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的一番激战,时间又过去半夜。
“师父,来得及吗?”陈诺有些担忧地问道。
沉默片刻,九叔轻轻开口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他是赤矢命,应该没有问题的。”
其实,也就是在陈诺的眼中,九叔才显得轻松,实际上他的心里也没有底。
赤矢命虽强,但是只是不容易死罢了。
现如今直接性地中了尸毒,会不会出事九叔也拿不准,但是他不能表现出慌乱的情绪,不然陈诺自然也不可能保持得了平静。
关于秋生被鬼迷,然后被陈诺告诉九叔这件事……
随后,在九叔的追问之下,陈诺心说你小子要把“人”领回来见家长了!然后就将自己的“猜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九叔怒道。
“你也没问啊!”陈诺小声嘀咕了一句,摸了摸鼻子,转而说道:“我觉得问题不大。”
“你觉得?你看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一天到晚没精打采的,你还觉得问题不大?!”九叔气得吹胡子瞪眼,指着陈诺的怒斥道。
“额……至少这几天问题不大,他今晚不是还生龙活虎得吗?”陈诺有些没有底气,尴尬地回道。
“人鬼殊途!”
“恋爱自由!”
“你!”
九叔作势要上前打他,可陈诺加快了脚步,如今他的速度已经超过了九叔,故此没有让他得逞。
对于自己的这个师父,陈诺还是很尊敬的,而自己两世为人都是孤儿,早已将他看做了父亲。
但是涉及到思想的碰撞,两人各有各的看法,各执一词,均不肯让步。
当然,陈诺也可以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但是那样做的话,他的良心是过意不去的。
平时的小打小闹还可以增进彼此之间的感情,可设计到思想层面的不统一,若是妥协,问题可就大了。
借着月光,很快两人就回到了义庄。
没有犹豫,两人进入了义庄,径直去往了文才的房间。
两人本来已经做好了文才不在这里地心里准备。
可是,结果却出乎了他们他们的意料:文才正蜷缩着身子,躲在被窝里闷头睡觉。
九叔和陈诺对视了一眼,皆松了口气。
“文才,别睡了,快起来!”陈诺掀开了被子,摇晃着文才。
可文才没有丝毫反应,最近也没有哼唧,十分老实。
可这样的一幕落在九叔和陈诺的眼里,却使得他们刚沉下去的心又紧张了起来。
但是他的脸色已经变得有些青黑,长度远超常人的指甲和牙齿也已经长了出来!
“他到底怎么回事?”见此一幕,九叔面色凝重地看着陈诺,疑惑地问道。
关系到文才的生命危险,陈诺不敢隐瞒,将后山的那次行动所发生过的经过,原封不动地告诉了九叔。
而那一次行动,一直到结束,文才的表现其实都十分正常,直到第二天早上的时候才初现端疑。
又将事情的经过捋了一遍,陈诺认为,只有一个地方有疑点,那就是文才摔倒的时候。
现在想来,文才在任老太爷的坟前摔倒确实挺可疑的。
一念至此,陈诺一把抓起他那一天捂住的手,掰开手指一看,果然发现了一道未愈合的伤口!
“师父,你看!”陈诺指着文才那道伤口,给九叔看道。
陈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虽说他有时候觉得文才确实是个天坑队友,可朝夕相处这么些时候,也早就有了感情。
九叔也看到了那道伤口,皮肉往外翻,此刻已经是青紫色了,像是有些淤血堵在里面。
深吸一口气,九叔没有解释什么,而是从背囊之中拿出了一把小刀,用袖子抹了两下之后,割开了文才的伤口。
这个时候,文才已经成为了半人半尸,九叔划开他的伤口自然不是为了使尸毒随血液流出。
而是为了确认文才的伤势已经到了哪一步。
可是伤口划开以后,却没有流出一滴血,这个现象终于让九叔变了脸色,没有了平日里的淡然。
颤抖着手,九叔移步将小刀拿到了文才的脚底板,犹豫着要不要划开。
这就好比一个医学生,研究了四年的一种疾病,他对于这种病症的各种情况以及表现都十分熟悉,而这个课题也就是他的毕业论文。
但是却在实习的时候,接待了自己遇见的第一个患者,而那个患者是自己的父亲。
那么,在接下来检查以及治疗的时候,他就会疯狂地想要找到一个突破点来否定自己四年的研究成果!
可是,自己四年来辛辛苦苦准备的论文哪里会出错?但是自己却不能接受自己正确的事实。
此时此刻,九叔也就是这种心情,他活了大半辈子,但是却没有娶妻,只是收了三个弟子。
而三个弟子之中无疑是与他相识二十多年的文才跟他最为亲近。
虽说他平日里经常恨铁不成钢地训斥文才,但是那不过是一种鞭策罢了,真到了这种生离死别的时候,九叔却下不去手了。
犹豫了半晌,九叔又把刀子往上移了一截,咬了咬牙,用力地划开了文才的大腿内侧!
可是!他们期盼的血液依然没有流出!
九叔已经大汗淋漓,尸毒只要蔓延到脚底板,就是大罗神仙下凡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
可是现如今只剩下了一截小腿,为了不伤到文才,就算是死也让他有个全尸,九叔自然不可能一点一点地试探。
所以,直接在脚底板划上一刀才是最优解,可是……
这时,陈诺说道:“师父,让我来吧,刚才你那一下子,我还以为你要把文才阉了呢!”
陈诺讲了个冷笑话,可是他跟九叔都没有笑,九叔只是点点头,把刀子交给了陈诺。
其实陈诺也有些害怕,但是让九叔动手的话未免太残酷了,所以才接过了刀子,准备自己动手。
陈诺深吸了口气,做好了文才没救了的心理准备,抖了抖手,划开了文才的脚底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