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变。”项小满呢喃着,目光有些迷离。他突然想到一件事,中秋前夕被赫连良平带到南亳县祭拜邹师诲时,也听到了类似的话。
何文俊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又继续说道:“你既然接受不了无能为力,那就去改变,改变那些让你无能为力的事。”
“可我又能做什么呢?”项小满叹了口气,“我才不到十四岁,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孩子,我又能做什么呢?”
“你能做的,远比你想象的要多。”何文俊笑了笑,“你不是一个人,你有项公,有数百影卫,有赫连家,有贺氏商行,有我,有文昌书院。”
项小满微微皱眉,他能感觉到何文俊的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但一时又想不明白。
“何大哥,你到底想说啥?”
何文俊摇了摇头:“我没想说什么,只是在告诉你,只有你接受了无能为力,你才会想着去改变。”
项小满看着何文俊的眼睛,良久,才微微点了点头。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明白何文俊话里的深意,他也没再说话,只是掀开窗幔,目光飘向那逐渐远去的村子。
暮色降临,苍茫远山中,稀薄的大气昏昏沉沉,缓缓落幕的红日只剩下半个轮廓,废墟在橘红下,有些扎眼。
马车的速度不快,一是为了照顾何文俊的身体,二是为了迁就那个死活不愿意骑马坐车的疯子。不到八十里的路,足足走了一天半,直到第二日下午才赶到邺邱城下。
项小满撩开车幔,望着这座古老的城墙,长舒了一口气:“终于是回来了。”
“是啊,终于到了,可累死我了。”张峰小跑着来到马车前边,擦着脸上的汗说道。
项小满白了他一眼:“你不是一直在跑吗?有啥好累的?”
“难不成你也疯了?”张峰撇撇嘴,“跑着不累坐车累是吧?要不你来试试。”
项小满嘲弄道:“这不是你的观念吗?”
张峰刚要再回一句,却突然被一声冷喝打断。
两人同时扭头看去,却见有四五个军士横刀拦下马车,正一脸警惕地盯着秦光与楚江。
“你们俩,把斗笠拿掉,脸上的黑巾摘了!”一个军士喝道。
秦光与楚江对视一眼,未有所动,而是冷冷地看着那军士。
军士见状,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再说一遍,你们两个,把……”
“不能拿,可千万不能拿下来。”张峰突然插嘴,“他们长得可丑了,脸上还全是脓疮,被传染上可是会要命的!”
军士一怔,不自觉后退了两步,上下打量了秦光与楚江一阵儿,便又问张峰:“你是何人?”
“我?”张峰指了指项小满,呵呵一笑,“我是他朋友。”
军士又看向项小满,见他衣着华贵,腰间佩着一块青玉,显然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也不敢太多放肆,问道:“敢问小公子,进城所为何事?”
项小满微微皱眉,但还是耐着性子回道:“我家就是邺邱的,我是文昌书院的学子。”
说完又闪出半个身子,指着车厢里面说道,“这位是文昌书院的山长。”
军士一听是文昌书院的山长,脸色瞬间缓和起来,连忙对着何文俊抱拳施礼:“原来是何先生!”
“这位军爷无需多礼。”何文俊连忙走出马车,还了一礼。看城门前莫名多了许多守门的军士,便问,“敢问军爷,可是城内出了什么事?为何守卫如此森严?”
军士四下望了几眼,压着声音说道:“不瞒何先生,原城防都尉陆续已经被方将军拿下,现在城防军已经全被撤换。”
“不知……”
“何先生!”何文俊还想再问,被军士打断,“最近城中有要犯逃匿,李县令正在严查,你们进城后还是赶紧回家,免得被波及。”
何文俊怔了怔,扭头看了一眼项小满,没再多言,与那军士拱了拱手,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入城门,项小满与何文俊坐在车厢外,眉头紧皱。
“何大哥,陆续被拿下了。”项小满淡淡地说道。
“嗯。”何文俊点点头,“陆续是被刘文泰提拔上来的,方令舟曾在他手下任副将,不是天大的事,不会轻易撤换的。”
项小满沉吟道:“陆续跟李文德有亲,刚才那军士说李文德正在严查要犯,这两者会不会有啥关联?”
“不知道。”
项小满蹙了蹙眉,实在想不到能发生什么事,会让方令舟做出有可能得罪刘文泰的举动。
两人没再说话,都只想赶紧回到林家。
街道上很冷清,许多商铺都关着门,路上行人各个行色匆匆,整个邺邱城都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
马车穿过长街,不多时便来到了林家大门前。然而还未停稳,突然便被从四面八方涌现的衙役围了起来。
“项小满,你总算是回来了!”李文德从衙役身后走出,满脸阴沉。
项小满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嗤笑一声,跳下了马车。由于坐的时间太久,加上腿上还有伤,落地的时候还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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