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欠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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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九酒请番禺县拨了十个衙役,轮班在外头看守做做样子,主要为了防止外人生事,可此时却被里头的姑娘们纠缠住了。

姑娘十四五的模样,一身袍服黑白配色,极有特色。

“怎么了?”奚九酒扬声问道。

那姑娘眼神一亮,撇下衙役对奚九酒行礼:“弄棋见过奚行首。”

衙役被她纠缠的头大,见奚九酒来了如同见了救星:“奚行首总算来了!这姑娘是来找你的!”

奚九酒略微颔首:“弄棋姑娘找我,可是有何要事?”

攒竹跟她咬耳朵:“揽月阁的四大花魁之一。”

偏偏声音不高不低,“花魁”二字恰恰传入弄棋耳中,她面上就透出些忿忿之色,压得很勉强。

奚九酒一回头,对上攒竹写满了促狭的眼神。

揽月阁自诩吟风弄月的高雅之地,不是烟花柳巷的脂粉俗物,楼中魁首也跟别家青楼喊花魁不一样,今年的这一批自号琴棋书画四才女,号称卖艺不卖身,各个专精一道自诩岭南道第一。

弄棋说是棋道天才,自幼便少有敌手。

天才自有傲气,听到把她和庸脂俗粉相提并论,口气也冲:“弄棋听说九馆中有一味‘棋酒’,埋酒局中,或是赢棋,或是落下特地区域的棋子才能得酒,很受欢迎。弄棋不才,自诩有几分棋艺,愿自荐向奚娘子讨个棋官做。”

“你想去九馆做棋官儿?”奚九酒打量着她,已经猜出了几分缘由,“可有条件?”

弄棋一脸纡尊降贵却委曲求全的大度模样:“待遇与旁人相类即可,只求快些。”

这“不想干活!”四个大字就差写脸上了!

攒竹又在挑事儿:“小菊,你先回去休息吧,看看厨下还有没有吃食,多少吃点。回头我去说,坊里的活儿你先停两天,好好休息。”

弄棋听到这话瞥了小菊一眼,只见小菊眼眶红红,神色恹恹,此时脚下都还发软,还换了衣裳,心中暗自撇嘴,听她说小菊不用干活儿,暗自不服。

傅宁横了攒竹一眼,对后头的戏码没了兴趣:“我先送她进去,你把今天继续把要看检查的姑娘叫来。”

攒竹兴致盎然,不想错过热闹:“你喊桃娘,她会安排。”

傅宁看向奚九酒,眼神疑惑:她这样挑事儿,你也不管管她?

奚九酒还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却毫不犹豫得配合攒竹:“九馆已有棋官,棋先生一人便足以应付,平白无故要换人,这可不公道。”

弄棋咬着下唇,腮帮子缺鼓了起来,后牙筋紧紧咬着,脸上四个大字换成三个:不公平!

这揽月阁养人真有一套啊,想来那些所谓的文人墨客,定然也是极享受这其中乐趣的。

思及此处,奚九酒熄了逗弄的心思:“你去与棋先生对弈一局,赢了我便聘你为棋官,如何?”

傅宁见奚九酒做事有分寸,私底下下一局棋不论结果如何都好控制,便带着小菊进了工坊。

小菊连连回头,却见奚九酒和攒竹带着弄棋直奔九馆去了。

九馆依旧门庭若市,但今日来的人忙着说一个接一个的八卦,倒没心思弄风雅功夫,奚九酒带着弄棋从后门进入,直奔一间小茶室,攒竹隔着门板就开始嚷嚷:“棋先生,这位弄棋娘子想抢你的棋官儿做,快来对弈一局,这若是被她给比下去了,我们可就改聘她了。”

“吱呀”,门顿时被打开,年约四十许的妇人笑道:“老棋,快来,这次你可得拿出真功夫。”

攒竹怂恿:“这屋里都是我们九馆的令官,这都是我们九馆最响亮的门面,你若是赢了棋先生,今后便是同僚了,这位是茶娘子。”

“九馆如今的招牌不是《雕梅歌》、梅雕酒吗?还轮得到我们?”茶娘子笑道。

弄棋惊奇,探头去看。

九馆起家的招牌“琴棋书画诗酒花茶”,除了八种酒水,还有各自的酒令,时时推陈出新有些机巧玩法,那才是最风雅,也最让人流连忘返的东西,也因此这些令官可谓是大名鼎鼎。

只是这些令官不爱露脸,用的还全是化名,别家酒坊想挖却始终挖不去,这便染上些许神秘。

如今一看,有男有女,但最年轻的也三十多了,相貌平庸气度平常,实在平平无奇得让她大失所望。

棋先生四十许人,搭着眼角没睡醒似的懒散,弄棋一看他这幅模样便生了几分轻视。

这一看也不是什么高手,看她大展身手,杀他个片甲不留,也显一显她的本事。

然后她就被杀了个片甲不留。

弄棋看着尚且不足百手自己便已经输的一塌糊涂的棋局,神情崩溃:“不可能!不可能,我打过你的棋谱,你不可能有这么厉害!”

“九馆是卖酒的,要是天天把客人杀个落花流水他们就都不来了,酒水卖给谁去?”棋先生接着打哈欠,“东家不让我全赢,最多九胜一负。”

奚九酒拍了拍她的肩背:“你还算有些天赋,但棋先生三岁弄子五岁打谱,钻研棋道四十年,你才几岁?便是打娘胎里开始学也才十四年,输给他不丢人。”

攒竹挑事儿成功,却不见什么痛快神色:“行了,都输了就回去吧,好好干活儿。”

弄棋却突然抓住奚九酒的袖子:“你聘我当棋官,我卖的肯定比他多!”

奚九酒脸上的神情忽然淡了:“我家的酒水不愁卖。”

茶娘子嗤笑一声:“奚娘子闹这么大一圈儿便是为了让你们不卖酒,没成想这还是个不识好歹的。”

弄棋看看奚九酒神情淡淡,又见令官们从方才的有趣换成嘲弄,迷茫得不知发生了些什么。

奚九酒忽的开口:“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被人教坏了,若有冒犯,各位别跟她计较。”

“唯。”众令官纷纷应诺,棋先生说道:“我们跟她计较什么,左右与我们无干,不过是奚娘子你,好心被当作驴肝肺。”

“娘子!”后门忽然有衙役来报信,“娘子你快回工坊里去看看吧!妓女们都要逃跑呢!”

弄棋忽然一抖,奚九酒盯着弄棋,看她面上渐渐露出慌张:“走,回去看看。”

工坊里,熬糖的大锅没升起热气,捣花泥的石舂也没有声响,而是一片混乱。

衙役不进门,干活儿不威逼,吆喝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顿时壮了胆气,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动作。

最显眼的就是一批桃红柳绿,穿着最鲜艳的衣裳干着最张扬的事,披头散发,捶胸顿足,呜呼哀哉,又哭又闹:“天爷哎!不活了!这里要逼人干苦力哎!”

还有此起彼伏的尖叫声。

“这里有人要挖洞!”

“拦住她!”

“那里有人要翻墙!”

“放开我,放开我!跟我一起跑吧,留在这里等着被人卖吗?”

“快来人啊!这屋有人要上吊!”

“这屋也有!”

“抬去给傅女医救命!”

急急忙忙呜呜渣渣得冲进来看诊病房的姑娘们对上傅宁清冷的目光,顿时整颗心都冷静下来。

傅宁拍拍眼前的病患的手稍作安抚,随手抽出一根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扎进她的人中!

“啊!”

伴随着飙出来的血,还有个跳起来的姑娘。

傅宁抽针,擦血,一气呵成:“装的,没死,下一个!”

外头沸反盈天,屋里鸦雀无声。

连第二个装上吊被抬过来的人都无声无息的爬起来,默默退出了房间。

“把门关上。”

“哦。”

门窗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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