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意外

车上冲下来的不止两个人,而是全副武装的十个盗猎分子,更不是什么简单的乌合之众,他们手中拿着可以致人死亡的高压气枪。但当他们看见数百名武警战士们时,嚣张的气焰还是顿时熄灭,转身就要奔回车上,但是陈志飞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一号狙击手,二号狙击手,破坏车辆。”

话音刚落,两个车胎尽数报废。

偷猎者们便躲在了车后,借助掩体企图殊死搏斗,但没有一枪伤到武警战士。

他们都是贪财的人,还不想把命交代到这里,见处于劣势且已经被包围,顿时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我们自首,别杀我们!”

他们不算自首,只能是伏法,但是这代表他们已经放弃抵抗。

陈志飞做了个手势,附近的武警当即接收到任务,紧接着缓缓靠近,那些盗猎者扔下枪,双手举过头顶,缓缓的走了出来。武警们迅雷不及掩耳的冲上去制服了这些人。

陈志飞数了数人,眉头轻皱——不对,还有一个人。

“你们还有一个人呢?”

“军爷,我们就九个人啊!”一个操着口音的犯罪分子嬉皮笑脸道。

“我的枪刚才瞄准了几个人我还是清楚的,说不说?”

那人不说话,垂下眼,似乎是在犹豫:“天这么黑,看错也有可能。”

陈志飞不可能看错。

“队长,车内没有!”

“队长,车底没有!”

“那堆篷布呢?”

警员端着枪上前,刚上前就闻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血腥和膻味。

拉开,触目惊心的动物尸体。

野鸡、狐狸、斑鸠……还有,两只藏羚羊,可怖的是藏羚羊的身上还残留着弹孔,血淌满了一整车厢,到处都是。

王组长从远处跑来,身后跟着海纳尔和李鸢,警员拦住他们,抓捕现场不可以随意进入。

“警官,藏羚羊……已经死了吗?我们想去看看,就看一眼,或许可以实施救助!”

“经过确认,所有动物均已死亡。”

仿佛一瞬间,李鸢和王组长如遭雷击,愣在了原地。

陈志飞命令:“以此为中心,向周围开展地毯式搜索!”

“是!”

犯人被押走,准备进入收尾工作,陈志飞一直想不明白,刚刚明明看见十个人都跑回了车后。

而此时,王组长他们终于可以靠近那辆车。

拿着手电筒,靠近,然后看见,看见血腥,看见黏腻的血液顺着车厢低落到干燥的黄沙里,看见生灵模糊发灰的眼睛,看见血液混着皮毛发出腥臭味。不,不是血腥味,而是死亡的味道。

对于将保护它们视为一生职责的人来说,这一幕无异于用沙棘刺破他们的心脏,狠狠地打击着他们的灵魂,几乎是窒息一般的痛楚。

李鸢被海纳尔扶到一边去吐,她接受不了这个场面几乎是极大的震惊到了她,那些藏羚羊的眼睛和人的眼睛那么像,却不能再转动,只能麻木僵硬的被扔在那里,再坚硬的信仰也在那一瞬间坍塌粉碎。

王组长则缓慢的来到车厢前,他直挺挺的站在车前,用目光一一细数,清点着遇害的动物,忍者恶心和悲痛,可是太多了,太多了,大大小小的堆在一起,堆成一个小堆。

突然,王组长目光定住。

他看见这些动物的尸体正在以一种极轻微的幅度一起一伏,像是呼吸。

是有什么动物还幸存着么?

他惶恐的用手电筒试探,爬上车,摸索着往最里层起伏的地方走,直到他确认,那的确是呼吸的节奏。王组长震惊又激动,急不顾粘稠的羊血就爬过去开始翻找。

陈志飞看见有人上了车,不由皱起眉头:“看好罪证,不允许任何人接近!”

“是!”武警战士接收到命令后便往车前走去。

王组长此时正好拨开一只狐狸,忽然就猛的怔住了。

他看见血腥中,是一双人类的眼睛。

一声枪响。

王组长摔下了车。

海纳尔下意识的拉过李鸢躲藏在了树后。

深沈从文也在远吓得扑倒在地,浑身发抖。

登时,所有武警围绕皮卡车戒备,并掩护着拖走了王组长。

“最后一个犯罪分子找到了,持有高压气枪,躲藏于车厢内动物尸体之下,并射伤我方随行人员,各方位注意,必要情况下,可以开枪!”

“收到!”

李鸢和海纳尔起身后便跑向王组长身边,随行医务员正在对其实施抢救,李鸢颤抖的跪在王组长身边,看着他的胸口和嘴里不断溢出鲜血。

王组长眼中是恐惧,还有不甘,他浑身抖得厉害。

“王组长……”

海纳尔只一眼就看透了他的伤,“钢珠贯穿胸口,从角度看,已经……已经伤到了心脏。”

医务员抬头,看了海纳尔一眼。

因为海纳尔猜的没错。

王组长叹了口气,他的呼吸变得迟缓又沉重,喉咙里的血液堵住了他的声音,他应该是想说些什么,但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鸢哭的厉害,医务员要求海纳尔将她带离这里。

“李鸢,我们得离开了,不然会耽误医生抢救。”

“我明白我明白!”李鸢哭着,抬头看海纳尔,近乎祈求:“可是王组长有话要说,他要说什么啊?”

听不清,没有人能听清。

王组长的嘴一张一合,血止不住的溢出,半张脸都是。人流着血的惨烈程度是动物的千百倍,因为受害者和目击者是同一种物种,那种冲击程度几乎是成倍的。

李鸢被海纳尔带走了。

王组长被送上了医疗车,车门关闭,急促尖锐的警报声在沙漠里响起,愈行愈远。

李鸢坐在车上浑身发抖,她刚刚见到了数不清的动物死在了她眼前,然后,她的队友,她并肩而行的队友也奄奄一息的躺在了那里。

王组长还说,要和她回克拉玛依看那只小羚羊的。

海纳尔安抚着她,李鸢这才好不容易平静,可低头间又看见了自己满手的血,王组长的,还有王组长沾染的那些动物的。

李鸢将头埋进海纳尔的怀里,彻底绝望的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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