夏教官好久不见!”黎天纵笑着说道。
夏项明脸上的惊喜仍旧不减,当初黎天纵还是新兵蛋子呢,浑身带着不服的桀骜,他的体格也相当出类拔萃,注定会成为整个夏华最耀眼的绿星。
然而,他却遭到了别人的暗算,胳膊和腿被人反复捶打,关节磨损严重,稍微用力就会脱节成为废人。
见到过黎天纵最耀眼的样子,夏项明觉得这样傲气的人,离开BU队,已经是他最后的一丝尊严了。
俩人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夏项明带队到帝大,给新生们军训。
谁能想象到当初的野豹,成了一只没有任何脾气的家猫,一身反骨被剔除,神色木然甘于命运摆布。
没想到眼前的人,又回到了他们初见时的样子,不同的是,黎天纵身上有着历经磨难沉淀后的稳重和自信,这是披上了铠甲不再被外物伤害的强悍模样!
反倒是他,夏项明眼里闪过抹不易觉察的晦暗,右手伤了后,他为了适应正常生活,一遍遍锻炼左手,勉强能像是正常人生活,给娃遮风挡雨。
夏项明笑着点头:“天纵,好久不见!恭喜!”
黎天纵揽着齐安雁的肩膀,“我的喜酒你没喝上,但是等我们以后生娃了,你再补上就是了。”
齐安雁没好气地拿着胳膊捣了他一下,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夏项明低笑声:“肯定,到时候我掏双份的。”
“小满,喊爷爷、叔叔和婶婶儿好。”
他摸了摸发现生人躲到他身后的小家伙,笑着语速很慢地说道。
小满腼腆笑着,发音不是特别清楚地喊道:“爷爷好,叔叔婶婶好……”
他之前会说话,虽然说男孩儿语言表达能力不如女孩子,但是他比同辈其他人都好些,然而他听力伤了后,不愿意开口说话,又得不到正确的反馈,就像是戴着耳机唱歌跑调的人,已经很难正确清晰发音了。
听着孩子稚嫩的声音、含糊怯怯的话语,在场的大人们都有些心酸。
尤其是齐安雁,或许是回到了自己熟悉、执念的世界,末日里冷情冷肺的她,一下子获得了爱人的能力。
她现在每天幸福的冒泡,睁开眼跟前一串娃,一个个洋溢着笑容,洗漱、锻炼、吃饭,背着书包去上学。
尤其是吃饭时候叽叽喳喳热闹的样子,无比真实,也让她觉得人时刻都不能放弃努力,说不定未来奇迹会发生。
而且她的愿望真被实现了,她生活越发小心翼翼,希望自己能够继续积攒福报,生怕眼前的一切是镜中花水中月。
齐安雁一直都清楚自己不是个无私的人,除了家里人,她对别人好都是有所图谋的。
她广开异能者学院、招收徒弟、传授医学等等,不过是积攒福报。
徒弟就是她开的小号,有他们四处行医,那她就可以继续扒拉人民币。
哪怕她拥有半个屋子的黄金,可那都是暗地里的钱,能不拿出来就不拿出来。
再说了,她很享受赚钱的过程!说白了,她就是个很俗的物欲者。
孩子懵懂胆怯的样子,让齐安雁不由自主想到弟弟妹妹的前世。
他们纯真如同一张白纸,不该被命运这般对待。
她轻笑着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大白兔奶糖,伸过去递给他,“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
她学着夏项明的样子,一字一顿地问道。
小满歪着脑袋,认真地看着她的唇瓣,小眉头紧蹙,直到他捕捉到自己熟悉的关键词,笑着说:“小满,夏小满!”
然后他抬头看了下爸爸,见夏项明点头,才笑着伸手接过糖,道了谢。
齐安雁笑笑,站直身子:“夏先生,你带小满去医院检查,医生们怎么说的?”
这件事是夏项明心底的伤疤,触碰一下就疼得紧。
他握紧拳头,深吸口气,想起来坐上客车的时候,黎天纵说过他媳妇儿是医学商会的人。
那么这位年轻漂亮的弟妹,是一名医生吗?
“说孩子发高烧只是烧坏耳朵、脑袋没有受到影响,已经很庆幸了。”
“说什么神经坏了,不可逆的,目前医疗水平治不了,但也不能排除有些医术高超的先生们,有妙手回春的奇迹。”
齐安雁笑着说:“夏先生,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能让我给孩子检查下吗?”
夏项明连连点头,“当然,我带孩子来京都工作,也想着赚了钱,领他将京都所有医院和诊所跑一遍,即便不能将他医治好,起码能让他多多少少有些改善吧。”
齐安雁笑着冲小满伸出手,指了指里面,又指了指三个男人,“我们去里面玩,你爸爸他们说话。”
小孩子对于美好的人和事物没有任何抵抗力,更何况齐安雁笑起来极具欺骗性。
小家伙腼腆地握住她的,俩人进了房间。
齐安雁坐在靠着墙、通往床上的木质储物台阶上,一手轻轻握住小满的胳膊,另一只手搭在他的脉搏上。
她认真地检查着,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示意小家伙张开嘴巴,又看了看他的耳朵。
没有了修为,也没了神识辅佐,她顶多是精神力好,脑子聪明、记忆力强悍,却无法再利用神识探勘人的身体了。
她跟小家伙比划着手势,询问他身体其他部分有没有不舒服。
孩子是发高烧导致失聪的,不管是她检查的结果、还是高热导致的病症,又或者经验之谈,基本上能确认孩子的听力神经受损。
神经在未来都是医学界比较难以完全攻克的难题,人们能够治疗的是神经受损不完全的,或轻度的、可逆的,是能够通过一定的治疗方法、手段和药物,使得神经恢复。
如果神经完全断裂、坏死、遗传类的或者肿瘤等本身就难以治疗疾病引起的损伤,就很难恢复了。
小家伙的情况就属于后者,神经完全坏死,助听器对他来说并没有任何作用。
别说以现在的医疗条件,就是三四十年后,他能听到这个世界的希望都很渺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