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个大落,去了也不知道告诉我。”
“小叔,我以为你就出去两三天呢。我来找过你好几次,雨天来过,晴天来过,刮风的时候也来过。”
“是嘛,那你一定跟那只黑猫成好朋友了。”
“当然了。”
晨时的阳光照进山间,莫氏一族的族地还是汉时太史令手下的一名周氏侍诏龟卜出来的。
那个时候西周时的易卦残卷巽卦出北方将有一场大旱,旱时约数月之久。
曰(yue)天子定会派人去旱地龟卜请雨事,到时候海河低洼便现群山,四周山峦叠嶂云雾萦绕,是择天地灵气之宝地。
不过因为大旱的原因,死去人的游魂也会时常出没在山外,虽说是块宝地,但天子也很为此忧心。
故放弃了这块地方,后面便赏给了掌管宗庙之事的莫氏族人。
莫氏先族还是以西周半张易卦残卷赠予周氏,周氏心里一喜竟还亲教了一名叫莫云鼎的族人。
莫云鼎一学便是十载,学有所成归来之时,周氏也成了一位白须老者,而后死在了太乙山下。
莫一隅嬉笑着倒走在莫子笙的前面,并不时地数着右手的手指算着小叔莫子笙离开的天数。
莫子笙却不知为什么笑了起来,莫一隅用手摸摸脑袋也跟着笑了起来。
突然一个大手捂住了莫一隅的双眼,眼前一片漆黑的他把腿用力地往后面一跺,结果踩了一个空。
“一隅,这招儿是谁教的啊?”
“长叔公,不过看来好像不起作用。”
“当然了,我又不是坏人!”
“是子初小叔啊,又在我背后使坏,下一次我可就不会那么轻易让你逃掉了。哼~~~”
“还是那个倔脾气,哈哈哈!”
生闷气的莫一隅推开莫子初的双手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跑开了,莫子笙离开的时候直到现在屋子还是老样子。
他踩在墙根处的一块石头踮起脚把窗户推开一道小颖,然后把一只手伸进去从窗框内侧的一根钉子上取出房门钥匙。
随着锁头咯噔一声响,锁头便应声打开了,他推开房门看到屋里的一切都还是老样子,跟他爹莫五贝最后一次见面时一样。
身边的莫子初轻拍着他的肩膀安慰了他几句,莫子笙独自进屋以后便掩住了房门,随后院子外面的莫子初便听到了一阵阵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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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叔,小叔,在这里!”
“虽说咱们这次摸到的东西不多,但件件是价值连城的宝贝,肯定能让长叔公开开眼了。”
“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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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回来了,正往这边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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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四,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一副玉棺,看材质可比墓林里面的好很多?”
“三哥,有你这句话,这东西怕已经有七八分的把握了。”
“那自然是。”
藏云阙那里的云雾稍消了许多,下人在三足铜鼎里面点燃的香柱不断地往外面冒青烟。
院子正中央因为山雾湿气的原因,在那用削去外皮沥干水份的四根松木打了一个木基。
木基上面铺了一张软毯,软毯的上面盖着一张黑色的虎皮,虎皮的一角露出来绿色色的肌理。
乳白色的色质特征如同和田玉,材质肌理紧密厚润,底层是一层褐色而厚重的胎皮包浆。
站在那东西旁边的莫奈河捋着他的胡须,俨然一副得胜归来的意思,莫子笙一行人穿过藏云阙的山门走到了院子里面。
一个身穿灰褂脚踩白色软底鞋子的手下在长叔公莫一闻的脑袋边耳语几句后,便转身示意其他人按位置坐好不得再交头接耳。
“子笙,没想到你还真在汉墓下有大发现,看来我是打了眼。”
“长叔公,我们也是走运无意间发现的,算不得什么本事。”
“泥鳅的事情我都已经听说了,他娘那头我已经知会过,下墓摸斗本就是阎王爷嘴里找食吃的营生。你们有时间多去泥鳅他娘那说说话,这人上了年纪,是最落不下空闲的。”
“是,长叔公。这次在仙人墓里发现一方青铜方鼎、一面团螭星云纹铜镜和一具玉棺,路途遥远只带回来一面团螭星云纹铜镜,呈众叔公赏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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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小子,果然带回了好东西,是一个好开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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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笠,你去把子笙手里的铜镜放在桌子上。”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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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笙呈冥器,曰(yue)团螭星云纹铜镜,置于方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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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嗓子喊出的话可真是浑厚幽长,八成山下都能听见。”
“大落,严肃点。”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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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三,赏眼吧。”
“是大哥,那小兄莫六指就献丑了。”
莫六指奉命走上前去,他盯着桌上上放置着的团螭星云纹铜镜,只是以一块极薄的天蚕方巾包在第六根手指头。
并慢慢地在铜镜上的凹凸纹饰上滑过,他心里便有了把握,回头看了一眼莫子笙便转头向上座的莫一闻回禀道。
“四神兽头部全都以中央的一块团螭星云纹铜镜,铜镜外圈勾缓海浪水纹,再内侧是道家八封相位凸纹,再近一侧是一条螭龙盘绕在整个内圈里面,螭首最后面向正前面,左右两侧各一只眼睛,不过眼晴里面已经缺少了眼珠。东西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好东西!”
“嗯,回去坐下吧。”
“四弟,你好像找到了更好的东西。”
“哎,都多亏了子笙趟路,我也只不过是去把东西取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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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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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虎皮打开吧。”
“大哥,我去了以后可是在仙人墓下碰到了咱们的老对手了,不过好在都被我的人给收拾掉了。也核查过了,都是些摸金的手下,没有一个正牌的家伙。子笙,你这次有碰到摸金的人吗?”
“这......看来也只能如实说了。回众叔公,在墓下的确是碰到了他们,不过在最后和螭龙打斗的过程中,他们拿到石门的钥匙跑掉了。虽说没有按族训断下摸金的断掌,但我还是把比断掌更重要的东西抢了回来。”
“子笙,听你的意思,你们这些人是被摸金的家伙摆了一道。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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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老四,你这样问个不停真是令人烦躁,既然子笙他们已经逃出生天,说明子笙还是有执掌五门的本事的。子笙,是什么东西,拿出来吧?”
“是摸金符!?”
“嗨,我以为是什么宝贝呢,原来是只穿山甲的爪子。”
“哈哈哈!”
“不得发笑!”
“不懂了吧,这摸金符对于摸金校尉可是最重要的东西,只要拿到这东西,你就是布上天罗地网,那些家伙都是会像飞蛾扑火的。”
“三叔公说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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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哥,这玉棺怎么会在这里,我不会是看错了吧!?”
“真是奇怪了!”
“这是黑虎皮,是黑虎寨下面的,错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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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看来药匣子是认出了此物。没错,半路杀出了这么一头畜生,我便宰了并剥下它的皮,这也是一件好东西。”
“看来我爹说的没错,这里面果然有不轨之人,看来接下来的答话都要多加小心了。”
果然不出莫子笙的意料,黑虎皮下面盖着的的确是从螭龙嘴里吐出来的那具青螭玉纹馆。
他转过身瞧了几眼身后的众位兄弟,这些人就像卡在喉咙里面的鲠刺,令人一点儿也不自然。
大落瞧莫子笙傻笑着,他知道泥鳅的死肯定不简单,并暗自发誓要把藏在身后的人揪出来为泥鳅报仇。
老拐和莫子初都意识到了莫子笙的眼神,他们彼此知道身后的这些兄弟定是有人走露了消息,要不然这具玉棺肯定是不会出现在藏云阙里面的。
“众位瞧瞧,这黑虎皮下面就是那具青螭玉纹馆。玉馆是用整块的玉料雕刻而成,馆身四周无明显的裂缝,简直就是浑然一体啊。这尸体躺在里面一定会不腐烂的,长生的第一部就是这个。”
“老四,你还想着长生呢,可真不简单。”
“我不像大哥得了一方法门,也只能想着这玉棺能起作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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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活的岁数久了,耳朵也就不好使了,咳~~~”
“长叔公,您怎么了?”
“没事没事,就是山间寒气略重,把我的皮袱拿上来。”
“是。莫阿谷,把皮袱取过来。”
“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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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说啊,要想收拾摸金的那些家伙,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古代两军临阵,只要枭了敌人的首级,那其他的人也就自然成不了气候了。多亏三哥提醒,既然这摸金符那么重要,那就又这个作饵。到时候在猫巷的鬼市里,只要把摸金符加入到盘口,谁越是想要得到它,杀了谁不就是了。”
“老四杀人倒是有一手啊。”
“哪里哪里。”
“就按老四说的办,明日子笙把摸金符放进盘口,剩下的事情就按计划行事吧。”
“是,大哥。说起来这雁无氏也算得上摸金一派有威望的,还是一个女人,颇得手下的信任。”
“我年轻的时候,倒是和雁无氏在星海蜃境里交过手,砍下她的一只手掌让她逃走了。那里是罗布泊里的一座周朝太史戎的墓穴,太史戎是周穆王西征掌历法记事的太史,负责记录沿途政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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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这猫巷里面最近可传出了不少风声,我想你也有所耳闻。”
“怎么,你也知道了。”
“我这只是小道消息,还不知道靠不靠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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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是好东西,可人躺进去真的会是那样吗?来人,取一活人放进去。”
“是,我这就去办。”
“大哥,这是要用活人殉俑来试试这青螭玉纹馆了。”
“嗯,你们都退下吧。”
“是。”
莫一闻吩咐完命令后便将众人解散了,他派两个亲信从牢井里找到一个断食七天的活人过去。
那活人被饿得早就瘦成了皮包骨头,身上的筋脉更为凸出,手下人接过莫一闻从内兜里掏出的一枚褐色的尸丹。
还没等替那活人喂下,便被他一口抢过来当食物吞进了腹中。
其他人把青螭玉纹馆打开后将人放了进去,随后玉棺被抬到山下一处极阴之地埋掉了。
而出了山门的莫子笙他们听听到院内里一阵极短的痛苦叫声后,便再也没听到任何声音,回去的路上他们谁都没有敢回过头去。
“活人殉俑,这也太可怕了吧。”
“下斗的这东西都见多了,死一个人算什么。”
“老拐说的对,往往尸体才是最不可怕的东西。”
“大落,这次你怎么变成哑巴了?”
“有什么话就说,看着真急人!”
“长......长叔公真的已经有五百岁了吗?”
“你看我做什么,我怎么会知道!”
“山上阴气重,咱们还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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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咱们手里的玉盘一出手,那帮金主怕是又要破费了,哈哈哈!”
“恭喜少爷!”
“我说雁姑姑也不会让我闲着吧,我看冉焉还能说出些什么话来,这生意上的事情,我可是比她强多了!”
“少爷,鬼市那的人都打点好了,这求宝人的名册到时候才能给到咱们这里。”
“行,你记着这事就行了。我倒是要瞧瞧,哪些人是骆驼,哪些人是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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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冉焉在为摸金符的事情发愁的时候,兰婵早就偷偷地走进卧室一把捂住了她的眼睛,冉焉反抓住兰婵的手腕一把将把扭在了怀里。
这个时候的兰婵反而轻轻往她手里一躺装起了柔弱的女子,她把手里的丝巾往冉焉脸上一甩,顿时一股香气扑鼻而来。
“姑娘可否婚配?”
“回公子,未见情郎,不曾有过婚事。”
“好了好了,你又从哪里买的香水?”
“果然还是被你发现了,快闻闻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很适合你,你会又是你那留洋的表哥沈鸿君给你带回来的吧?”
“是呀,哪像你孤家寡人一个,这次去陕西玩的怎么样?”
“别提了,都快累死我了,昨天睡了一天,这才养足了精神。”
“走,我带你出去转转。你瞧我这刚刚从国外拿回来的时尚发型刊物,我知道有一个地方一定能剪出这种发型,走吧。”
“又是弄头发,去可以,但我可不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