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来横店就是为了看覃远,发生这么多事就是为了看覃远,今天能进片场第一目标就是看覃远……心里想过无数个可能见到覃远的时候该是怎么一副场景,但居然就这样!这样突兀地发生了!
就在她面前!不到十厘米的距离!
他对自己说:“对不起,借过一下!”
一二三四五六七,整整七个字!不是对粉丝的千篇一律,没有其他人一起分享,他这七个字纯粹是对自己说的,对自己一个人!
田瑶瑶忽然觉得棚内的空气都不大够用了,一只手紧紧抓住衣服前襟,抓得裙子上的玫瑰花刺绣都皱了起来,梦幻般地看着覃远的背影,小声地呻吟着:“我该不是在做梦吧?!”
冯涛疑惑地看着她,这时候道具已经搬着东西走远了,面前畅通无阻,然而这个小姑娘是怎么了,眼睛瞪得大大的,急促地喘着气,脸都涨红了。
她忽然害怕起来,该不会是这姑娘有什么隐藏疾病发作了吧!
赶紧伸手去摇了摇田瑶瑶,低声问:“你没事吧?是哪里不舒服吗?”
“不……没有……冯姐,刚才……刚才那是覃远!”田瑶瑶语无伦次地说,“他对我说话了!他刚才从我身边走过去了,我看见他了,你看见了吗!”
冯涛扭头看了一眼,很平淡地说:“是啊,就是他,我当然看见了,我哪天都看见的,有什么特殊的地方吗?”
她揉了揉额头,烦恼地说:“瑶瑶,你是有点太年轻了……其实明星嘛,不就那么回事,看着看着就习惯了,帮帮忙,你好歹是萧那谁……的女朋友,别显得这么激动好吗?让你家那谁很没面子的。”
田瑶瑶摇着头,还是沉浸在突如其来的狂喜中无法自拔:“不一样的……别人无所谓,那可是覃远啊,我就是为了他才来的!”
冯涛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压低声音问:“你是萧秋南的女朋友,而你今天来,是为了看覃远?”
“是!”田瑶瑶看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虔诚地点了点头。
“艾玛看不出来你还是个CP党啊!”冯涛惊叹地说,“你站琴箫,还是箫琴?”
面前的豪气编剧姐姐陡然换了一副嘴脸,媚眼如丝的风情瞬间变成了‘你知道我知道嘿嘿嘿’的黄暴画风,田瑶瑶一下清醒过来,赶紧摇头:“没有!我什么都不站!”
冯涛遗憾地看着她:“别这样,搞不好我们还是战友呢,我是可逆不可拆。”
“没有!这个真没有!”田瑶瑶急得就差指天发誓了,“两家纯粉就差约个地方提刀互砍了,还有什么CP可言!”
“切。”冯涛无趣地咂着嘴,“相爱相杀,更带感!你们凡人真没劲。”
于是冯涛就带着‘凡人’田瑶瑶,继续向里面挺进,直到编剧的御用位置,给她找了一个小马扎坐在自己的帆布靠椅后面,叮嘱道,“手机关掉,不拍的时候你可以到处走,一旦开拍,立刻回来坐在这里,懂吗?”
田瑶瑶连连点头,这个位置就在导演旁边,视野好,场内尽在掌握,简直是VIP座席。
场内闹哄哄的,前面铺垫的戏都拍完了就是重头,看意思像是侠客和刀客在酒楼不期而遇,然后因为某些阴谋打起来了,前面的几条都过得很快,覃远从房间里出来,遇上萧秋南,两人对话……
对话完毕,听到喊卡,两人就这么面对面站着,等待下一条,武指过来问‘可不可以绑威亚了?’,导演皱着眉头回看了两遍,回头说:“婉婷啊,这里的台词要改。”
冯涛本来瘫在帆布靠背椅上装死,闻言立刻腰板一挺,如临大敌地说:“又改?!”
然后她凑过去和导演展开了‘友好而激烈’的辩论,其中不乏有着温和的妥协‘这样我就没法写了干脆换人吧!’,口沫横飞之中,剧组其他人熟视无睹地继续忙活自己的事,群众演员趴在桌上睡觉,萧秋南和覃远站在二楼连一步都不敢动,只能面对面地大眼瞪小眼。
田瑶瑶死死地看着二楼,严密地观察着,萧秋南的站位正好把覃远挡住了一半,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低声细语,看着气氛竟然很好的样子。
她立刻在心里感叹:覃远果然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的人品,居然和竞争对手的萧秋南也能聊在一起,隔着这么远似乎都能听见他低低的清朗笑声,让人如沐春风。
萧秋南这个心机BOY!跟我家覃远离这么近是想干啥?一定是在套贝贝的话!以后准备好倒打一耙之类的,不不不,也可能是在营造‘一团和气’的假象,以后在媒体面前拉同情分,总之要提高警惕!
忽然间,萧秋南似乎和她有心灵感应一样,扭头对楼下瞥了一眼,黑白分明的星眸眼波流转,正好和她的目光相接。
田瑶瑶猝不及防,脸一下子红了,第一反应是低下头,后怕地想着,妈呀,他该不会知道我在说他坏话吧!
萧秋南看着她下意识躲闪的小模样儿,笑得开心极了,覃远好奇地问:“怎么了,萧哥,看见什么了?”
“啊,没什么,看见一只小猫咪,在探头探脑。”萧秋南笑眯眯地说。
“猫?在哪里?”覃远信以为真,也伸头往楼下看,助理在身边给他递过插着吸管的水杯,凑趣说,“片场里耗子倒是能有几只,猫哪里有,一定被工作人员赶跑了。”
“什么?耗子!?”萧秋南勃然变色,“横店还有耗子?签约的时候怎么没跟我说啊!”
覃远憋不住笑了起来:“萧哥你还怕耗子?”
萧秋南坚决不能承认这点,含糊地说:“不是怕,就是没见过。”
“啊,对啊,你北京人嘛,我小时候在垃圾箱旁边,都见过耗子,那么大个儿的。”覃远比划着说。
“打住,这个话题赶紧打住啊。”萧秋南做出STOP的手势,“别发散下去了。”
覃远误会了他的意思,笑着说:“放心,这里又没有记者无孔不入的,时刻等着挖新闻。”
“不可不防,搞不好明天就有头条说我北京人看不起外地人了。”萧秋南开玩笑地说,“剧组里也没准有潜伏的对家呢。”
比如楼下那个……
这时候导演和编剧终于达成了一致意见,冯涛刷刷刷地把要改的台词写在纸上,工作人员小跑着送到两位演员手里,大家熟悉一遍,继续开拍。
冯涛坐回位子上,看着田瑶瑶想问又不敢开口的眼光,坦然地笑着跟她解释:“我本来叫冯婉婷。”
“啊?很好听啊!为什么要改呢?”
“编剧这个行业你也知道,刚有点名气的时候人家一看这名字,找上门来的都是什么婆媳伦理,言情玛丽苏,好像女人就写不了正剧大制作一样,烦得很,所以我后来改名了。”
“哦……冯姐姐你真了不起!男女平权的典范啊。”田瑶瑶由衷地说。
冯涛哈哈一笑,胸口白腻肌肤起伏,连田瑶瑶这个女人看着都一阵心旌摇荡:“哪里,该利用女性优势的时候我也不手软的,没必要那么较真嘛。”
她眯眼一笑:“当然了,利用我爸的虎皮扯大旗的时候,我也从来不软,既然有优势,干嘛不用呢,过期作废呀,我爹那么拼,还不就是想让我过得好一点,我干嘛还非要把自己固定在和别人一样的起跑线上竞争呢,该坐车跑前面就坐嘛。”
这时候场务拿着小牌子一敲,正式开拍,两人顿时不说话了,冯涛继续闭目养神,田瑶瑶目不转睛地仰头看着二楼上她的覃远。
覃远说错词了,退回房间重来。
开门的时候动作稍微大了点儿,半扇门被扯下来了,重来。
萧秋南忘词儿了,覃远退回房间重来。
这一次谁都没错,然而导演举起话筒喊着:“情绪!再饱满一点儿!”。
于是再度重来。
田瑶瑶从来没想过,拍电影是这么枯燥的一件事,明明就一小段,可能拍出来一分半都不到,但是来来回回折腾了快一个小时,都在她都觉得眼睛发涩要打哈欠的时候,导演终于开恩,宣布这条过了,该上打戏了,她顿时精神一振!
冯涛在一边,头微微垂着,已经开始打小呼噜了。
武指一拥而上,围着萧秋南在戏服下面绑威亚和安全绳,场工们抬着等会要‘撞坏’的栏杆过去,换下这时候还完好的那扇,覃远也只能站在原地不动,有人在他们脚底下划了两个粉笔圈子,把脚印都固定住。
萧秋南不得不庆幸自己之前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选择了主动和覃远交朋友,这时候面对面僵持着不至于尴尬地沉默,还能聊上几句,其实覃远这个人,年轻后辈的姿势拿捏得很恰当,笑脸迎人,彬彬有礼,在剧组里见了谁都挺客气,但是萧秋南却又能敏锐地感到他和谁都不怎么亲近,自成一体。
相比起来,夏叶简直就是剧组的开心果小萌宠,有他的戏的时候自然是满场飞,没他的戏的时候也不愿意在酒店待着吹空调享福,宁肯跑到片场来看大家工作,说是来学习的,人又小,又乖,还特别主动地跟别人攀谈,加上虽然没有在外公布,但谁都知道他签约的公司财大气粗,背景雄厚,传说都有上面的关系,所以大家也不介意跟他拉好关系。
如果说,在娱乐圈混是要有天赋的话,那么夏叶显然都在他们俩之上。
唉,果然是形势逼人哪,自己才26,在一般的行业才刚刚开始冒头,在娱乐圈就要担心被97年的小弟弟后来者居上,前浪要死在沙滩上了。萧秋南略带心酸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