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宛白坦然地与他对视，歪着头，“悉听尊便。”
赫墨霆缓步停在她跟前，向后靠在会议室的大桌子，双手抱臂，垂眉端详着她，注意到她眉眼下细微的褶皱。
“最近没有休息好？”等了半天，只等来男人这么一句似是而非的询问，苏宛白呆了下，不解地抬头，撞上他盛满温柔的眸子。
如春日里刚化开薄冰的湖面，春风拂过，泛起阵阵细小的涟漪。
“还行。”苏宛白硬邦邦地回答，板着脸，不领情。
“从哪里知道我和韩千希的对话的？”赫墨霆并不介意，追着她的眼神发问，言语之间似在哄孩子。
苏宛白白他一眼，稍微整理了思绪后就着坐着的姿势带着椅子往后滑了一步，自然地回视着他，“在咖啡厅。”
赫墨霆沉稳的面色差点没绷住，挑了左眉眉尾，意味不明地“嗯”了一声，有意外有了然，唯独没有歉意。
并不指望他会因此道歉，为了不让他有自己的话柄，苏宛白率先坦白，“我见韩霖，是为了搞清楚韩千希的动向；见林墨禹，是想劝他帮你。”
“然后？”
“林墨禹趁我不备，亲了我一下，”苏宛白昂首，不认为是自己的错，理直气壮地举例，“就像刚才他的举动，你都没反应过来对吧。”
赫墨霆哑然。
“我解释清楚了，所以你为什么答应韩千希的要求？看来是真的认真考虑过。”坦白完毕，没有任何承诺，心里坦坦荡荡的苏宛白反客为主，质问他。
“缓兵之策，不这样，她怎么会放松警惕？”赫墨霆理智地分析，“做戏要做全套。”
苏宛白学着他的样子抱臂，舒展地靠着椅背，审视着他。
一瞬间赫墨霆反而像被审问的人。
“哦，”她徐徐回答，学着他的口吻，“我不信。”
……
“苏宛白，你还有理了？”赫墨霆有些微的恼火，身体前倾，双手撑在她椅子的扶手上，将她圈在椅背和自己之间，“说了那么多次离野男人远一点。”
“赫总，你的占有欲只会让我感到不适。”苏宛白故意说重话，蓄意打击报复他之前的恶意猜测。
赫墨霆听到“不适”二字，怒气刹那聚集，“这场危机若非我运筹帷幄，怎么安然度过？在你眼里，我就只是一个自私可悲的占有欲爆棚的男人？”
听到他深刻的自我剖析，苏宛白眨眨眼，露出赞赏，“看来你对自己的认知很正确。”
几分钟前还叱咤风云纸张生杀大权的商业天才怔怔地看着自家夫人，“苏宛白，你是认真的？”
“嗯。”苏宛白心里憋着气，又不能对他动手，总要在嘴上讨点便宜。
赫墨霆缓缓逼近她，视线从她灼灼生辉的眸子移到略微干涸的唇，低头啄了下，“这么不听话，要惩罚你。”
“我没追究你和韩千希的事，你都该偷笑了。”苏宛白一转攻势，掌握主动权，往后躲开他的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孩子们要是知道，会怎么想？”
“这件事我处理得很好。”赫墨霆自信满满，盯着苏宛白的脸，明明心里还有气，但发不出来。
嘴上说不过她，就只能把她的嘴堵住。
他毫不犹豫地吻上去，苏宛白被困在他的臂弯内，只能承受。
气喘吁吁地分开，她擦擦嘴，脸颊有些发烧，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心里还是想先把事情全部说清楚，稍稍和他拉开距离，“以后即便出再大的事也要告诉我。”
“……不行。”男人斩钉截铁地拒绝，触到她发怔的眼神后又不自觉软了嗓音，“我不能让你暴露在危险里。”
苏宛白差点被他这逻辑逗笑，眉头敛起，“想方设法地瞒我可不是对我好。”
“宛白，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反而更好。”赫墨霆从没这么耐心过，好言相劝。
她坐直身体，推开他，与他保持距离，“赫墨霆，你把我当花瓶？”
他眼神闪了闪，“不是，但我说的也是实话。”
受够了男人的自大，苏宛白忍住怒意，盯着他的眼睛，“我做了这么多努力就是为了摆脱韩千希的那句‘不能帮你’，现在你告诉我没必要？”
赫墨霆蹙眉，“她的话不算什么。”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这不是她的话算不算，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苏宛白眼中逐渐露出失望。
有那么一段时间她还错觉赫墨霆真的在试图慢慢理解她，现在看来都是她一厢情愿。
她站直身体，冷眼看着他，态度坚决，“如果你仍然保持这种想法，我劝你还是把离婚协议拟了吧。”
“你什么意思。”这和他预想中的走向不太一样。
苏宛白再不济也该夸他一下，心疼他的疲惫和付出，迎面而来的却是指责。
“我的意思是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不满的原因。”苏宛白沉静地回答，“这么多天，你一个人面对，你疲惫的时候我甚至不能在你身边给你倒杯茶。”
“我有助理，你休息好就行。”赫墨霆打断她，不太理解她的偏执。
“哈，”她被气笑，看着他，“你根本就不知道爱人的意义吧。”
这两个字离他的世界比较远，他只会用自己理解的方式来对待苏宛白。
“不过我至少解释清楚了，”苏宛白长舒口气，“我没有任何想要勾/搭其他男人的心思，哪怕你和我离婚，我一个人也可以好好的。”
再度听到“离婚”两个字，赫墨霆眉头皱得更紧，露出不悦，“不要轻易提离婚两个字。”
“好。”苏宛白答应得非常快，顺手拿好自己的包，走时还不忘回头补充，“看，这就是我对你的尊重。”
“哐”
会议室的门关上，赫墨霆半坐在桌子上，隐约能理解苏宛白的逻辑，但无法接受她的怒火。
苏宛白大步走出电梯，迎面对上前台略显轻蔑的打量眼神，眯起眼走过去，“你被解雇了。”
那前台半个字都不信，嗤笑一声，“你算哪根葱啊，赫总可从没让你插手过公司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