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向南,刘军心里面还是不死心,他觉得错过这样的一个好苗子,太可惜了,说不定会是浙江羽坛的巨大损失,他觉得自己的这点眼光还是有的,不会错,他还在叶z颖很小的时候就看出来,她会是李玲蔚之后,浙江女羽的领军人物。
星期天的下午,刘军请了他一个师兄,还有一个师妹来球馆看看。
两个人都在杭城陈经纶体育学校教羽毛球,师兄姓解,写起来是解放军的解,读起来是谢谢的谢,但他们不叫他老解,而是叫他老邪,老邪是陈经纶体校羽毛球教学组的组长,师妹名叫苗苗,是体校羽毛球女队的教练。
刘军心里想着,要是叫向南和一个女学员比赛,她一定又是那么一副懒洋洋、满不在乎的样子,会让你看着冒火。
当教练的,最看不下去的就是手下没有胜负心,你和她说每一分都很关键,说得口干舌燥,她觉得丢了就丢了,照样很快失分,让你急得想踢她一脚。
要不是她是小孩,还是女的,很多时候,刘军真的想踢她一脚,或用球拍,抽她的屁股。
刘军想了想,他想到了一个主意,他把向南和一个水平比她高一点点的小男孩叫了过来,和他们说,你们两个来比一场。
小男孩当即不干了,叫道,什么?让我和一个丫头片子比?老大,你有没有搞错?
刘军说对,我就是要让你和她比,把她打得落花流水,剃她一个光头,你做不做得到?
小男孩大笑,没问题,老大。
他转身朝向南做了一个鬼脸,叫道,你今天要剃光头回家了,你要当和尚了。
向南咬着嘴唇,她白了刘军一眼,然后冲那个小男孩,哼了一声。
刘军心里乐了,他知道向南心里有气,整个人被激起来了,他要是就是这个效果。
还需要再加一把劲,刘军拍了拍手,叫道,过来过来,一队二队的都给我过来。
大家都围了过来,刘军和大家说,接下去大家就不要训练了,休息一会,都来看他们两个人比赛。
他又冲那小男孩叫道:“你说的,要剃她光头的,我们大家看看他能不能做到。”
大家“噢”一声欢呼起来,刘军瞥到,向南已经满脸涨得通红,心里就更乐了。
听说那小男孩要和向南比赛,还准备剃她光头,大家都欢呼起来,很快,男的都站到了那小男孩的一边,女的都站在了向南这边,唯一也站在向南这边的男的,就是向北,向北和向南说,姐姐,别怕,他很垃圾。
向南嗯嗯地点着头。
比赛开始,一盘定输赢,队员们围着球场一圈站着,有一个教练出来当裁判,还有一男一女两个教练,分别充当了小男孩和向南的教练兼啦啦队长,刘军和老邪、苗苗站在了人群的外面。
刘军和他们两个说,你们看这个小姑娘。
三个人站在那里,他们和其他人不一样,他们不关心比分,而是看着向南,注意她的动作和协调性。
“我操,李矛啊!”老邪叫道。
刘军愣了一下,老邪问:“刘军,你教她的?这不就是‘李矛步’吗?”
老邪这么一说,刘军也恍然大悟,对啊,这不就是“李矛步”吗?
李矛是出生于浙江温州的羽毛球运动员,也是我们国家优秀的男单选手,他率领浙江男队,夺得过全国冠军,后来出任中国羽毛球队男队主教练,带出了董炯、孙俊和陈刚等世界冠军。
他的训练方法很有一套,他在球场上的步法,和其他的人也不一样,刘军和老邪,都是李矛的老朋友,一起打过球,他们那一拨人,都把他在球场上的步法,叫做“李矛步”,最典型的就是他的大对角小垫步一步到位。
刘军在向南以前的比赛中,看到那些看上去跑不到位的球,她总是能救到,还一直在想,她是怎么做到的,老邪一说,他想起来了,对啊,这不就是“李矛步”吗?
她在球场上的步法,还真的和李矛很像,效率很高,只是她腿部的力量还不够,做起来有点软,垫的那一步,不像李矛那么有劲,而只是一个过渡,看上去好像不那么明显,但把她的动作分解开,还真的就是“李矛步”。
“快看快看,又来了!”老邪叫道。
球场上,小男孩把球打到了向南的左后场,向南回了过去,小男孩又把球吊到了向南的右前场,这时候,就看到向南右腿跨出去,以右腿为支撑脚,轻轻地往前跳了一小跳,也叫垫步,有了这一个垫步,左腿再跨出去,就马上到位了,把球回了过去。
等于是同样的距离,别人要两步或者三步,但她一步就到位了,时间上节省很多,当然就有充裕的时间,把球回过去。
只是她的腿部力量还不够,这一垫步,垫的还不是很到位,步幅有点小,但对方的腰部和腕部力量,同样没到位,打后场还没能力压底线,吊网前还不能那么贴网,所以向南应付他,也绰绰有余。
“还真是,厉害啊,刘军,她怎么学会的?”
苗苗也看出来了,叫道,打羽毛球的都知道,一个动作,要是分解开,或者有意地去做表演,并不困难,像这“李矛步”,要让他们有意识地去学一两步,他们也学得出来。
难就难在,比赛当中,你所有的动作,几乎都是下意识的,每一个动作,不是想出来的,而是下意识地自然就展现出来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运动员要日复一日地重复那些枯燥的动作,就是为了把这些动作,转化成你的形体记忆,到了赛场,变成你的下意识动作。
刘军不好意思地笑着:“这个,我还真没教过她,应该是她自己,悟出来的吧。”
“天才啊!”老邢叫道。
刘军说:“你们是没看到过她平时的训练,看得你真想揍她,但一比赛,她就这样。”
“比赛型选手?”苗苗问。
“对,典型的比赛型选手。”刘军说。
“那不管了,刘军,割爱吧,让她到我那里去。”苗苗说。
老邢叫道:“还说什么,抢!”
刘军赶紧笑道:“不用抢,我叫你们来,就是这个意思,我这里带她,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你们毕竟是专业的,让她去你们学校,对她或许有好处。”
“没事,放心吧,刘军,再难带的小孩,我都有办法。”苗苗说。
三个人说话的时候,球场边传来了一片欢呼声,他们再看场上,向南居然把那个小男孩打败了,她走到了那个小男孩面前,伸出舌头,晃着脑袋,“咦咦咦咦”地羞他,小男孩满脸通红,伸出手推了向南一把,边上向北,砰地一下就撞上去,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几个教练,赶紧把他们拉开了。
“冯向南!”刘军叫道。
向南回过了头,刘军朝她招了招手,叫道:“你过来。”
向南走了过来,她以为刘军要说刚刚的事,叫道,他输了还赖皮打人。
刘军笑道,我找你不是这事,你快说说,你在场上的步法是怎么回事?
向南看着他,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刘军走到了球场的一角,用脚尖点了点说,来,你从这里,到斜对角的网前,救网前球,做个动作。
向南做了,做的是刘军平时教他们的,交叉步,移动了两步到网前,看上去有些笨拙。
“不是不是,你前面不是这样的,来来,看着我。”
老邪叫道,他走到了球场的一角,学着“李矛步”,垫一步就到了网前,老邪说:
“你是这样的,看清楚了吗?”
向南点点头。
“就这样,你就这样做,从这里到那里,用球拍去碰她手里的水。”
老邪叫着,苗苗已经走到斜对角的网前,手里拿着一瓶水,模拟着羽毛球,老邪一叫开始,向南就轻盈地垫了一步,一步到位,“啪”地一声,击中了苗苗手里的水。
“完美!”苗苗叫道。
老邪看着刘军,两个人都笑了起来,向南看着他们,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很好,向南,以后你就这样做,把我教你的步法忘了。”刘军说,“这样很好,明白了吗?”
向南点了点头。
老邪来了兴趣,他问向南:“你是怎么想到,要这么走的?”
向南想了想,有些腼腆地说:“也没有怎么想,就这么做了,就是,就是觉得这样更快,更省力气,和翻跟斗一样,这重心不能在手上,要是在手上,就翻不动了,这到网前,这脚要是这么轻轻垫一步,不就到了?要是多走一步,人的重心就晃动了,好像不稳。”
老邪和刘军颔首赞许。
“小妹妹,你会翻跟斗?”苗苗问。
向南点了点头。
“能不能翻给我们看看?”
向南说好,她把羽毛球拍交给了苗苗,走开两步站定,身子稍稍往上提了提,然后开始,啪啪啪啪翻起了跟斗,一连在原地翻了五六个跟斗,站住了,气也不喘地站在那里。
“这小孩,去练体操也完全行啊!”老邪叫道。
“不管了,我抢定了,刘军!”苗苗叫道。
“那要找家长,要人家家长同意啊。”刘军说。
“快快,你快联系家长,我们来和他说。”老邪也迫不及待了。
刘军说好,我打她妈妈电话。
他们走到了办公室,这是在楼顶,新隔出来的几间房子,作为“浙江锦绣大地羽毛球俱乐部”的办公室,刘军拨打了谭淑珍的手机。
今天周日,休息天,谭淑珍在家里,刘军在电话里和她说,谭总,有两位陈经纶体校的老师,想找你谈谈向南的事。
“去陈经纶,什么时候?”谭淑珍问。
“不是不是,谭总,他们现在就在我办公室,想马上和你谈谈。”
谭淑珍说好,我马上过来。
放下电话,谭淑珍就从后面,穿过那道小门,走到了这边来。
经过张晨办公室的时候,她听到他办公室里有很多人,刘立杆当然是少不了的,好像还有吴朝晖和老谭,看样子今天晚上,又要聚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