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三章 说不过去

第四百八十三章 说不过去

紫鸢心头一跳,闭着眼一咬牙,“是,这都是婢子自己想的,所有事情都是婢子一个人做的。”

她艰涩着道,声音颤抖又沙哑,头一直低低埋着,似是很怕被人看出个中端倪。

郭钧言审过无数案子,见状心中自有猜测,不觉深深看她一眼,问道:“苏娘子有如此多的病人,你如何就选定了这陈家老妪进行加害?”

反正已经认罪,紫鸢也就破罐子破摔,有问必答道:“婢子主子爱吃福乐居的蟹粉酥,婢子隔三差五就去帮主子买一趟。前不久婢子过去买蟹粉酥时,在等点心的间隙,听到福乐居几个伙计在闲聊。

那几人中,其中一人渐渐说起了自己老母亲的病。婢子早就想给主子出气,听他说请了郎中也一直不见好,婢子就动了心思,过去问那人有否找过恒安堂的女医看诊。

没想到那伙计竟然没听过苏氏的名头,婢子就趁机给他介绍了一下苏氏如何厉害。那人当真就把婢子的话听了进去,把自己的老母亲送去了恒安堂找苏氏治病。”

“那你之后又如何毒害了陈家老妪,还不将过程具体说来!”huye.org 红尘小说网

府尹大人的威严还真不是一个普通小女子扛得住的,紫鸢咽了一口唾沫,全程不敢抬头,颤巍巍回道:“婢子......婢子诱导那伙计决定把自己母亲带去恒安堂后,就花银子请了个小乞儿时刻盯着恒安堂那边,让他一看见陈大娘前去看诊,就设法在她们出来时偷走苏氏开的方子。

那乞儿收了一半银子,过了两三日就拿着药方去侯府后门找了婢子。婢子知道他事成了,就给了他一些银子,让他继续帮忙盯着恒安堂那边。

在那之前,婢子就给了表兄银子,让其帮忙多寻些雷公藤来。小乞儿得手后,婢子就照着他偷来的方子抄了一张新的,拿着那张抄来的方子去其他医馆捉了一副药。

表兄很快找来了药草,婢子就借了表兄的院子用那药草熬了水,在捉来的那副药中选了些药材泡进那水里,充分泡透,小心烘干,再重新将那药材混回去包装起来。

之后婢子根据那乞儿提供的信息,在陈家大郎再次到恒安堂捉药之时,婢子提前拿着做过手脚的药包在他必经路上候着,见他过来马上冲出去假意撞了他,然后趁机将药替换。”

整个作案过程也算交代了清楚,郭钧言听罢,心中恍然。

原来药材的毒性是这么来的!

这些人只是为了出一口气,如此罔顾无辜人性命,真是何其残忍!何其可恶!

郭钧言怒火燃起,重重将惊堂木拍下,“传陈氏兄弟上堂对质!”

衙差得令下去,转眼的功夫,陈氏兄弟就被带了上来。

紫鸢可是福乐居的常客,陈永健一眼就认出了她来,不觉惊道:“紫鸢姑娘?您怎的在这儿?”

郭钧言见了,确定这两人的确认识,便开门见山追问道:“陈家二郎,当日可是这女子提议的你,让你将自家母亲带去恒安堂寻苏氏看诊?”

陈永健对之前发生的事还不大清楚,闻言不明所以,纳纳点了下头,“回大人,正是紫鸢姑娘给小的介绍了苏氏。小的听了后,立即就告了假回去跟大哥和母亲说了这事。”

郭钧言颔首,随后又转过来朝陈永胜道:“陈家大郎,你带母亲前去看诊,离开后可曾丢失过药方?”

陈永胜一怔,很快点了下头,“回大人的话,小的确实丢失过药方。”

“哦?具体何时丢失,你可有印象?”

这事陈永胜还真的印象深刻,不用细想就立即答了上来:“是小的第一次带母亲去恒安堂看诊那日,当时小的跟母亲从医馆出来,走了没几步就有个乞儿经过小的身边,轻轻撞了小的一下。

小的当时没有在意,谁料走了老远才发现钱袋子不见了。小的之前怕将方子弄丢,就把方子放在那钱袋子里了。可惜小的反应太慢,让小偷跑了,小的只能又折回去让女医给补开了方子。”

这无疑跟紫鸢的招供对上了,郭钧言听罢,继续问道:“那你最后一次到恒安堂捉药,在回程途中可有跟人发生过冲撞?”

这事同样不多见,陈永胜再次不消多想就点头回道:“回大人的话,确实有这么回事。那日小的独自前往医馆捉药,离开医馆之后,街上人很多,突然就有人不知从何处跑了过来,一下就把我撞倒了,连带着手上刚捉的药也掉到了地上。”

郭钧言指了指堂中跪着的紫鸢,问道:“当日撞你之人可是此人?”

陈永胜方才已经听闻弟弟所言,知道弟弟跟这人认识,而他自己其实也觉得那人有几分眼熟。

此时被这么一提醒,他再次认真看去,还当真就有了印象,惊讶点头,“正是,当日就是这小娘子撞的小的。小的很生气跟她理论,这小娘子就一个劲道歉,还给了几个铜板作为赔偿。小的见药包完好无损,自己身子也没受什么伤,也就不好再继续追究。”

口供悉数对上,郭钧言微微颔首,又继续朝陈永胜问道:“陈大娘可是在吃了你被撞那日所捉的药后出的事?”

陈永胜点头,“是的,当日小的手头银子不够,只捉了那一副药,回去后就照医嘱把药给煎了,结果娘亲吃了那药后,躺着躺着就开始不行了。”

至此,案件也算是审问了清楚。

然望着瑟瑟发抖的紫鸢,郭钧言凭多年经验,心知这人并未将全部实情道来。

只是以这婢女认罪的态度来看,只怕已打定了主意要将那未出口的实情烂在肚子里。

郭钧言眉心蹙起,想了想后再次拍响惊堂木,突然朝紫鸢发起难来:“堂下罪婢,你设计毒害陈大娘一事,当真皆是你自己一人所为?并未受人指使?”

紫鸢以为自己认罪之后就完事了,没想到突然来了这么一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郭钧言肃容望她,提醒道:“根据大齐律法,主谋杀人者判斩刑无疑,然从犯则可根据情况酌情处理。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实招来,你最好想清楚了再来回答本官!”

紫鸢眸光微微一亮,可转瞬想到什么,很快就又暗淡下来,双手死死攥住短袄下摆,几度纠结万般无奈,终于彻底放弃了挣扎,面无表情开口:“此事皆是婢子一人所为,并无任何人指使。”

话音落下,陈氏兄弟呆愣一瞬,随即反应过来什么,立即先后暴起,朝她扑去,“原来是你!是你害死了我娘,你这个贱人!你偿命来,偿命来!”

一时间,嘶吼声哭泣声在公堂响起,纷纷扰扰,一片混乱。

“肃静!”

郭钧言连连拍响惊堂木,同时有衙差上前维持公堂秩序,没多久终于将这混乱场面压了下来,只剩下撕心裂肺的痛哭声,以及低低颤颤的抽噎声继续回荡。

正在此时,突然就又有另一个哭声加入了进来,“我的儿,你怎的这般傻?你怎的这般傻啊?”

那声音来自衙门外头,传至公堂之上已不甚响亮,然那痛苦绝望的感觉却依然十分清晰,勾着公堂众人不由自主往外望去。

衙门外,人群中,只见一花了头的中年妇人正站在前头,紧紧攥着衣襟痛哭不已,“我的儿啊,你怎的这般傻啊!”

妇人继续哭喊,看着比死了母亲的陈氏兄弟还要痛苦。

紫鸢听见这声音,不觉浑身一震,终于停了抽噎唰地直起身子转过去看,待看清那妇人面容,登时紧咬着下唇泪如雨下。

郭钧言看出不对,立即扬声问道:“堂外何人喧哗?”

衙差快步过来,“禀大人,那妇人自称是这紫鸢的娘亲。”

郭钧言了然,苏淡云见了,忙趁机上前行了一礼,“大人,关于案情,民女仍有一疑问想向大人请教。”

郭钧言收回目光,朝苏淡云望去,“哦?不知苏娘子有何疑问?”

得了允准,苏淡云忙恭敬道:“回大人的话,这外头哭喊的妇人,民女倒是认得。不瞒大人,日前民女曾为她看过诊,期间,此人曾跟民女哭诉,说是其女给人当差,时常被主家责打。

前不久才因主子自寻短见要撞柱身亡,其女儿挺身而出,生生吃了主子一撞,身体也受了损,当场吐出血来,好几日都觉不适。然其主家竟然连郎中都不给请上一个,还照常使唤其女儿做事。

这妇人担心自己女儿,就趁着民女给她看诊之时,问民女能否给她女儿看下。又问若是不能,可否告知此种情况可吃些什么把身子养回。

若这妇人就是紫鸢娘亲,那么照妇人之前跟民女所说的,紫鸢主家似乎也没多爱惜这个婢女。既然主仆感情如此,紫鸢因心疼主子而独自设计陷害民女,这是否有些不大说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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