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簪子

第四百二十四章:簪子

郭蔷摇摇头:“说起来,前几日我娘还说起我表兄呢,说我表兄一人孤苦,年幼父母双亡,被我外祖父抚养长大,我外祖父过世之后,他可不就是孤家寡人一个了么?我那舅父舅母,你们也见着了,可不是什么会怜惜侄子的人,想一想,就觉得表兄甚是可怜。”

许澜又捡起那帕子,遮住半边脸,支吾著:“这话……怎的到我这里来说了?”

“我娘说,想要给我表兄看个亲……”郭蔷眼珠子一转,“既然许姐姐不想听,那算了,甄姐姐,回头咱俩偷偷说。”

“你……”许澜把帕子放下来,狠狠嗔了眼郭蔷起身便要往屋里去。

甄妍赶紧拉住她:“许姐姐,你当真舍得放弃这样好的郎君?”

许澜眼神便有了些伤感,许久只是要逃:“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体,如此的不争气……他……他那般儿郎,将来总得寻个可以助益之人,我什么都帮不了他,若当真在一处……也不过是平白给他添麻烦罢了。”

郭蔷问:“你父母双全,家世家风都好,父母慈和,兄妹友爱。他无父无母,叔父婶娘谈不上多坏,但决计不会好,还有看他不顺眼的兄长妹妹在府内。仔细想想,也难怪他不肯娶妻,他那样的人,只会成为旁人的拖累。”

许澜急了,连连摇头:“他怎会是拖累,他……他……”

郭蔷又问:“你不嫌弃他?”

许澜脸色绯红,像是生气,又像是难过,转身坐在琴凳上捂著脸哭起来。

郭蔷长叹一声:“天下有情人何其难寻,你瞧我从前寻的是什么人,再瞧瞧甄姐姐到如今连个瞧得上的人都无。细细想来,其实咱们姐妹三人,倒是你最好的运气,有那么个自幼长大,又互相喜欢的人在。许姐姐,你当真要这么放弃?”

许澜犹豫不决,抬头问:“可我,配得上吗?”

甄妍抚掌:“如何配不上,你是刚没了亲事,身体又不好嫁不出去的女郎。他是无父无母,无官无职,将来怎么样还不清楚的郎君,我倒觉得,你俩正正相配,左右都找不到合适的另一半,不是吗?”

郭蔷握住许澜的手:“许姐姐,只要你点头,我总有法子替你解决这一切的。”

许澜索性闭上眼咬咬牙:“我……愿意。可是我怕他……他不乐意。”

郭蔷拍拍她的手,将她头上那根日常戴着的金镶玉簪子取下来收好:“你放心,我表兄可不是你这等犹豫来犹豫去的人,如今你都没了亲事,他便再没了顾虑。现下唯一要考虑的,是怎么样让你父亲点头罢了。”

第二天,郭蔷就约了高文通在玲珑阁见面。

高文通是在张若辰的陪伴下过来的,他精神不太好的样子,不过三天就瘦了一大圈,衣裳也没有更换,整个人透著颓废气息。

甄妍见状就皱眉:“风度翩翩的高三郎,怎么一下子变成这副样子了?”

张若辰摆摆手:“别提了,文通这次分明是受委屈的那个,可高家那群人,竟然将一切的错处算在他头上,硬要说这件事情,是他故意算计的。他在祠堂里跪了两天思过,若非我寻去了,只怕高国公还不肯放过他呢。”

郭蔷上下打量高文通:“你也不分辩?”

高文通苦笑一声:“有什么好分辩的?左右过不了多久,我也该走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好。”

郭蔷问:“你不管许姐姐了?”

高文通顿了顿,不自然的撇过脸:“我……与她非亲非故,管她作甚?”

甄妍指着他:“你那天可不是这么说的!”

高文通摇头说:“那日文通不甚清醒,唐突甄姑娘了,还请甄姑娘原谅。”

甄妍气坏了:“我说这个了吗?我是说你和许姐姐的事情,许姐姐都快要十九岁了,可不好做亲了,你当真不管她?”

“甄姑娘慎言,我与许小姐并无……”

“哎呀你个榆木脑瓜!蔷儿,你也不说说你表兄?”甄妍气得不行,甩了袖子坐下。

郭蔷只轻轻笑着:“表兄你相信前世吗?”

高文通愣了愣:“前世?”

郭蔷点头:“前世,没有这些事情发生。许姐姐嫁入高家虽然受了气,但在你的帮衬下,面子总算是过去了。她成了你的嫂嫂之后,你俩都恪守礼仪,不越雷池半步。但高家不重视许姐姐,许姐姐本就是七窍玲珑的心思,婆母磋磨,小姑霸道,夫君一颗心只在旁的女人身上,她会如何?靠你想法设法赠予的药材,勉强苟延残喘著?可是心中的伤呢?”

高文通呆呆的坐着,想到那些事情,差一点全都发生了,他只觉得整个人都遍体鳞伤。

郭蔷继续说:“然后当然还是熬不过去,或许被迫有了孩子,或许孩子也没有,便香消玉殒,而她的婆母夫君,却只是欢天喜地,觉得总算送走那个半死不活的女人,可以娶新夫人了。你在做什么?你又能做什么?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除了悔恨伤感,你还有别的想法吗?”

高文通眼神里满是惊惧,若是那样,他根本护不得她半分。

郭蔷拿出许澜的簪子,在手中把玩着,一壁又叹:“如今一切都没有发生,高竹文与许姐姐的亲事已经解除了。可是世上薄情郎甚多,许姐姐那样的身体,如何嫁得高门?大抵往寒门去寻,还是能寻到合适的。只是那寒门郎君若是一辈子不发达尚可,只怕借着岳家的势,一旦发达了,许姐姐便又该香消玉殒了。”

说罢,那枚簪子便在郭蔷的手中,堪堪是要被折断的模样。

高文通再没有忍住,起身将簪子给抢了过去。

甄妍抚掌笑起来:“你拿了许姐姐的簪子,可不许负了许姐姐哦。”

高文通拿着簪子依旧心神不定,摇头道:“可我……我有哪里有本事护得住她?”

张若辰听到这里,不耐烦的拍拍好友的肩:“自己的女人,总归是要自己护着,你心中这般挂念她都护不住她,难不成还能指望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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