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秦王在为舒经赋诊治。
舒幻与宇文爵等候在外面。
宇文爵揽住了舒幻的肩膀,轻轻地摩擦安抚着:“不要担心,皇叔的医术超群,天师会没事的。”
“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舒幻垂眸轻声说道,“如果他对我还似以前一样,我倒是可以名正言顺的讨厌他,但是他现在偏偏又做出这些事情来,让我很为难啊。原谅他,我便是愧对为我而死的母亲,憎恨他,可是他又对我有恩情。”
“你觉得你的母亲当初救你的时候,是希望你过着怎样的人生?”宇文爵轻声说道,“是希望你去憎恨你的父亲还是希望你过着平静而幸福的人生?”
顿了顿,宇文爵又道:“我没有资格去教导你做什么,也没有资格去劝你是否应该去原谅。想来爱你的心情,我与你的母亲应该是一样的,那就是希望你可以获得幸福的人生。你觉得选择哪种态度能够让你过得更加的平静舒服,那么这就是你应该遵循的选择。”
“不想了,脑子疼。”舒幻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时间一晃,很快已经是天明十分了。
夜色褪去,晨曦浮现的时候,秦王才从房内出来。
“怎么样了?”舒幻问道。
“伤势有些严重,不过不伤性命,还需要休养几日才行。”秦王说道,“不过到底受了重创,日后可能会有些后遗症,不过保养得当,也未必会出现的。”
“多谢殿下。”舒幻抱拳说道,“殿下辛苦了,眼下天都亮了,殿下回去休息吧,父亲这里我会看着,有什么事情会找你的。”
秦王点头:“好,这里就交给你,若是情况有变化,派人通知我即可。”
舒幻推开门来到了床前,看着床上躺着的男人,男人已经不年轻了,脸上也有了岁月的痕迹,眼角处的皱纹很深,鬓边也有了白发。
她的灵魂虽然不是原来的舒幻,但是现在这具身子与他总归还是有着血脉的缘分,心中要做到全然不顾这份亲情倒也不容易,也让她不由得想起还在月神岛的父亲,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两个父亲的模样在眼前融合,总归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缠绕着。
她默然退了出去,将门关上,蹲在门前踌躇了片刻。
白日的阳光慵懒的洒在大地上,将夜间的雾气驱散,带来片刻的暖意。
上午十分,城主派了人过来询问探望,直到下午的时候,舒经赋才算是醒了过来。
舒幻接过了阿星递过来的药碗,亲自端到了屋内。
见到端药进来的舒幻,舒经赋的神情明显惊了一下,干枯的嘴唇抿出一抹浅浅的笑意,语气关切的问道:“你怎么过来了?你的身子如何了?”
“我没事,我很好。”舒幻垂眸心中还是有些别扭,“你喝药吧,父亲。”
“父亲”两个字让舒经赋的身子略微的颤动了一下,从舒幻回京城开始她便没有这么正儿八经的叫过自己一声父亲的,她愿意叫自己一声父亲,是原谅自己了吗?
他急切的想要起身将舒幻手上的药碗接过,只是牵扯到了身子上的疼痛,不由得吸了一口冷气,脸色白了一下。
“你别动了,别伤势复发浪费了秦王的一片苦心了。”舒幻说道,“我来吧。”
说着,她上前了几步,坐在床边,用勺子舀了药出来,喂给了舒经赋,淡淡的说道:“喝药吧。”
“好。”舒经赋点头欣慰感动的说道。
他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舒幻,喝了两口药,恍然间他仿佛看到了去世多年的发妻了一般,那个时候他受伤生病的时候,她亦是会如此温柔的喂自己喝药。
翻江倒海的疼痛袭来,让他几乎不能够呼吸一般,他轻叹了一声,自嘲的说道:“我对不起你们母女,我不配你如此待我。”
“不过是喝几口药罢了。”舒幻淡淡的说道,“不必将自己想得有多么的重要。你的身子早日恢复,我们才能够早一日返回京城去,陛下大婚,我想着战王应该不愿意错过才是。对了,陛下大婚封后之后,舒琰也该入宫了吧?”
舒经赋点了点头:“是的,在封后大典之中,她也会入宫。”
“她以前不是一直想要跟付琦瑾争个长短,以后倒是要争个一辈子了,她一直想要做皇后,入宫也不错,只要将付琦瑾斗垮了,她不就是皇后了么?”舒幻讽刺的一笑,“她既然那么喜欢明争暗斗的,想来应该会很适应的。”
“你们姐妹关系如此紧张,我这个做父亲的难辞其咎。”舒经赋叹了口气说道。
“我跟她不是一个母亲生的,也没有一起长大的情分,没有感情也正常,再加上人都有嫉妒心,在嫉妒心的驱使之下会做出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我能够理解她,不过嫌隙既然已经存在了,就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舒幻淡淡的说道,“你也别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有些事情,你亦是无能为力的。喝药吧,快凉了。”
舒幻不再说话,沉默的将剩下的药全部喂给了舒经赋,垂眸说道:“你休息吧,我先走了。”
将门关上,舒幻看着空空如也的药碗,沉默不语,阿星轻轻地拍了一下舒幻的肩膀,柔声问道:“小姐,你还好吗?”
舒幻杨唇一笑:“没什么。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不过在感情的事情上面,却还是扭捏的很,一点不大气通透,我并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人不可能完美的,小姐已经够好了,总是要有一些些小小的缺点才更接地气啊。”阿星轻轻地笑着,“小姐倒是不必犹豫,不管你做出的任何决定,我们都会无条件的理解跟支持的。”
舒幻拍了拍阿星的肩膀,笑道:“听你的话我心里面舒服多了,平日里面没有白疼你啊!”
她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管他的呢,顺其自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