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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杞回医院换了药,又打了消炎针,半小时后,主治医生过来看了下术后恢复情况.
恰逢姚星河出去买饭,宋杞趁机问:「郑医生,今天开始我们就放寒假了,我能不能回家休养?」
郑医生年纪不大,也是从学生时期过来的,理解她想回家的心情,但出于病情考虑还是拒绝了:「今天让你出去考试你还不知足啊?都这样了还想回家?」
宋杞跟个蔫儿了的豆苗一样:「今天21号,我等放假这一天已经等太久了。」
看到她伤口恢复得不错,又瞧了瞧她这沮丧的模样,稍微妥协了一下:「再住两天观察观察。」
宋杞惊喜抬头,正打算问一句能不能住一天。
就听郑医生说:「别跟我讨价还价了,两天,一分一秒也不能少。」
她本来还有点急躁,后来一想两天很快就过去了,就乖巧地点点头:「多谢您,」顿了顿,更加乖巧甜糯地问,「郑医生,待会儿我男朋友去找你的话,你把两天这个时间跟他也说一遍吗?」
「你自己说就行了。」
「不,我说的他肯定不信。」
「……」
事实证明,宋杞是对的。姚星河出去跟护士、医生一一确认,回来后依然满腹疑惑:「我感觉至少还得住一周。」
宋杞靠在床头,满脸无辜:「可医生说再观察两天就够了。」
「你跟医生求情了?」
「我没有,」她跟钟錶摆锤一样摆着右手,「医生怎么可能听我的呢?」
姚星河把温度稍热的米粥凉了会儿后送进她嘴里一勺,微微皱眉道:「行吧。两天后如果没大碍,我开车送你去棠溪中心医院。」
宋杞懵了好一会儿。
躲开他又送到嘴边的下一勺粥,直起身子凑上前凝视着他的眼睛。
巨大的委屈跟泉涌一样一汩一汩地从心尖里冒出来,叫她觉得整个胸腔都被水灌着,又沉重又压抑。缓了很久,顶着发酸的眼眶,不可置信地问他:「怎么成了去棠溪?怎么成了住院?不是……之前不是说好了,你带我回西洺,在你家里住到除夕吗?」
姚星河摆事实讲道理:「西洺不如棠溪。陶妈在中心医院工作,她可以帮忙,住院看病都省去许多麻烦。」
「所以你就这么自作主张替我安排好了?」她声音骤冷,甚至带着刺,「你就是嫌我麻烦,所以把我丢给陶然。」
本来只是说出来故意气他的,可话音刚落,她就觉得好像是这样没错——她一直不够成熟,从小到大不断地给他添麻烦,哪怕到了现在也还是如此,他应该早就烦了。
但情绪上来了是真的很难纾解。
她也知道是自己有错在先,但就是不想承认,反而更加焦躁,更加不安,用更冷漠更叛逆的话来掩饰自己的慌张和牴触:「你怎么不直接把我丢给宋长亭?让他给我安个打架斗殴的罪名把我弄派出所拘留一个寒假得了,你也不用见我了,也不用管我了。一劳永逸。」
面前的男生,听着这噼里啪啦的一顿狠话,就这样端着粥静望着她,一句话也没说。
见她停下来后,再次盛了一勺送到她唇边。神态、表情都没变化,语气也一如既往温煦宁和:「张嘴。」
仿佛刚才她说的话,不存在。
宋杞上次见他这个态度,还是在青萧大学食堂吃完饭后跟他打招呼,他没理,面色平淡地走开了。
仿佛她整个人和她说的「再见」二字,不存在。
「我不饿,」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憋屈,也不知道该怎么让他改变主意,思绪乱七八糟的,言语也毫无章法,「姚星河,你其实也觉得带我回家过寒假这件事没那么重要对不对,所以答应得痛快,反悔得也随意。」
他终于不再餵她吃粥了。
放下碗,靠在椅背上遥望着她。
宋杞看不出他什么表情,也无从知道他的情绪。
默默较劲了一会儿,就不想跟他对视了,躺回床上,揪过被子蒙住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抑住满目的水泽不让它往外淌:「你去忙你的事吧,我打电话让人来接我回家。」
「让谁来接你?」他终于开口了,照例很寡淡,仿佛谁来都行。
本来想说宋长亭,但想到越到年底宋长亭越忙,而且宋长亭看到她这样,那回家的一路上非得训死她不行,于是咬了咬牙,激动地说:「让许鹤周,他每年都在棠溪过年,一块儿捎我回家。这样你就不用绕路,可以直接回你的西洺了。」
「哦,是许鹤周。」
她好像听到了轻悠悠的笑声,但是是那种不太开心的笑声。
心里某块地方被这笑声刺激,缓缓塌陷了几分,就听他又开了口,好似边想边说,所以语速极其缓慢:「许鹤周送你回棠溪你就能接受,我送你回去,你就说这些话,」停顿几秒,语气变得疏冷凉薄,「来气我。」
「许鹤周从来没有食言过,他讲过的事情,都做到了。」
这是她第一次在和姚星河确立恋爱关系之后主动提到许鹤周,以往她从来不提,甚至在姚星河提起来的时候,她总会三言两语把他摺过去。
但姚星河似乎没有意识到她此前多次的不提及,唯独注意到了这一次她拿许鹤周跟他做的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