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借一步说话，这......”
听到达叔的话后，江师兄一脸为难。
倒不是他排斥患者，而是每次遇到这种都没好事。
他实在想不明白某些患者，这都到了医院见了医生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闻言赵爽看了看陆离，抿嘴一笑，露出一个【你懂的】的眼神。
作为急诊科的老护士，下一任护士长的预备人选，这些年赵爽在急诊科可没少见世面。
一般来说，如果真的在晚上遇到患者有什么难言之隐的话，那十有八九没好事。
只是眼前的大叔城府极深，说话做事不漏痕迹，就连赵爽这样的老护士一时半会都看不出痕迹来。
不过有一点赵爽可以肯定，那就是大叔一定有事，而且是大事！
果然，赵爽话音刚落，值班室外的小护士们就已经小范围议论起来。
“你们看达叔这坐立难安的样子，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哼哼，该不会是男科问题被老婆赶出来了吧，这大半夜来找我们也解决不了问题啊。”
“这大叔怎么回事，还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有什么话你倒是说啊，大不了大家一起想办法嘛~”
“我刚才一眼看这大叔就觉得不正常，你们看他走路的姿势，总之就是怪怪的，像个孕妇。”
“小燕别闹，这可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怀孕，还像个孕妇，这不搞笑么？”
“上次江医生被那大婶弄得看心理医生，整个人都不好了，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事。”
“不行恐怕还是得依他，不然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事，万一投诉我们可怎么办？”
“留两三个在这里就好，其他人都散了吧，该睡觉睡觉，该休息休息，都声音小点。”
...................
江勤终于答应大叔的请求，将大叔带入急救室。
急救室内，在确认整个房间只剩下几人后，江勤这才问道，
“大叔，现在房间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这下你总可以说了吧？”江勤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不料大叔摇摇头，指了指江勤和陆离口袋道，
“还有手机，你们也要拿出来，而且不能录音。”
“这........”
这一次不是江勤，而是换陆离受不了了。
他在急诊科看过那么多病人，还真就从来没见过这么娇气的。
大叔小心翼翼，骄里娇气，实在是谨慎过了头，竟然连医护也不让带手机？
要知道，就算是急诊科直系领导冯伟刚也不带这样的啊！
大叔看出陆离脸上的抗拒，随即略微尴尬道，
“不好意思，麻烦配合下。”
闻言两人叹息一声，默默拿出手机，将之放在眼前的桌面上。
江勤皱了皱眉，
“大叔，到底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这真没必要。”
大叔摇摇头：“还不行，还要把监控摄像头关掉。”
江勤：“.........”
听闻此言，就连一向脾气很好的江师兄都有些忍不住了。
他行医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难缠的病人。
要知道医院里所有重要场所和公共区域都有闭路监控的，这些录像可是作为医院正常运行的记录而被严格保存。
一般来说，除非遇到什么特殊原因，否则院方一般不会关掉监控。
江师兄正要发作，却见大叔态度忽然软了下来，
“江医生我知道这很为难，算我拜托了，我这也是有苦衷的。”
“哎，好吧。”
看到大叔一脸悲苦的模样，江勤也选择信他一回。
随即江勤拿起电话，拨通了医院保卫科值班室的号码，
“喂，是毛队么，我是急诊科的江勤，这里有个病人出于一隐私，想请你们关一下监控，大约半小时就好。”
“对，经过确认情况属实，之后我们会让他签字，好的，谢谢毛队了。”
打完电话后，江勤再次凝视大叔道，
“大叔，你要再不说我就只能请你出去了。”
见状大叔点点头，随即当着两人的面脱掉裤子。
“江医生，看到了吗？”
“看到什么？”
“我的问题。”
“哪里的问题？”
“就是那里啊。”
“稍等，我拿个工具。”
..........................
十分钟后，
急救室内，
江师兄拿着一手拿着扩刚镜，一脸平静地看着摆在桌上的大萝卜，上面还沾满了人类的消化物。
终于，江师兄还是没能忍住，发出那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你是说......这手臂大的萝卜是你不小心座进去？”
江师兄脸上波澜不惊，作为急诊科医生见太多了，也就见怪不怪。
但是看着这萝卜的尺寸，江师兄还是稍微愣了一下。
闻言大叔顿了顿，脸上的表尤为真诚。
他就像是个第三者一般，用平静客观的口吻叙说着一个无比确凿的事实。
“是啊大夫，你知道现在孩子都淘气，尤其是我家那两个。”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就把萝卜扔地上了，那萝卜立在那里，www.youxs.org°角的样子。”
说完这里大叔轻轻叹息一声，又继续道，
“当时孩子在房间玩水，地上到处都是水，大概有五六滩的样子。”
“这个当爹的肯定看不下去，所以就想过去教训他，结果不小心脚下一滑，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听完大叔的解释，江师兄又看了眼前这根圆头大萝卜，陷入了沉思。
终于片刻之后，江师兄恢复了以往温文尔雅的样子。
“好了，我们都知道了，大叔你回去吧。”
听到江勤话里有话，大叔当场就不干了。
他脸色微微一尬，再次强调道，
“不是医生！你们听我解释，虽然事情听起来有些离奇，但事实就是这样。”
看着大叔着急的表情，江勤和陆离相视一笑，一句话也没说。
很快，大叔交完钱签完字就走了。
而当急诊科的医护们看到急救室里那根萝卜后，一个个也瞪大了眼，完全不敢相信。
小护士们带着无比强烈的好奇心缠着两人，江勤叹息一声，这才把刚才发生的事又简单地提了一遍。
包括两人是如何发现萝卜的，以及大叔对坐进去的解释。
说完江师兄邪魅一笑，金丝眼镜上反射出智慧的光芒。
“这么说没什么意义，我们这些当医生的什么没见过。”
江师兄自己倒是无所谓，但是急诊科的小护士们却在这一瞬间炸开了锅。
小护士们一个个化身福尔摩斯，认真分析起来。
“我靠，哪来这么大一根圆头大萝卜！”
“哈哈！难道这就是大叔的“病因”么，笑死我了~真没想到大叔竟然好这一口。”
“哈哈哈，大叔这说法明显站不出脚啊，教训孩子的时候坐进去的，难道他是光着屁股去教训孩子的么？”
“我见过还有塞玻璃的花露水瓶进去的，更搞笑的是患者还是个主任啥的。那几天天天有一批批人来看望那位主任，不过主任就是主任啊，波澜不惊面带微笑送走如流水般来看望他的人。”
“哎，根据我的观察，**异物患者，十个有九个都说是不小心坐上面了，肛肠科医生都会很体贴的表示相信，当然这只是他们肛肠科，我们急诊科的医生则是笑而不语。”
“哼哼，这有什么好震惊的？我记得我刚来大平的时候，大半夜还去急诊取出过灯泡呢，也怪我那个时候年少无知。还贴心的拿了个黄色垃圾袋装进去，问他还要不要了。
“这算什么，我还见过黄瓜，茄子，我印象最深刻的有一个半米多长的pvc透明软管，反正我在急诊没弄出来，最后推手术室去了，出来的时候都已经成黄色的了。”
“有时候我就在想啊，要不然x玩具公司直接生产点灯泡形状水管形状之类的玩具得了，他们这玩得也太不靠谱了，这不给我们急诊科增加工作么？”
“可是爽姐，对不起我单纯好奇，能进去为啥出不去呀？”
“小傻瓜，因为进去的话只要塞就行了，拔出来就需要一定的空间，比如把自动笔的笔芯掰一小段塞橡皮里，咋样也拔不出来，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吧！”
“哼哼，你们这算什么，当年我刚进大平的时候还见过一件更离谱的，一个男的洗澡的时候，戒指滑落套在那啥上面取不下来，只有去医院抢救，当时我还在泌尿外科，我们科主任都搞不定，最后没办法不得不请来老院长……”
“害，我们这些当护士的这么多年来什么没见过，当时我看大叔那样我就知道了。”
“也是，人家做了多少心理建设，才敢来医院，又想了多少个故事，才终于有一个故事编的完整才说的出口，而医生是唯一的观众，观众必须讲观德，这事谁也不准往外说哈~~”
..................
听完小护士们的议论后陆离也哭笑不得。
尽管小姐姐们只是医院的小护士，可是论见过的各种“世面”，还真不是陆离这样一个小实习医所能比的。
其实就如那几个年资较长的老护士所说，就在男人进来的时候大家就已经隐约猜出什么事了，只是大家都保持默契没说出来而已。
护士们又叽叽喳喳说了一阵之后，这才睡眼惺忪的各自离开。
眼前的急诊科一片寂静，就连之前剩下的那几个病人也相继离开。
他们要么回家去，要么去走廊里找病房睡觉，跟其他科室不同，急诊科空余病床不少，一些病人撑不住过去睡觉是常有的事。
在经过之前的种种之后，此时的陆离也昏昏沉沉，终于迎来第一波困意。
“夜班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才上了两个夜班，那种兴奋和新鲜感就已经消失殆尽，陆离看着眼前的医护们，真不知道他们这么多年是怎么坚持过来。
或许，偶尔整点段子，谈论一下发生在急诊科的各种怪事也算是一种派遣吧。
至于关于大叔的新闻，保守秘密是不可能保守秘密的，
按照陆离的估计，最多明天中午之前，整个医院就都会知道，搞不好吃饭的时候周鑫还会问起。
小护士们信息泄露的速度堪比光速，往往话没说完新闻就已经爆料出去。
正在这时，只听见又是一阵熟悉的机械声音响起。
【叮叮叮！】
【恭喜宿主完成一次急救，获得经验值300点！】
【除此之外，宿主还将获得系统额外奖励的外科技能——**取物。】
看到眼前浮现出的奖励，陆离一时间也微微一愣，说不出话来。
刚才整个过程几乎都是江师兄一人主导，不管是问话也好，取出异物也好，自己最多就是拿扩肛器在旁边搭了把手。
只是陆离没想到的是，自己明明什么都没做，最后竟然也会有奖励？
尽管这一次的经验值只有300点，对于陆离来说也已经算超值了！
毕竟只是一根萝卜，一时半会也不会真的要了命，算不上多危险。
“也就是说，其实我也不用非要以主刀或者主治医师的身份参与急救或者诊断，当个助手也会有经验值。”
发现这个“秘密”后，陆离心中欢喜，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自己之后没必要每次都主刀，适当在旁边打个辅助同样有经验值。
如果遇到目标价值比较大的话，打辅助的经验值说不定比主刀还高。
这样一来，加上陆离晚上获得的经验值，现在陆离经验值账户再次来到6600点。
这已经是一笔相当可观的数字了！
不过当陆离看到另外一项奖励时，心情顿时就不那么美丽了。
“这......这种技能还需要奖励么？？”
当然，如果可以的话，陆离还是不希望遇到这种事。
他可以兼职干很多医生的活，甚至妇科都可以，唯独肛肠科是个例外。
毕竟在川渝这一带，肛肠科意味着什么懂的都懂。
等到忙完这一切后，时间已经来到早上五点半，远处的天空已经略微发白。
陆离拿出手机，这才发现程琳一个小时前给自己发了信息。
【你哪里来的陈鱼演唱会票，这肯定很贵，快退回去。】
程琳醒来后第一时间看到手边的画稿和演唱会门票，当即意识到陆离来过。
她拿起演唱会门票一看，顿时整个人也略微惊讶。
因为陈鱼也是她最喜欢的歌手之一，她的嗓音空灵清澈，本身也是一位极具才华的创作型歌手。
有很多次程琳其实也想去看看，但总没有好机会，要么工作太忙，要么有别的事。
等到自己终于可以空出时间去看演唱会的时候，她的病情已经加重了。
如今倒是好了，一张陈鱼演唱会的门票摆在自己面前，程琳哪能不心动？
仔细一看，这可不是一般的演唱会门票，这可是内场vip票。
这种票一般都不对外售卖的！
至于价格，外面的黄牛更是炒上了天，据说单张票的价格已经超过一万！
可是程琳转念一想，当即又觉得不妥。
眼下陆离只是一个实习医生，根据大平医院的政策，根本没有任何收入，他哪来的钱去买这种门票？
正因为如此，当程琳看到这张演唱会票时也本能地担心，这才给陆离发了短信。
最好退回去，如果推不掉就想办法卖掉。
不料下一刻陆离的头像闪烁起来。
【干嘛退？好不容易搞来的！】
【你没做什么违法的事吧？】
【当然做了，不然哪来的票？】
【跟我说，你都做了什么。】
【我遇到了陈鱼，帮了她点小忙，然后她给了我两张票。】
【原来如此。】
看到陆离发来的信息后，程琳这才松了一口气。
否则以陆离的收入来说，无论如何也负担不起这样的价格才是。
【两张么？】
【是呀学姐，到时候我们一起去吧！】
【我们一起......去看演唱会？】
【对！】
【可是.......】
看到这里，程琳整个人微微一愣，一股暖流瞬间涌上心头。
那种感觉说不出道不明，只感到心里很暖，很暖。
她看着手里的演唱会门票，仔细地端详起来。
白色的油印封面，质地不错的白卡纸，画面上陈鱼穿着裙子，在狂热的粉丝面前弹奏吉他。
陈鱼身后是无尽的篝火，篝火之外是不断涌动的月光，画面上浓墨重彩地写着几个大字——无悔青春。
程琳叹息一声，眼神中满是惊愕。
因为这一刻她猛然发现，尽管自己还算年轻，但是距离青春却那么遥远。
这样的生活，真的是自己想要的么？
看着眼前陆离的头像，程琳按动白皙的手指回复道，
【好，一起。】
.................
与此同时的另一头，
经过一夜的忙碌后，急诊科终于迎来交班时间。
医护们一边交接工作一边感慨聊天。
又是一夜平安度过，医护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总算下班了，好累！”
“是啊，年纪大了，真是熬不住夜，我得回去休息了。”
“本来约了朋友吃饭的，看来也不得不取消了，真的撑不住。”
“不行了不行了，我眼皮都睁不开了，真想找张病床躺一会啊，可是我又怕。”
“我想好了，等我有钱了一定要去医院对面买一套公寓，这样上下班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不说了不说了，我先回去了，大伙儿明儿个见。”
互相告别后，医护们迅速散去，陆离也背着包走出急诊室，他刚一出门就看到开着718上来的赵爽。
赵爽已经换回裙子，此时惺忪着睡眼，但是看到陆离后还是忍不住调侃起来，
“小陆医生我要回家睡觉了，要不要一起？”
陆离一听也只是乐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赵爽还有这心思。
他淡淡一笑，跟赵爽说了几句之后便朝南山小区走去。
好在距离并不远，路过小吃巷时陆离甚至还买了两个包子。
啃包子时他放眼看去，却见前面不远处一家名叫“盘龙烧烤”的烧烤店正在装修。
小店风格简单粗犷，主打的就是直白。
桌椅都是二手的，唯有招牌让人眼前一亮。
跟普通的烧烤店招牌不一样，这家店招牌可是印了个“代言人”上去。
代言人一脸横肉，光着膀子，九龙纹身，还有一根大金链子挂在胸前，这不是唐龙还是谁？
只不过陆离也很怀疑，看到这招牌后还有谁敢来？？
不过陆离也没纠结太多，啃完包子后就回了宿舍。
此时陆离已经困到极点，连眼皮都异常沉重，简单洗了个澡后陆离终于忍不住，沉沉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一阵电话铃声将陆离惊醒。
仔细一看，来电的不是别人，正是科主任冯伟刚。
“喂，老冯你找我什么事，在睡觉呢。”
陆离有些不快，自己可是刚上完夜班，这样真的好么？
可是冯伟刚才不管那么多，当即问道，
“转正的材料写好了吗？人事科都催老子两次了！”
“老冯你找我就是为了这个？”
“当然不是！”冯伟刚闷哼一声，随即一脸傲娇道：
“一会普外科这边有个会术前会议，你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